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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那些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掉长长一串脚印,院子里身形圆润的景观树幻化成一片绵延的云朵,每一座冰冷建筑物都被盖上一层白融融的厚棉被,白雪将这个钢筋水泥的丛林妆点成漫画中的纯净世界,雪后的泥泞便如同人们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罪恶。

      “阿川他们说今天晚上有暴雪,你尽早订点食物储存备用,后面这几天出门恐怕不方便。”陈白羽的电话偏偏在这个时候打进来。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你差司机准备点食物给我送过来吧。”南旗伸手抿了抿浴袍衣襟转身回到房间。

      “呦,我家这榆木疙瘩可算是想通了!”陈白羽听闻南旗这番话恨不得敲锣打鼓庆贺。

      临近中午南旗院子里开进来一辆身形庞大的黑色商旅车,一名膀大腰圆的男性司机冒冒失失地推开车门走下来,那人抬手松了松领带顺势挽起衬衫衣袖,一段圆滚滚的手臂迫不及待冲破衣料的束缚,一股脑暴露在零下二十七度的气温之下。

      “钟小姐,您打算把这些食材放在哪里?我给您直接搬到地方。”男性司机几大步绕到车尾气喘吁吁地把食物一箱箱运送到门廊处,一只手扶着食物箱子毕恭毕敬地请示南旗。

      “您随我来吧。”恰好刚迈进院子的单宁代南旗点头招呼到。

      “您先放这里好了,等下我自己细整理。”南旗趿拉着拖鞋自楼梯上快步跑下来。

      “好嘞,钟小姐。”男人双眼眯成一道弧线讨好地向前弓了弓身子,南旗这才看清原来面前的这位司机竟是陈白羽的第二任丈夫许伯汉,那个曾在夜里偷偷闯入卧房摩挲自己脚踝的龌龊痴汉许伯汉。

      陈白羽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为什么还允许这样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南旗冷眼看着许伯汉那张堆满假笑的油腻脸庞,心想钱财果然是个好东西,竟能让这样一个莽汉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人啊人,骨子总比钞票轻。

      “陈白羽,你为什么还搭理姓许的那个男人?”许伯汉离开之后南旗立即打电话质问母亲。

      “只是玩玩而已,你大可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记住,你母亲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你觉得尝过肉的人会甘心喝一辈子粥吗?我既然已经见识过你钟叔叔这样情深义重的男人,又怎么会还惦记许伯汉那种邋遢粗人,我呀,只是想掩在一张笑脸背后尽情践踏他的自尊而已。”陈白羽笑南旗涉世未深不懂人心。

      “那我就放心了。”南旗跌宕起伏的情绪随着母亲的叙述一点点平稳下来。

      “你的卡号给我,我等下给你打点钱过去,既然想通了,以后就别苦着你自己,你钟叔叔留下的钱多着呢,我一个人花不完,人活一世只图个痛快,别求真,别较劲,别追求什么意义,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只要活得开心就好。”陈白羽在电话那头似个久伴赌桌的老牌友一般苦口婆心地劝说南旗。

      “嗯。”南旗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嗓子算是回应。

      “我有点好奇你第一步打算买些什么犒劳自己?”陈白羽一如既往的八卦。

      “我第一步打算先把购物车清空。”南旗低头沉思几秒后声音不大的回答。

      “瞧瞧你这点出息,我建议你先把你那辆破车换掉,毕竟年头太久了,哪儿哪儿都破,每次跟你一起出去我都觉得丢人。”陈白羽操着一副得意洋洋地语调隔着话筒建议南旗。

      “嗯,等这场暴雪过后我就去看车。”南旗抬头扫了一眼窗外阴沉得可怕的天色。

      下午两点南旗账上划进了很大的一笔金额,大到即使南旗这辈子什么都不做,这笔钱也足够一辈子逍遥快活。

      南旗万万没料到陈白羽会对自己如此大方,既然如此,何不让那个把人当做牲畜一般使唤的糟心工作见鬼去吧,何不让那个实践起来漫长而清苦的创业计划也跟着见鬼去吧。

      购物车里的东西删了又填,填了又删,很多心怡但又价高的物品陆陆续续被南旗转移到收藏夹里,不知不觉两千个收藏位已满,这两千个收藏位便是南旗在这些年间拼命压抑的物欲。

      南旗第一步先是直接全选下单清空了购物车,第二步则是到收藏夹里把自己仍旧感兴趣的商品重新加入购物车分批拍下,笔记本通知栏下面蓝色小图标咚叮咚地闪动着,南旗心乱之余索性开启了静音模式。

      傍晚天色渐深时南旗依稀听到汽车驶入院子里的响动,简医生随后低着头心事重重地推门而入,南旗不自觉停止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目光小心翼翼地一路跟随。

      那人额间碎发被冬日里的冷风吹得蓬松而凌乱,大衣边角不知在何处蹭上一片白灰,纤细单薄的身体如同一朵微风中的蒲公英般无法自控地微微颤抖着。

      “小书出走了。”简医生那双红通通的眼里泛着薄薄一层雾气,几颗静悄悄卧在睫毛弯处的细小雪粒转而消融在那片即将溢出眼眶的温热里,南旗痴痴望着简医生那双闪动着粼粼波光的眼眸,等候许久,不见决堤。

      简医生那副拼命压抑阴霾情绪滋长蔓延的模样令南旗的心急剧地抽搐了一下,一种夹杂着英雄主义的保护欲油然而生,下一刻南旗略显唐突地拉开椅子几步冲到楚楚可怜的简医生面前,似呵护小婴儿一般满眼怜惜地把简医生拥入怀中。

      简医生疲倦了似的用额头抵着南旗的肩膀,南旗由内致外感受到一阵暖意,杂乱无章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冲击着耳膜,那一刻南旗很想伸手摸摸简医生的头告诉她有我在呢,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可手掌只在空中停留了半晌,又怏怏地收回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蒋小书还有几个月就成年了,一个即将成年的人选择出走一定是经过了成熟考虑,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你尽管放心。”隔了好久南旗才搜肠刮肚地给出一个并不能让人十分信服的理由。

      “可是小书并不是一个思考问题很成熟的对象,况且,小书厌世……”简医生微闭着眼幽幽道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南旗听到厌世二字蓦地想到怪人手腕上那几道细长的伤疤。

      “确切的时间我也无法说清,早上我去上班时小书还躺在床上休息,等我下班回来时人已经不见了,还留了张字条给我。”简医生松开停留在南旗腰间的手自口袋中摸出一张横叠成三折的字条。

      南旗摊开字条放在台灯下,只见上面写有两行俊逸的钢笔字,下面部分则卷着五张崭新的一百元人民币。

      我出去散散心,此行归期不定,不必费心找我。
      又及:感恩昨夜照顾。

      “这钱是小书给你留下的?”南旗哭笑不得的把纸币卷在字条中重新交回简医生手里,蒋小书这个书呆子难道不知道去别人家过夜之后留钱意味着什么吗?

      “是,小书表达感情的方式一向比较笨拙,行事十分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这也是我担心小书的原因之一,社会环境远比校园环境复杂,小书又能融入多少呢?”简医生并没有因为蒋小书极尽荒诞的行为产生一丝气恼,反倒如同能看清蒋小书内心一般为南旗解读那个怪人的言行。

      “你都去哪里找过了?”南旗回身搬来一张木椅示意简医生落座,自己则隔着桌子坐在简医生的正对面。

      “寝室,教室、图书馆,你这里是最后一站,小书在陆城的生活圈就只有这么一点。”简医生咬了咬嘴唇把下午到过的地方一一讲予南旗。

      “简含,你先听我的话好好休息,毕竟该找的地方你已经都找过了,即便现在立即出去找,我们也没有个明确的目的,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况且外面现在已经开始下暴雪了,我们如果现在行动的话,恐怕回程很艰难,难保不陷入危险,等雪停之后恢复交通我立马陪你去找,你看好不好?”南旗一边快速整理思路一边耐心地劝慰简含。

      “嗯,现在看也只能这样了。”简医生微低着头轻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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