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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坑深十六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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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昌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瞥见跪在地上的大皇子傅毅,似是再也不愿看他一眼,举步离去。
屋中众人恭送嘉昌帝离去,这才神情放松,皆轻呼一口气。
与此同时,一道怒极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
“若瑾,好极!是本皇子低估了你!”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大皇子傅毅从地上一跃而起,他似是怒极,一掌劈在临近若瑾的紫檀木桌案上,霎时,稳如泰山的桌子“哗啦”一声,桌面四分五裂,轰然倒塌。
木屑混着残破的桌面飞溅,如薄薄刀刃般弹射在众人身上,若瑾离那张桌案最近,如臂粗的桌腿斜射过来,照着她的后腰撞上来,若瑾避闪不及,怔站在原地。
千钧之际,若瑾只觉手腕一紧,却是有一只有力的臂膀抓着了她,接着,她身子被一股力道带着朝后退了数步,避开了那飞射过来的桌腿。
“咣当”一声,桌腿砸在地上铺的绒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若瑾惊的魂不附体,重重的喘了口气,这才顺着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臂向来人看去,却猝然对上一副隐含担忧之色的眸子。
是傅昭。
若瑾只觉一颗芳心突突直跳,她下意识的低唤:“三哥,我没事。”
傅昭面色紧绷,眉眼间焦灼之色难掩,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戾气,明明瞧着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此刻,如同被人抢夺了珍宝,似护犊子般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
若瑾手腕被他抓的疼了,轻蹙眉心,正欲说话。
冷不防的傅昭疾步上前逼近她,怒道:“若瑾,若有一日,你落在我的手里,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他说罢,一双犀锐俊目泛着冷意射向傅昭,寒声道:“三弟,你真要为了这丫头,与我反目成仇吗?”
傅昭垂下眼睫,将那双凡事总了然于心的双目掩下,叫人窥不到半分神色,许久,他缓声开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傅毅道:“好!好!好!我的好三弟!”他说罢,眸底里的最后一丝犹疑散去,转为冰刃射向若瑾,似是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若瑾不惧的迎着他的目光,双目泛出讥讽之色。
上一回,是她大意,被傅毅害的勋弟坏了清誉,今日,她只是以牙还牙,当头给傅毅一记重击而已,又有何错?
皇宫之中,手足如敝履,就论谁能将这手足情深演绎的更加深切,更加服众罢了。
傅毅似是窥到她眸中挑衅之色,眼眸倏然变得幽深,拂袖愤然离去。
随着嘉昌帝,傅毅离去,屋中太医,内侍,宫婢再不敢在此处停留,也各自离去。
纵然若瑾对今日之事胸有成竹,可到底煎熬了心神,此刻,紧绷了一日的心弦骤然一松,才觉出自己早已疲惫不堪,手脚皆软了,低头想要从袖中掏出锦帕擦拭额头,蓦地察觉自己的手腕还被傅昭紧捏在手里。
她手腕挣动了下,见他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仰头看向傅昭,这才察觉她整个后背正窝在傅昭怀里。
男子身上的热力透衫而出,紧贴着她的后背,似是一团火烫贴着她,不知怎的,她呼吸滞了一下,缓缓的直起后背,避免再次碰触到傅昭的前胸,轻声提醒他,“三哥。”
傅昭似是充耳未闻,依旧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如同雕像般,身形一动不动,过了许久,许是须臾,他终于撤了手,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缓声道。
“这是最后一次。”
他骤然拉开自己和她的距离,使若瑾轻呼口气,正不知该说什么时,忽然听他如此一言,方才被他接连救了两次,胸腹间方升腾的暖意,一下子被他冷漠疏离的态度冲散,只剩下满腔的凉意,
若瑾垂头,满心沮丧的低声道:“谢三哥。”
三哥一向克己奉公,如今这般偏帮她,甚至与有手足之情的大皇子决裂,也要维护她,她心下感激不尽,遂,敛下满怀失落,转头看向傅昭。
“三哥,为何要帮我?”
傅昭身形纹丝不动,只稍稍扭头,看向她眼底泛着冷意,与方才对自己冷漠疏离的态度截然不同,更似在看什么可怕至极的怪物。
“回去吧。”
若瑾:“........”
每次皆是这样,若她想问三哥什么事,他皆是这般闭口不谈的态度,或许是,他不愿与她多说吧。
想到这,若瑾眼底希翼之色散去,看来她想要讨好三哥,当真是任重道远,不免灰心,再未看傅昭一眼,转身离去。
而她殊不知。
不是傅昭不愿回答她的话。
而是就连他也说不清道不明对若瑾的那股怜护的心思。
方才当紫檀木桌腿撞向若瑾时,他似是出于本能的把若瑾拽入怀里护着。
少女身上的幽香透过身上穿的锦衣散发出来,犹如木槿花般有着淡淡的清香,混着胭脂水粉味,犹如一剂毒药蛊惑着他,使他不自觉想要再靠近她一些,甚至更想拥她入怀,沉醉其中。而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已鬼使神差将她搂入怀里了。
他自小侵淫在皇宫中,自十多岁起,父皇便在他身畔放了几个教导皇子房.事的宫婢,他身子孱弱,又不愿及早行.房.事,便遣人将宫婢送了回去。
时日久了,他也慢慢歇了心思,之后他去往军营,每当打完胜仗后,手下的将士总会嫖宿军妓庆功,边陲岁月寂寞,他对其也睁只眼闭只眼含糊了事,时日久了,也曾有热心的手下将生的貌美的女子送入他的帐中。
其中有一名女子生的极其貌美,眼含秋水,一颦一笑皆勾人夺魄,身段玲珑妙曼无比,身着薄如蝉翼的红纱,衣襟半掩,露出大半雪白娇乳,紧紧偎依在他腿边,企图勾引他。
可他却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致,甚至是厌恶。
直至今日,他揽若瑾入他怀,少女娇.软的身子贴住他的那一刹那,他闻着她身上醉人的清香,胸腔内腾起一股细小的火焰,顺着两人相贴的地方火急火燎的烧起来,顷刻,便染成汪洋火海,险些将他理智燃烧殆尽。
他竟然对自己的妹妹生了龌龊的心思。
或许是他身畔缺了女人,又在边陲寂寞太久,才骤然触到若瑾身子时,有了渴望。
许是怕若瑾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异常,他慌忙放开若瑾,背过身去,冷声将她驱赶走,可等她走后,为何心里却空落落的?
此时,平日里伺候傅昭的内侍景山,见傅昭眉目阴沉,似是在想什么想的出神,不由的开口道:“三皇子,何时回景华居?”
傅昭敛了脸上神色,双手负后,转头朝景山道:“景山,等会你去向父皇复命,说为本皇子选妃的事,我准了。”
景山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大喜过望,犹不可信的问道:“三皇子可当真?”
傅昭轻皱眉心,点头应下:“嗯,你快去快回。”
这宫中谁人不知,三皇子为人高洁,又曾因身体孱弱,发下鸿愿“奸佞不除,何以为家”之志,常年驻守淮河军营,眼下,傅昭已年过二十,提亲者络绎不绝,却还未有哪家女子能入了傅昭的眼,而嘉昌帝怜惜傅昭独身一人,无人照顾起居,更是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更是趁着年关为由,将傅昭从淮河召回,圈禁在景华居,便是为了逼.迫傅昭破了誓言选妃,傅昭也以身子孱弱为由婉拒嘉昌帝的好意,父子间正因此事置气,如今,傅昭终于肯吐口纳妃,景山自是喜不自胜,忙接话道:“奴才这就去。”
.......
话说两头。
这厢,若瑾还未回到庆华殿,迎面就撞上前来寻她的华贵妃。
华贵妃满脸急色,见到若瑾,脸上焦灼之色渐收,全然不见今日晌时两人剑拔弩张的恼怒模样,紧握着若瑾的手,软语道:“好生生的怎么会发生此事?”
华贵妃显是听闻在承平居发生的事,如今,看来是迫不及待的打探她的口风。
若瑾佯装不知她来意,亲切的反握着她的手,一脸愁容的道:“儿臣也不知怎会发生此事,皇兄口口声声污蔑儿臣,称儿臣在宫中散播谣言说儿臣要加害大皇子,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就连父皇听了,也龙颜震怒。”
华贵妃闻言,似是心中大石落定,面上转为轻笑,用另一只手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大皇子为人跋扈,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宫中的下人们亦是对他敬畏避让,如今他出了这等事,宫人们自是在他背后道不尽的坏话,也算是他咎由自取,难道他还要怪旁人不是?”
她说罢,脸上神色越发柔和,继续道:“糯糯,此次你受惊不小,就别再管那些流言蜚语了,为娘刚熬好的参汤,糯糯趁热喝一碗,也好压压惊。”
若瑾听她似关切之言,心中冷笑连连。
华贵妃当真是会审时度势之人,今日只是窥到傅毅派内侍来庆华殿唤她,她砸晕了小全子的事,便当机立断的遣了宫婢到各宫角落散播,她和大皇子手足相残的流言,引得父皇找大皇子和她理论。
若非她派怜月盯紧华贵妃动静,熟知华贵妃计谋将计就计,算计了大皇子傅毅,说不准,此刻被禁足的便不是大皇子,而是她了。
如今她毒害大皇子之事尘埃落定,华贵妃也借了她的手,暂时让傅毅失了父皇宠爱,此刻华贵妃又跑到她跟前扮演“慈母”,下一回,说不准何时也在她背后捅上致命一刀。
此人,心思歹毒,不得不防。
忆及此,若瑾原本强装镇定的脸色冷下来,转而颇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华娘娘待若瑾的好,若瑾心里明白,可庆华殿若瑾暂时回不去了。”
她说罢,似是下定决心般,又道:“父皇让我搬去韶华殿陪伴母妃,儿臣也思念母妃的紧,哪怕住在韶华殿能看着母妃的遗物,也是好的。”
华贵妃正笑着的脸僵住了。
她干笑一声,自是应承:“那是自然,若糯糯想搬去韶华殿小住,那为娘自是要送你一程。”
若瑾满口应下:“多谢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