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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伤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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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霓裳本打算去软红楼的,想到泽宁还在那儿休养,自己一去不免惊扰他休息,只得改了初衷在家里暂住一晚,由于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事,她一觉直睡到第二日日落,才杀去软红楼。
她正想着用哪种迂曲的方式跟金娘炫耀一番昨晚的经历,却见金娘平静面色下似藏着焦虑,看到她便急急将她拉到偏僻处:“你来得正好,我正说要找你。”
“怎么了?”奇怪,她跟软红楼既无死板契约,最近又没有要通过这里接任务,她何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你那相好……”看了霓裳的脸色,金娘才改口道,“叫泽宁的那个,他,不太好。”
霓裳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捉住她的袖口:“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记得昨晚自己检视过刀伤,就如泽宁所说,虽然刀口宽,却不见得深,当时洗净上药包扎,也是没有一点马虎,哪里就至于有什么大碍呢?
金娘仿佛也苦思不得,只说:“总之……你自己来看。”
霓裳连忙撩了帘子进到自己的房间。才进门,就嗅到空气中一股异味。
奇怪,泽宁总喜朴素衣着,于清洁方面倒是极为注意的,那怪味从何而来?
到了内室,霓裳见泽宁衣裳半褪,左边的肩、胸、手臂裸露在外,大片白皙,不禁微微脸红,却立时发现这不是自己害羞的时候,忙凑近了看。
绣榻下有一个水盆,泽宁的身子贴着床缘,正略嫌吃力的用毛巾擦拭着伤口周围,旁边立着一个下女,苦着一张脸。
霓裳微愕:“泽宁你怎么自己来?”
那下女扑通一声跪下来:“姑娘我,我不是有意的,是这位爷说什么也不让我动手——”
泽宁见她进来,有些吃惊,正要将毛巾覆上自己的伤口,霓裳眼尖,三步并作两步赶至床边,揭开那毛巾,不由张大了嘴巴——
那伤口并未痊愈,甚至没有丝毫长拢的趋势,中心倒比昨夜多了腐肉,创缘外移,周边一圈还透着青黑——
再去看床下那盆水,早已是喑哑晦暗,还漂浮着不少腐烂的组织。
异味也是从伤口那发出的。
霓裳要用衣袖死死捂住嘴,才能不发出尖叫。
这明明就是……
“小姐你莫靠近,我稍迟就离开这里——”
“怎么会?”霓裳喃喃自语,“难道是我做的——”
“不知小姐那把匕首……是何来历……”泽宁说话有些费劲,显然中毒不轻。
霓裳茫然地重复着:“匕首……对,是那把匕首……”从怀中摸出来,抽出鞘,奇怪,她记得昨晚自己误伤泽宁后,来不及整理就把匕首回鞘入怀,怎么现今抽出,却是光亮清寒,仿佛不曾沾过鲜血?
师傅送给自己的匕首……
为何会在上面淬毒?
泽宁有些虚弱地说:“我记得……小姐之前从没使过……不知是几时……”
霓裳来不及去想之中原委,现下最紧要的事迫在眉睫。
她将泽宁按在床上:“你等等,我马上去找医生——”
看她像个无头苍蝇似的,金娘忍不住说:“其实,自从凌晨发现这位公子的异象,我已经找了好几个郎中看过了。”
“他们怎么说?”霓裳知道,那都是和软红楼来往频繁、医术亦相当精湛的大夫。
“他……”金娘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下去。
霓裳的心直沉到谷底——难道是“药石无灵”?
不,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伤是她造成的,一定要由她来寻得解药。
连一流郎中都束手无策了,还能求助于谁呢?
霓裳不想让他们看出自己的彷徨来,便说:“泽宁,你再稍忍一忍,我出去找解药。”
泽宁朝她微笑,似是让她放心。
霓裳转身拉了金娘:“麻烦姐姐熬点滋补元气的药,暂且维持一阵——我知道这样给软红楼带来不便,可是——”
金娘拍拍她的手背:“放心,你的朋友就是姐姐我的朋友,哪有坐视不理的呢?你且去想办法,这里我守着。”
霓裳一迭的点头。匆匆跑出了软红楼,却不知该去往何处。
如果那毒是师傅制的,那他该有解药,但天下之大,倒叫自己往何处去寻他?怪只怪当初走得潇洒,现在她连梅林的入口都找不到了。
跟父亲求助?不,也不行,他此刻怕是还在朝中,现在政务繁忙,朝中又空虚,他这个枢密院大人不知要肩挑多少大事,哪里抽得出时间来理会这个?
还有,到时怎么对他说,刺伤泽宁的元凶就是自己?
那么,要找她老哥么?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昨天刚拉他下水,现在又有麻烦送上——
霓裳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只有最后一个办法,去找谢南欣!
没想到,谢南欣今晚不当值!
霓裳这下可真是山穷水尽。都怪她平时太不关注这个兄长的作息喜好,连他下了值会去哪里放松身心都一概不知。望着高高的宫墙,霓裳直恨自己无用!
都是那把匕首惹的祸!她哪知师傅会心血来潮给它淬上毒呢?万一她不是用来和人过招,而是拿来削水果,那被毒倒的岂不成了她自己?
真想……把它给碎尸万段!
但随着匕首跌出来的,还有一小张折好的图纸。
霓裳连忙接住,还好四下里没人,如果被人发现那是皇宫内的格局方位图,不被误会才怪!
是昨晚回家跟父亲要的图纸。没了它,霓裳哪里去找允贵妃的寝殿?
唉,现在什么任务啊允贵妃啊都不重要了,关键是哪里找解药——
霓裳茫然地攥着那地图,忽然眼前一亮——
这地图,既然上面画了皇宫内各处建筑物用途,那么,当然也有太医的居所了!
那太医要治的可是皇帝后妃,一定要搜罗全天下良药吧?也许去那里能找着解药了?
霓裳被突如其来的主意鼓动,来不及细细思量,看天色已暗,便又如昨晚那样,循了路径潜进宫——
拜托,她此次是为了救命而来,希望老天能保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