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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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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尽量放慢动作了,刻意温柔地敲打,可雕凿的声音依然分外清脆刺耳,响彻在略显空旷的厅堂中。
我于一片混沌与哗然中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摔落在地的锉刀凿子等工具,和我齐根断裂的食指。
“啊呀……这个孩子。”惋惜中带着些慈爱的声音从桌下传来,身披袈裟的老师直起身来,单手抓着几样刀具,他宽大的手掌中握着几样小巧玲珑——如同儿童玩具一样的刀具,显得有些滑稽。
“你可以像他们一样称呼我,金刚石老师。”他将手中的刀具搁在桌上,摊开另一只同样宽大的手掌,只不过用袈裟暂当了手套,被黑色的布料包裹着的,是我的食指。
金刚石老师用手一指,我才发现每一根廊柱后,都藏着至少一个,颜色或绚烂多彩或柔和温润的,可暂且称之为一丘之貂的同类。
他们亲密地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议论着我的降生。廊柱后那些身着相同制服的身影,在光的照射下影子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这种亲切而陌生,迫切想要交流的感觉,在我不知何为情感的内心横冲直撞。
或许是因为身形的差距过于悬殊,金刚石老师的动作显得笨拙,一次又一次想给我接上断开的手指却又均以失败告终。在这个让我茫然又煎熬的冗长时间中,从廊柱后走出了一位穿着和他人不同的白大褂打破了沉寂,他脸上挂着温文有礼的微笑,礼貌却又不失疏离地开口道。
“还是让我来吧,老师。”
他从口袋中取出一盒东西——被称之为粘合剂的那种,然后在我的断指处涂抹,相接。
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我的手指依然没有复原,而是在循环往复的尝试中又断成了几截。
一直茫然无措的我,望向同样茫然但却眉头紧锁仍在沉思的金刚石老师。
半晌后老师似乎有了主意:“让他自己试试看。”
白大褂隔着手套将断指递给我,我颤巍巍地接下,初次活动的手臂还有些僵硬,我笨拙且用力过度地将自己的食指用力戳向断指处。一声清脆的声响后,我的手指,竟奇迹般地接上了,在不需要任何粘合剂的情况下。
那位被称为“金红石”的白大褂,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来那样儒雅的笑容,不卑不亢地遗忘了刚才那个惊人的瞬间,笑着说:“真是个……神奇的孩子呢。”
“你已经做得好了,金红石。”金刚石老师的手落在那位医生的头顶,轻抚几下,不卑不亢的医生,竟然乖顺地近乎虔诚地接受。
这位白大褂的名字叫金红石,他显然还没从方才的事件中反应过来,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我。
我在他的目光中寻觅到探究与好奇,不知为何自己先打了个寒噤。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与所谓同类竟也有这这样惊人的不同之处,我在渺茫的人生中进退维谷,因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未来战栗着,期许着,恐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