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出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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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出鞘
01
你的臂弯扶着一只毛色纯黑的隼，它倒是窝的舒坦，好似被人八抬大轿一般，微阖的目藏掩精光，倒是一副神气的做派。
你不紧不慢地抚着鸟儿的羽，滑溜溜的十分顺手：“怎么，现在不是你们代宗主管事吗，通传一句话都这么慢效率也太低了吧？”
守卫的子弟道：“委实不是我们刻意怠慢姑姑，只不过代宗主那里没有回话，想必也是正有要事不便打扰，如若打断恐怕我们担不起这责任。”
你也不看那身着金家校服的人儿，自顾自道：“何为代宗主，不过是代行部分事物，能有什么大事，竟要他来思虑裁决。”
“何况我此次是代表云梦江氏前来，我也有我要传达的事项，想必这样拖着，你们一样承担不起。”
对方纠结地看你未着江家校服，正要开口，却见屏风后转出一人，金星雪浪眉间点砂，爽朗之声已然先至：“致远既然无轻视江氏的意思，金家自然断不会有，这位姑姑莫要多虑。”
“是江氏的人为何不及时通传？虽不是结义三家，却也是一方百年仙门，怎可如此怠慢！这位姑姑且坐着——你们快去把库房里的红袖小叶茶拿来，再取个碟子抓把米。”
此人正是金家现任代宗主，金成贤之子金源，致远是他的字。
对方这话虽带刺难受，面上却滴水不漏，还热情洋溢连手里的鸟儿都顾及了，你总不好直接怼上面门，只道：“说的不错，虽不是金蓝聂结义相互扶持，却是血亲勾连断不绝缘，还是不该生分了才好，您说可是如此？”
“姑姑说得有理，不过致远觉得话道是出门靠兄弟，此话也是不错的。我敬慕江宗主如同兄长，三家相互帮扶，当然也不会疏远了江家。”
你心里冷笑，这认辈分，倒是白白的占金凌的便宜：“结义三家情深似海确实让人敬服，话都说他们兄弟三人情比金坚如同亲人，三家也都是重情之家，聂宗主藏锋多年一朝得手也全是为了哥哥，可见这世间，亲情珍贵啊。”
金致远嘴角笑意微凝。
你接着道：“若不是金光瑶自作孽不可活，也不至于三家互存嫌隙，但是没关系了，正如代宗主之名，源嘛，初始的意思，三家金兰结义已然分崩离析，恩怨情仇从何谈起？大概也就是从零开始罢了，您说呢。”
金元冷哼道：“姑姑确实十分伶牙俐齿，听闻姑姑还是江家的主事，看来金某也应当像姑姑学习一些，来主持金家事物。”
“代宗主此话差矣。主持金家事务，当然是宗主的事情。”
金致远漏出一抹悲色：“实不相瞒，金宗主怕是已经不测。”
“哦？”你故作惊讶，“金宗主不测？我听闻可是在南国行踪未定？”
“是，因为金宗主猎杀朱雀而不慎身死，我们为要维持稳定，故而谎称失踪。此次是因为江宗主是金宗主血亲，因此如实相告。”
“可有尸首？”
金致远摇头痛惜道：“朱雀之火，使人灰飞烟灭。”
“喔。”你点头道，“如此说来难道是金宗主修为太差，配不上一宗之主。”
金致远此时却虚情假意道：“但话不可如此说，修为不精可以等待，但心地善良却十分难得。奈何天妒英才，早早的便叫他遭逢大难。”
你简直被气笑：“是，修为不够可以精进，只怕有人背祖欺宗，忘恩负义！”
针锋相对咬牙切齿的话语一出，饶是金源也变下了脸色：“这位姑姑，你说话当真刻薄无情，看你大概算是江家的老人，因着年岁的份上金某多次相让，而你竟在我家地界说我——”
然而金源注视着你的目光却忽而锁定在了你的身后，他的瞬间睁大了双眼，薄唇翕动道：“你！”
“是你？！怎么是你！！！”
金凌缓缓从你身后的屏风处走出：“这话倒是我想问。”
绕过屏风的少年步步逼近，眸光紧紧地锁在金源身上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然则他的话音却又沉又缓：“怎么是你。”
不是破口而出的大骂，不是猛然拔高的气势。一字一句平平稳稳，好像再快一步，就过藏不住悲愤，金凌重复道：“竟然是你。”
沏茶回来的弟子推门而入，倒吸一口凉气，尖叫的当口瞬间食盘触地，几件上好瓷器发出森然脆响。
“怎会如此冒失，管家叔没教过你吗？啊这——”
仿佛以碎杯为号，越来越多的声响在门口聚集，攒动的人影正在渐渐增加。
闲语不绝于耳，金凌黑着一张脸，双目有煞：“不必围着了，去校场。”
“宗主息怒，宗主不在之时有一人主持家事也是好事，本不必如此动气。”
“是啊，宗主何必这样。”
守真铮然出鞘，雕花杨木桌霎那间断下一角，在地上滚了一轴。
02
金家校场上密密麻麻几乎聚集了所有金家人物。不论是当代长老，亦或是刚入门的弟子姑娘，都聚集在此。正对校场有一殿，金凌提步往主位上坐了：“江家有客来此，还不多摆一座。“
下头的人不敢慢下，连忙给你摆了一椅子，你谢了金凌入座，摆弄起怀里那只大黑。
“本座任宗主时不过少年，人心多有不服算是情理之中，我当时日长了也就罢了，没想到变本加厉。”
金成贤乃金家长老，本身就得江澄颇多“照料”，然则今日见江澄不在说话根本毫无忌惮：“自古贤能之人才当大任，致远本身就参与过宗族事务的料理，如今只是代行宗主，做的也井井有条。现在宗主回来，又没人想要取而代之，致远以后也是协理，有何不可。宗主独断专行也太小家子气。”
金成贤这话搞笑，没有“取而代之”不过是金凌回来的快了些，金源还没名正言顺罢了，这会子倒在显摆自己贤德能容了，当真是什么好都有他的说法。但你说来明白，却不能在此接话，毕竟这是金凌能否立威的关键，外人插话还是不太妥当。
“是否仅仅是辅佐协理，你自己心里有数。”金凌道，“但是既然你说了没有想要取而代之，那么本座削减他的权利也算是为你避嫌。”
“宗主要独揽大权也要有个限度。”金致远道：“我料理事务也有些年头，骤然削减必然会需要重新安排，束手束脚，不但是我，怕是长老们也觉得不习惯。”
金凌斜目而视，金致远笑意相迎。
“既然你不习惯左右掣肘。”金凌凉凉道，“那就去你协理事务的权限。想来无事可做，就不必左右为难了。”
“你！”金源按剑，吼道：“你不要忘了金家到底由谁把持，你又有多少可用之人！寡头将军不过挂个名号，你以为你当真能令行禁止！？”
“好！终于敢说实话了。”金凌拔剑而起：“今日便解你的话，金家代代强者为尊，如有不服者，本座接受挑战！”
金源听此一句道：“诸君且听，这是他自己说的，莫要议我以大欺小！”
长刀出鞘，金源当面劈来。却被飞起一脚踹出殿门，直摔道门外的校场上。
“急什么，外面便是校场。你也配在正殿里动手动脚？”
金源没想到这刚猛劲力，恍然也抬首，望见的是正殿明德殿的牌匾。
金凌踏空飞身，落于校场：“你有多少能耐，我还不知道吗？”
金源比金凌长上八岁，身手和内功在如今仙门这个辈分和年岁中委实算得上是不错的。方才或许真是出其不意，这下倍感羞愤，当即旋身突刺，几招剑法流畅狠厉。
金凌忙以守真剑格挡，一时间校场上剑光闪烁，灵气飞扬。
来回不过几招，金凌寻了个空踏步上前卡住身位，拧过身是一记横扫。而金源脚踏天罡步，以刀镡架住攻势，单手蓄力又是一掌摧心夺命的狠招。金凌收腰闪过，而后剑招不断，且路数奇诡。
天罡步法源于道教步罡踏斗，一种传说中的礼拜星宿召遣神灵仪式步伐，有武学之人不断发展，创出天罡七星步。其传说“一炁混沌灌我形一切祸殃总不侵。”
是一种只要依照步法和心法，就可以不断从环境中补足真气，越战越勇不知疲倦，永不衰竭的功法。金源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天罡步法，倒是有模有样，稳如泰山。
不知打了多久，翻飞的剑花如诡异的图腾纵横交错，饶是金源敏捷灵活也架不住实战经验的缺失，被一记上挑擦破了左腕的皮肉，鲜血过了片刻才染红已经破损的袖口，想来应该不深。
——可惜。
你如此评价道。
方才那招时机完美，然而突进的距离稍嫌不够。如若是金凌用惯了的岁华剑的长度，此人手筋大概已经挑断。
你的目光紧锁在金源仍在不断发动攻势的身姿上，忽然一笑。
不过已经见血，应当足矣。
03
南国国境。夜晚。
你以拇指划过守真的锋刃，剑刃锋利，几乎是轻轻一触，拇指便流出鲜血。
“你流血了！“金凌赶忙道；“你干什么，不是说只是看看剑吗！？剑锋危险你难道不知道？”
你微微感知到身体的变化，放了剑轻笑道：“无妨。我原先只是给你上一层保险，不过看来是多此一举，你这把剑本身就有毒。”
“虽然十分轻量，但确实是朱雀的火毒，一旦见血，不论伤口大小，都会劳损精力，灼烧经脉。在实战中，本来依靠耗费真气而使出的剑招会加剧这个反应的出现。”你看了看这柳叶形的剑身，道：“虽则此剑轻快，看似难以承受反复多次的击打，但是金凌，你要记住，此剑在手，持久战将是你最大的武器。”
你帮金凌擦拭干净剑上的血渍，而江澄却是拿了纱带给你绑住手指。
金凌接了剑，却烦闷道：”对招用毒，可都是小人的做法。“
此话一出，金凌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讪讪闭口。
“好了，明儿一早须得启程，你好好休息。”你和江澄便退出了房门。
04
“可安排好了？”
“嗯。”江澄带上房门，和你说道：“等我们一走，夏侯氏会先传出金凌身死的消息。”
“夏侯氏和聂家私交甚密。届时看着金家的反应，若是毫不知情，就是聂家仍然站在我这处，若是已有安排，夏侯氏大概根本不会散出传言，且还会让金家好生提防。金凌那儿应当没什么察觉吧。”
“那是，我可是口风很紧呐。”你道，“不过澄哥儿，你瞒着金凌给他搞了这么一大盘棋，可是他收到的可不是惊喜哟。”
“我做宗主之时不过十六七，还没人给我绸缪呢，他算是好的了。”江澄坐了桌边吃冷茶，“这样也好，他总要知道人心难测，金源那种狗东西还巴巴的当大哥看，协理宗族，真是眼光骇人。”
“那既然如此，澄哥儿你费了心思，不如一箭双雕，既教会他明辨人心，又让他在金麟台立威，如何？”
江澄道：“你不必说，我也这么想。我去了，旁人总觉得是我在给金凌站台，但我若不去，也着实担心他这阅历，若有万一，如何向姐姐交代。”
“我的术法，最适合以一对多，若有万一，也可与金凌全身而退。”
江澄摇头：“你更让人担心。”
你瘪了瘪嘴：“那这样吧，你也同去，如有万一你再出手。”
江澄道：“那不还是回到了——等等，难道你是说……”
你点头，掩口而笑：“就要麻烦晚吟再可爱一次咯~不过变成大鸟，倒真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变回人形出手呢，毕竟江宗主面皮薄，还不擅长人前□□呢哈哈哈哈哈哈。”
江澄的面色一度十分红润。
04
长剑哐当落地。
“这就是你修习多年的金家剑招和心法？”金凌冷声道。
……
“金致远居然输在了持久战？”
“诶诶诶，这是什么邪门功夫？”
“可我明明看剑招都是金家技法？宗主不像是用了其他功法呀？”
“这短剑又是什么剑？为何发出异光呀？”
……
议论纷纷涌入耳廓，你摸了摸怀中鸟儿丝柔的尾羽，遏制不住一声轻笑。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出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