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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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失踪多时”的杰罗姆举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棍子，在格蕾丝的眼中，宛若从天而降一般自晕倒的男人身后冒出来，他的额头出了些汗，脸颊微红，灰绿的眼眸在昏暗里格外明亮。
“格蕾……”他刚刚开口，还没说完一整个词语，格蕾丝就猛地扑了上去。
“杰瑞——杰罗姆，我还以为连你也不要我了……”格蕾丝可怜兮兮地抓着杰罗姆的前襟，破天荒的改口几乎把后者吓了一跳，毕竟在杰罗姆的记忆里，无论他如何纠正，格蕾丝总会固执地叫错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杰罗姆？”她趴在杰罗姆胸前，微微抬起脑袋，水润的眼睛里莹光闪闪，神情让杰罗姆联想到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在乞求他的爱怜，“我再也不叫你杰瑞米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杰罗姆沉默了一会，对于这样有些反常的格蕾丝他似乎不知所措，很快败下阵来：“……我没生气。”他揉揉格蕾丝的头发，望着那对在问着“真的吗”的翠绿宝石，重复道，“真的没生气，你用不着这样。”
“那，杰罗姆……”她拉了拉他的衣袖，仿佛要看到他的眼底去，“你开心吗？”
他叹了口气：“我很开心。”
“太好了！”格蕾丝立刻改抓为抱，心头的大石落了地，嘴上的承诺也瞬间就忘到了脑后去，“我就知道，杰瑞米你最好了——”
“……”杰罗姆无话可说，只是推推几乎要黏在他身上的人形宠物，“趁他们俩没醒，快点去把钱收好，走了。”
被这么提醒，格蕾丝连忙把散落在地的钱都捡了起来，顺便踢了晕倒的刀子男两脚后才被杰罗姆拉走。他们重新回到大路上，混在人群里，确保了两名绑匪没有清醒跟上来，才彻底松一口气。
“你……”杰罗姆还想说些什么，但他转过身，却发现格蕾丝站在原地没有动。
“杰罗姆。”格蕾丝轻轻地喊道，像自言自语，音节却一个不落地传到杰罗姆的耳朵里。
她没有喊错杰罗姆的名字，脸上的神情分外严肃，好似时刻都挂在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被消去了，那一双浑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没有杂色的瞳孔里鳞波闪动，映出杰罗姆扭曲的倒影。
杰罗姆这才发现格蕾丝实际长得比他一直以为的要成熟，那张平日里看起来比旁人更加年幼的脸只不过是笑靥带来的错觉，一旦把那些柔软多余的情绪全部抽走，原来也会显露出如此的冷清。
烟花表演即将进入尾声。烟火不再按照颜色的规律轮流出现，而是各色的烟火都合了在一起，直到飞上与星星同在的天空，才猛然炸裂开来，化作彩色的流星飞舞而下。
他有些愣神。
这一分心便让格蕾丝抓住了杰罗姆敞开的衣领，拉力迫使他低下头，格蕾丝扬起脑袋，两片柔软的唇瓣就那么压了上去，凉凉的温度在杰罗姆的嘴唇上扩散开来。
他瞪大眼睛，烟火在他的双眸和她近在咫尺的脸颊上印下斑驳的色光，时间仿佛静止，直至杰罗姆的链坠悄悄地从领口处滑落出来，轻轻地碰上格蕾丝的那一个，两个一模一样的挂件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脆生生的细响。
格蕾丝动作轻柔地放开他，最后一颗烟火也恰好在此时彻底落幕。
“杰瑞米……”笑意重新回到了格蕾丝的脸上，她浅浅地笑着，伸出的手掌朝着杰罗姆张开，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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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正常的格蕾丝让杰罗姆很干脆地无视了方才发生的小插曲，他漫无目的地合着格蕾丝的脚步闲逛，终于格蕾丝的步伐在一座巨大的帐篷前停了下来，杰罗姆跟着抬头，脸色不甚明显地一变。
“我们去看马戏表演好吗？”听到就算是站在外面也能听见的欢呼和喝彩声让格蕾丝略显兴奋，“好久都没有看过了。”
杰罗姆依旧顺着她，他们找到位子坐下的时候表演已经到了后半段，杰罗姆对这一切流程都十分熟悉，全程都盯着自己的手心发呆。好在格蕾丝还是看得很开心，不过实际上她也没有看明白些什么，只知道跟着傻乐。
他们坐的是比较靠近出入口的位置，表演结束后的几个马戏演员都看到了杰罗姆，顺势对着他打了招呼，杰罗姆朝着他们点点头算是回应。格蕾丝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低声问道：“你同他们认识吗？”
“算是吧。”杰罗姆漫不经心地带过话题，“所以以后我随时都可以带你来玩。”
格蕾丝“哦”地应答下来，也没有深究。他们随着人流走出帐篷的时候明朗的夜空却毫无征兆地下起小雨，杰罗姆“啧”了一声，看着格蕾丝落上水滴的部分已经开始呈现透明色的白裙子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去给你拿把雨伞。”
他绕过帐篷，闪进帐篷后面的部分，那里是马戏演员的住处，凌乱地停驻着数辆房车，杰罗姆带着格蕾丝朝着其中一辆走去，看起来轻车熟路。那辆房车的窗户上挂着窗帘，但还是能隐约看见里面闪动的人影，铁皮的隔音明显不太好，尽管经过了过滤，还是有高高低低的男女呻///吟声混在一起，模糊地传了出来。
杰罗姆正打算敲门的动作一下子停下来，他背对着格蕾丝，举过肩膀的手僵在空中，紧紧握成一个拳。“格蕾丝。”停顿了半晌后，他明显不太自在地开口，声音里有着些许压抑的喑哑，“你到旁边去等我吧。”
交代完毕之后，他这才拿出钥匙，打开了房车的门走了进去，又重重地把门关上。
很快，房车里就传来“乒呤乓啷”的声响，然后似乎是一个女人怒骂的声音，格蕾丝站得远了一些，具体的内容听得并不真切。过了很久，杰罗姆重新走了出来，手里用力攥着一把雨伞，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伞。”他将格蕾丝送到出口，把伞递给格蕾丝。
“那是你的家吗？”
格蕾丝接过伞随口问道，却不想杰罗姆垂下眼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低笑起来，连带着肩膀也一起颤抖。“抱歉？什么？”他一边笑一边尖锐地问道，还伸出指尖抹了抹眼角似乎并不存在的眼泪， “你刚刚说家吗？”
格蕾丝睁大的眼睛有些骇然地望着他，杰罗姆慢慢地平息了下来，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的声音虽仍有点发抖，语气却平静了许多：“不。”他对上格蕾丝的眼睛，露出了一个收敛的微笑：
“那不是我的家。”
他缓慢而坚定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