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月白GL》影子阿追

6、第五章挑明

　　楚绯珏跟着风芜歌的步伐一直绕到了殿外。直到雁影为风芜歌撑了伞往后山走去楚绯珏更是心生疑惑。
　　难道这风漠行生的是什么能传染人的病症？以至于搬到偏僻之地去？
　　随行的九霄门弟子近身问:“门主，我们还要不要跟上去？”
　　楚绯珏微微扯起嘴角，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沿着后山密林小路向前走去。楚绯珏见此地也无任何房屋，心中按捺不住，出声问行在前面的风芜歌一行:“风前辈……是住在此地？”
　　风芜歌微微侧头道:“就快到了。”
　　直到一处墓地出现在面前楚绯珏面上渐渐冷了下去。身边的九霄门的弟子暗暗握住了佩剑。
　　“这……阿……少宫主是何意？”楚绯珏声音涩道。
　　风芜歌径自跪于一座墓前。墓虽只一座却有两个碑，一碑为风漠行当年为发妻所立，上刻“爱妻风林氏之墓。”另一个碑上赫然写着风漠行的名字，却像是新立的。
　　“爹葬娘亲时曾在娘亲的墓旁留有一个墓室，为的是他日爹爹寻娘亲于地下时他二人能合葬在一起。如今我爹已遂愿。”风芜歌望着双亲合葬之墓双眼微阖，在墓前拜了三拜。
　　随行的九霄门弟子皆面露惊诧之色。楚绯珏眉头深锁，惊道:“这……风前辈前些日子还……怎么突然就去了？”
　　“天罡六子。”侍女扶着风芜歌起身，风芜歌一面丢下这四字。
　　楚绯珏眸底神色变换，怔怔道::“武林盟天罡六子？”
　　月白在一旁听得二人对话，心中细细琢磨。这八年她被师父保护的很好，但是江湖上的事月白仍有所耳闻。武林盟乃所谓江湖正派所结成的联盟，其中有七个声名赫赫的大门派，由七个门派各选出一位出众之人，组成“天罡七子”以共同主持武林盟日常事务。现任盟主南羲微不过只是武林盟的代表而已，实际的权力掌握在天罡七子手中。
　　原来是因为风漠行去世所以风芜歌才一改之前红衣装束，着了素衣。楚绯珏这下才心中明了。楚绯珏近身急问:“家慈之事我亦是知之。只是风前辈如何会被六子所杀？”
　　“十七年前父亲所受‘天罡六子’合力一掌，故抱疾在身。直到前几日他最后一次发作，不幸殒命于此。”风芜歌的声音渐渐冰冷甚至微颤，带着恨意，眉目间写满伤痛，“在前几日我才知道，我爹他……原来是十几年都瞒着我，瞒着他自己的病。以至于他快死了，我都不知道！”
　　长睫一合，颤动着，有些晶莹湿润的泪水聚在她的眼角。
　　美人垂泪，叫人心怜。楚绯珏心生恻隐，抬手想要拭去风芜歌眼角的泪水。
　　腕上竟是被一只瘦削却有力的手握住，楚绯珏抬头看去，是方才在殿外见过的那个影卫。月白只是轻轻移开了视线，将手中叠好的素绢递到风芜歌面前。
　　楚绯珏剑眉一沉，紧紧合着下颚，齿颊微动。
　　风芜歌接过绢去，却并没有任何拭泪的动作。直到月白退下，她敛容正色道:“若是楚门主欲与武林盟交好，便速速告知南羲微。我夜雨十二宫不惧应战。之所以秘不发丧只因诸位长老念我年纪过轻，怕我做出冲动之举。”
　　楚绯珏一听风芜歌此言，急忙摆手示好说:“你这是何出此言！九霄门定会与贵门派统一战线。”楚绯珏言辞恳切语中几分激动。“阿歌，依我对你的心思，又怎么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若他日你肯下嫁于我，以九霄门的实力……”
　　“楚门主！”风芜歌的语气明显不悦，但仍然努力说服着自己不可动怒，换了平缓的语气，“我想我们暂时不要说这个。现在父亲尸骨未寒，当务之急，是要替我爹报这一掌之仇。”
　　楚绯珏也不再提这儿女情长之事，换了副和气的口气献着殷勤:“若是需要帮助，阿歌你向我开口便是。九霄门虽然不属于任何势力，但是我可以为你一人站在夜雨十二宫这边。”
　　“谢楚门主美意。”风芜歌微施一礼。她今天之所以告诉楚绯珏父亲已去世的消息，实在是因为她无惧于楚绯珏把此事透露出去。纸是包不住火的，过段时日风漠行的死讯仍然要昭告武林。依附于楚绯珏？想必夜雨十二宫的实力还没有沦落到这个地步。纵使风漠行之死让军心动摇，许多人认为夜雨十二宫走到穷途末路，难道大家都认为她这个年轻的女流不能作为中流砥柱么？
　　风芜歌只是轻声笑着，她的眉宇间透露着孤高，一副强大的气场在她身上渐渐蔓延起来。
　　“不过我想，夜雨十二宫纵使没有了我父亲这个支柱，他的女儿也不会叫他的江山倒了去。”嘴角勾起一抹笑，风芜歌的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斗志。为了父亲的遗志，她需要自己迅速的成长起来。
　　楚绯珏也在风漠行夫妇墓前行过祭拜之礼，自忖不便多扰也就告辞离去。
　　应付完楚绯珏也到了正午时间。风芜歌便准备回自己的栖雨阁去。路上遇见几位长老神色忧虑的围过来。风芜歌不等他们开口便先行回答:“长老们无需多问，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楚绯珏已经知道我爹的事了。”
　　“这……”二长老眉头拧成了疙瘩，急道，“那宫主和他提结盟之事了吗？！”
　　风芜歌面上波澜不惊言语却不失铿锵之力:“二长老何时对自己的门派这么没有信心？我爹去了，换我来替他。芜歌虽然年幼，但是这些年出入随同我父亲，夜雨十二宫的情况我自是了得。武功也得了他的真传，至于其他事务还需长老们鼎力相助，剩下的，便请诸位相信我。”
　　二长老欲言又止，大长老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最后目光落在风芜歌身上，语重心长道:“宫主长大了。我等相信，宫主能成大事。无论如何，我等老朽定会尽心辅佐少宫主。”
　　风芜歌深施一礼谢过几位长老便径自离去。
　　到了栖雨阁，风芜歌见着要退到外面守卫的月白说了句:“这里是我的居所，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外面风大，你随我进来吧。”
　　莲笙见着风芜歌回了忙迎上去替她脱去大氅，几位侍女们忙前忙后。云箫将炉里添了些碳火，室内变得暖烘烘的。先前随同出去的晚筝和听琴两位侍女则从后厨端来了午膳。
　　风芜歌入了座，举著望着桌上的菜肴。因为新丧，所以是不能食荤腥的。即便是这样，桌上的几碟小菜仍然有着鲜嫩可口的色泽。
　　“你过来。”风芜歌长睫一抬，看着一旁神色严肃的某人。
　　月白听见风芜歌的指令，走到了风芜歌面前，屈膝跪地，“主人？有什么命令吗？”
　　“坐下。”
　　“啊？”月白一脸茫然。
　　风芜歌带着几分倦怠的声调说着:“叫你坐下就坐下。”
　　“是……”月白惴惴不安的坐了下来。这女人总爱耍花招，让自己在她旁边坐下不知道又要使什么手段。
　　没想到风芜歌竟是淡淡的补充道:“我没什么胃口所以叫你一起吃。”一面示意侍女再添一副碗筷。
　　“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伺候，都先去吃饭吧。等会过来将这里收拾了便可。”听到风芜歌的命令四位侍女都依言退了下去。
　　风芜歌漫不经心的一粒一粒扒着饭，瞥见月白不曾动筷。风芜歌唇角一弯，哼声道:“怎么？怕我在饭里下毒不敢吃？”
　　月白连连摆手解释道:“不，不是的！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属下卑微之躯，能与主人一同用膳，心中有些惶恐罢了……”
　　风芜歌听见这个解释似笑非笑着，睁着一双秋水眸打量着月白:“你今天早上做的很不错。”
　　“啊？”月白听见这句话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天早上？”
　　风芜歌放了筷，从袖中取了那方手绢，向月白递去目光。月白见着这方手绢这才恍然大悟出声解释说:“这手绢是向听琴姐姐借来的。”
　　“哦？”风芜歌听得此言，微一思索，“那你是早就瞧见了？”
　　若是在楚绯珏动作之后才有所行动再借手绢已是来不及。那么月白一定是在这之前便想借了手绢给她的。
　　“是……”月白恭敬的回答着，不过很快又面带真诚的补充说:“属下是见主人那时情绪不大好。所以才如此……若是逾矩，还请主人责罚！”
　　风芜歌轻浅一笑，夹了菜细细吃着，语气和缓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罚你。虽然你的做法唐突了些，毕竟他是九霄门的少主，你要是惹了他，他可能随时要了你的命。就算他不杀你，他的那几个随从弟子身上也都带着剑。”
　　月白闻言自觉唐突，垂下了头，不过又听到风芜歌继续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不喜欢他。你不让他碰我，这一点我很高兴。”听到风芜歌肯定的话语，月白心里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这妖女给自己喂毒，让自己忠心跟随于她，不过就本质来说，如果风芜歌出了什么事对月白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楚绯珏身上的气息并不令人喜欢。
　　风芜歌没动几下筷子就放了筷，桌上的菜肴还有大半没动。今天楚绯珏的突然到来令她吃饭也没有了胃口，再加上父亲刚去，宫中的一些事务尚且压在心里一般，食不知味。月白见状也要起身，哪知风芜歌落下命令说:“你继续把这些吃完，不吃完我可要罚你。”风芜歌说完就转身去了内室。
　　月白依言恭敬的回应着风芜歌。虽然休息的时候仍然是回一旁的院中，但是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在伺候着风芜歌的关系，月白在栖雨阁的时间要长的多。只是今日同这妖女一起用膳还是头一次。月白心里忐忑着。这是否说明风芜歌慢慢给予了信任呢？风漠行已死，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还能否从风芜歌这里找到线索。至于风芜歌和楚绯珏对话中的武林盟天罡六子和风漠行的死有关，这天罡六子又是怎么要置风漠行于死地？月白心中一团乱麻，胡乱扒拉着饭，这一顿“恩赐之膳”也同样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