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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第 19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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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盟已备战在前,一旦古传送阵开启安危难断,我等虽不在第一线,届时仍然要面对普通妖族大军的冲击。”引无极肃穆地站在椭圆长桌的主位如此说道:“我不会对在座各位说那些鼓舞的话,我希望所有人能记住事态的紧迫以及威胁的不可预估,我们必须做好损失巨大的打算。”
仰晟侯沉吟一声作希望渺茫的争取道:“当真没有更多办法能绕到敌方后方了吗?”
“很遗憾,没有。”引无极摇了摇头表情沉重,“也许这就是自负的代价,先辈争取的和平终究被我们辜负了。”
他从来不是什么乐观主义的人,同样知晓而今士气的重要,于是话锋一转对众人说道:“很多人觉得我身为破劫城之人会临阵抽身事外,在此我引无极起誓,城在人在,与尔共进退。”
“发誓不要太早。”一个有些让人不甚确定的嗓音欠缺生动情绪地响起:“你若当真有此心意不如听我一言。”
不知何时混入其中的人压下围巾露出全貌,将众人惊得各自骇然,都不知怎么没有发现他。
那人的五官身形与印象中的人无有差别,却仿佛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如朽木浑噩,茫然泥塑。
引无极先是蹙眉敌视,随后记忆中浮现出能够匹配的形象,这幅陌生的神态在他身上确实曾经存在,那年初见各怀异心,便是如此麻木驽钝。
“……你?”
“我有绕后的办法,仅支持个位数的通过者。”他一边叙述一边缓步前行接近引无极,“鉴于目的地环境特殊以及本方强手正面抗阻,事实上能参与的只有你。另外……此法并非万无一失,去得不一定回得,到达不代表成功。”
他停下步子放眼而来形成对视,引无极不知对面是因为身高差造成视角里睫毛阴影蒙住双眼,或者那漆黑的瞳孔本就混沌虚无,完全无法看出这人的心思:“你真有绕后突击的途径?”
“是。”
“好,我随你去。”
李四喜清楚这位朋友一向是计划周密不敢冒进的性格,然而此时答应得如此痛快似乎略失妥当,要么病急乱投医,要么误会他有什么把握。
“我再提醒你考虑明白,你本前途广阔不必以身犯险,如果这回不单单修为折损甚至要付出性命为代价,就算以命相搏也不一定能成功,去吗?”
引无极神情阴郁,深吸一口气,说道:“……形势如此,我已有觉悟。”
“确定?”
“确定。”
“……我两个时辰后再来这里找你。”李四喜目光寡淡,从袖中滑落一团不张扬夺目的法器宝光,“这是解除禁制的钥匙,调整状态做好充分准备。”
“你见过老祖?”
李四喜看不出心思地瞥眼朝他,道:“我们的想法不重要,你做出了选择。”
他转身暂时离去,经过某位久不相见的故人忍不住淡淡投去一瞥,旋即行路匆匆。
方小心看到他的时候自然一怔,欣喜开颜快步上前没多少路就被那张门板脸吓得又有些不确定,即便是最早认识时灵寂期的境界影响也不如现在唬人,那时候分明还带着一点流里流气。
绿化带里突然隆起小小的土包,拱出一只热情难消受的狗砸,一上来就是蹭裤腿啃鞋子绕圈转,久别重逢何等欢悦。
表情僵硬的李四喜默然片刻,最后蹲下身满足狗砸的撸肚皮请求,小方见到这幕松了口气,看来只是大哥心情不好,现在这局势谁心情能好呐?
狗砸还要继续闹腾,大手一把左右夹住它意识传输事态紧急性,狗砸浑身颤抖了好一会儿吧唧一声无力从膝盖高的位置掉在地上,缓过神后委屈巴巴努力瞪大眼卖萌。
“乖。”
狗砸哼哼唧唧小短腿钻进树篱消失不见,小方上前斟酌须臾用礼貌又纠结的表情说道:“李,李大哥,你这么长时间去哪儿啦?”
李四喜平静站直后斜了他一眼,回答说:“寻找办法是要付出代价的。”
“哦…”立马哑火的小方尴尬地转移话题道:“哥,你刚才对狗砸做了什么啊?”
前一秒还觉得这孩子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后半句又犯好奇心,当然也许只是话到嘴边热乎关系的本意,李四喜呆板地眨了下眼皮:“告诉它多帮一点忙,而且保住自己小命。”
小方在那里敷衍尬笑,李四喜从他的行为上推测出上面还没更新新部署,因此自己爆料说:“我等会儿要带无极道友执行另一项任务,你们的防守实力会削弱很多,现在为此作出补救措施。”
“啊?”
“意思就是你们的死亡风险会比原先更高。”
“…………那!那怎么办?”实诚孩子不淡定全挂脸上,望着老大哥的目光显然有所期待。
“求神祭天。”李四喜一脸严肃地说道,让小方瞬间苦了脸叫他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黄天教能利用信众愿力,这种时候难道让普通人无所事事只会躲藏哭泣?”李四喜麻木糅杂冷酷地说着:“既然临危哭天喊地求神拜鬼,那就好好让他们祷告收集精神能量。你们该庆幸,这世界祷告能有一点作用。”
“那向谁祈祷?”小方是认为老大哥不正经时候虽多好歹认真起来也是能和大乘期啊散仙什么谈笑风生的,现在一张硬板脸给建议应该有些道理。
“祭天。”
“啊?祭天大礼是国君才能举行的……”
方小心的话渐渐心虚收声,老大哥面容上读不了确切情绪,冷淡的目光扫过来却写着对他智商的深深忧虑。
眼神虽然很嫌弃,李四喜还是谆谆教导解疑释惑说:“若细分也不算是天,应该称为族群的集体意识,凡是这颗星球人所活动的区域都被这无形且庞大的精神能量覆盖,它的成分很复杂,愿力,怨气等等,原始土著神以此为泉水,香火神道同是此理,这也是为何某些自然产物被众多生灵崇拜后能够产生对应于传闻的神或鬼怪,祭祀是一种方法。”
被塞了满头雾水似懂非懂的小方让他哄去践行一直没多大机会实际操作的祭祀学科充当灵媒,谁让他怎么都是天师流的学徒,大型仪式当然要专业对口。
引无极出现时全身仙甲造型有些另类,默认款式就这样也没闲心弄点仙气飘飘,开口就道:“那祭祀有用?”
“凑合,别抱定全局的妄想。”
这回答有些叫人憋了闷气,引无极理解他与己相似的悲观推断习惯,总比随意打包票吹嘘哄人送死好,虽然这也是他们这类人的观点,或许别人就喜欢一腔豪情热血。
李四喜让他抓紧他胳膊后自己撕开一张符纸,转息间已是砾石荒滩,灌木结霜。
“纵地金光符?”
“嗯,仙符。”
略微改变面甲的透明度,引无极猜忌毫不掩饰地盯着他说:“你去了何处?我完全看不明白你了。”
“我打了五管镇静剂不是来跟你玩猜心游戏的。”李四喜冷淡地回应质疑。
引无极微有讶异地看了看他,再次确认没听错什么:“镇静剂?嗯?”
“这情况临危不乱难度太高,我又没那素质,不外力辅助上场能焦虑到崩溃。”他老老实实地解释,而后催促说:“你别再问这些有的没的,既然已经带上你趟这潭浑水,总不是费功夫专门算计你。”
知道自己疑心病重的引无极撇撇嘴角,他谨慎也是对客观现实的合理反应,复又多瞄了他几眼,故作面无表情地淡然说:“副作用大么?给我一份。”
李四喜莫名瞅了瞅他的眼睛,略有所感地抛出注射笔:“你这点剂量就够了,往三角肌这里,标准体型不用更改针头长度。”
他提示完就走远去鼓捣仍在待命的小型传送阵,引无极给自己扎好也凑过去,“我需要做什么?”
核对参数校准坐标的工作十分重要,当然某人已经为自己减轻负担采取比较傻瓜式的图形操作,听到无极道友有此一问,淡淡答复说:“登月之后我大部分时间不会和你一起行动,等会儿我会实际操作一遍示范,你必须尽可能在关键能量节点上楔入镇封柱。”
“如同运针封穴那般?”
李四喜抬眼微愣,尔后点头道:“对,恰当的比喻。”
现在引无极认为那些所谓的能量节点在实地一定有区别于环境之处,他顺着推理说下去,“难道是为了破坏月姥的神体?”
“具体情况不甚明了,我说过这次行动不是万无一失。”
引无极不与他继续纠结这点,又往前近了两步,细细观察构成传送阵的基石:“你建的?”
“我一直在准备。”李四喜顿了一顿,那副无精打采的麻木样子:“他们复原的传送阵需要更久,打开空间通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定位很关键,所以这个仅仅是窃取由那里确定的定位信息后发挥普通传送功能而已。”
“意思是,这是某种附带设施,没有主传送阵它也无法运行?”
他虽然情绪被抑制,语气依然透着某种不满:“我保存这一个已经很难了。”
引无极深深地看着他,眼瞳晦暗艰涩,刻薄的双唇稍稍抿起,冷静吐字:“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