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寒门状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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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和白玉洁料想得差不多，消息传到庄郡王府上没多久，庄郡王就领着世子进宫了，先是痛斥了一番那些往他儿子身上泼脏水的人，再是哭天喊地要求皇上为了皇室的尊严一定要尽快让世子完婚云云。
说起庄郡王，他的身份其实在皇室挺尴尬。他的父亲是先皇时期的原太子，但因为那会儿先皇瞧着还很有活头，而太子眼看后面的兄弟一个个都比自己出色，就有些着急了，一时想不开就逼宫去了，阵仗弄得不小，当时也拉了好多人下马，结果被早有防备的先帝拿下了。
事败后原太子和太子妃都被赐死，当时庄郡王还在原太子某个侍妾的肚子里，先帝杀了儿子心里也不好受，就把这遗腹子给留了下来，寄托了一份他对原太子的愧疚之情，于是这孩子生下来就被封了郡王，连带他的生母也跟着一生无忧富贵了起来。
那之后，当今皇上和栖霞公主才出生，先不管当今是如何越过一个个兄长成为新帝的，总之庄郡王实际比当今皇上还大了点，但辈分上他确实是皇上的侄子。
也因着他在皇室里尴尬的地位，庄郡王一直都夹着尾巴做人，很少闹到皇帝跟前去，但基本的面子皇帝还是要给他的，如今他满口都要把这事上升到皇室尊严上去，皇帝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庄郡王世子说的未婚妻是谁？”
待不依不挠的庄郡王父子终于走了，皇帝沉着脸问身后的王福海，他先前赐婚的时候也是顺手点的个不重要的人，压根不记得了。
皇上可以忘，贴身太监可不能不记得，王福海急忙凑上前。
“是承恩侯府的二小姐。”
二小姐……没印象，不是大小姐就好。
“传朕旨意，让他们尽快完婚，不得有误。”
这是要牺牲承恩侯二小姐以全庄郡王颜面了。
王福海心知肚明地应了是，很快退了下去，为防止承恩侯府上有人心存侥幸，他亲自过去宣布了圣上旨意，于是承恩侯府上自然又是一阵热闹。
“小姐好厉害！果然料事如神！”楚楚满眼钦佩地看着自家小姐，白玉洁正埋头摆弄着恬蜜蜜刚派人送来的新玩具，全神贯注的模样看起来一点也没在意那件事的后果。
不过她不在意，不代表这事她当真能置身事外，果然没一会儿出去望风的可怜就回来了。
“小姐，侯爷刚从大姨娘院中出来，看方向是往这边来了。”
“啊？”楚楚诧异地惊呼出声，“侯爷不是发誓绝不主动来找小姐吗？”
“肯定是在姑姑那里吃了闭门羹了。”白玉洁了然地冷笑一声，把手里的机关小匣子放进袖中，然后起身，“走吧，我在侯府耽误够久了，该回宫去守着姑姑了。”
说完这话，主仆三人很快就从侯府后门离开了，于是满心不情愿的承恩侯一行人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却只是扑了个空。
“逆女！”
承恩侯的怒吼声几乎穿透了墙壁传到府外，坐在马车上的白玉洁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摸出一本话本一边翻开一边嗤笑道：“他以为我的面子能多大，事情到了这一步，这婚事是一定要结的。”
她早就说过了，圣旨赐婚的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消受的。
“那三小姐和冯公子呢？”楚楚好奇地开口，“二小姐嫁不成冯公子了，三小姐呢？”
“他俩不是本来就互相瞧不上吗？现在不成仇就不错了。还有，如果我没料错，等二妹妹嫁出去以后，侯爷就得筹备三妹妹的亲事了。”
闹这么大，面子里子都没了，承恩侯当然要赶紧把适龄的女儿都嫁出去先。
“为什么？侯爷不是说要帮三小姐慢慢挑嘛。”
白玉洁合上手中的话本，似笑非笑地朝楚楚眨了眨眼。
“因为咱们侯爷着急抬八姨娘啊——”
单纯的姑娘楚楚脸上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
白玉洁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可怜恰好掀开帘布探进头。
“小姐，前面状元街堵了，要绕道吗？”
状元街，顾名思义就是自古以来状元游街的时候必须经过的道路，同时它也是京城最繁华的主干道，去许多重要地方都必须经过这里。状元街路很宽，四通八达，一般时候都颇畅通，但有一天是例外——
“对了，今儿是状元游街的日子……”白玉洁这才想起先前恬蜜蜜跟她说过这事。
恬蜜蜜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十四岁，第一次下场，据说连个三甲都没混上，为此恬蜜蜜特意写了信来和她分享“喜悦”来着。
“金科三鼎甲都是谁？”
“奴婢听陆大哥说了，探花郎叫苏曜，好像是三皇子的表哥，据说生得很好，所以皇上特意点了探花郎，因为自古探花多美男嘛。榜眼是原本的第三名，今年都四十岁了，好像考了好多年呢！状元郎奴婢知道的不多，只听说是从西北来的寒门子弟，虽然家里很穷，但是他很厉害，连中六元哦！”
小姑娘也许连“六元”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人好厉害之类的，却没看到她两眼放光地说着某人好厉害的时候，她的“陆大哥”脸黑得宛如锅底，不过当时站在旁边的可怜却瞧得真切。
“陆护卫有古怪。”这是一个耿直的暗卫唯一能给主子的说法。
当然，白玉洁这会儿也想起来陆韦临身上的古怪了，她还记得当初就因为这厮老盯着她身后的楚楚，她才会把他要回侯府的，原是想着这侍卫能和楚楚看对眼倒也不错，但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陆护卫还没啥动作？
难道还指望她这小姐给牵线？
这厢的白玉洁正胡思乱想着，楚楚已经耐不住好奇掀开帘子探出头，这时恰好状元游街的队伍从旁走过，楚楚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高头大马上的男人，漂亮的眼儿从惊艳到疑惑，然后——
“啊！是他！”
“谁啊？”白玉洁也好奇地探出了头，却对马背上的男人一点印象都没，“我怎么没见过？”
“小姐您忘记了吗？去年我们在云燕山遇到的那个，小姐说他是什么……神棍的？”主要是当时她家小姐好像挺生气的，所以楚楚一直记得很清楚。
“那不是个道士吗？”一上来就说她父母缘薄，天生孤独命什么的，简直找打。
“可是如果去掉胡子，那张脸确实和状元郎的一样……”楚楚纳闷地嘀咕了句，却始终坚信自己的判断，“会不会是状元郎太穷了，所以私底下靠算卦赚钱啊？”
反正大家都知道他穷，会这么赚钱也不例外了。
白玉洁努力回忆了一下，隐约记得当时那道士的胡子确实瞧着有点违和，再说楚楚小丫头向来直觉惊人，这点倒是不容怀疑。只是那道士既然可以考中状元，说明还是有水平的，难道他当初说的都是真的？
道士……哦不，状元郎温羽自是不知道自己堪称完美的变装居然被一个丫鬟识破了，兀自带着一脸高冷的表情游完街回到了自己暂住的客栈房间，客栈里显然已经清过场了，先前围堵着想要一睹状元的看客们都已经离开了，他叹了口气，推门走进自己的房间。
傍晚的房间内略有些暗淡，却也能依稀瞧见窗边坐着的身影，温羽面上波澜不惊，双手背在身后关上门。
“吱呀”
“师兄，游街好玩吗？”卫简棠率先开口，得到温羽一个没好气的眼神。
“你到底想做什么，让我来科考，是想让我进朝堂吗？”
“师兄说笑了。”看他沉着脸坐下来，卫简棠很耐心地给他倒了杯茶，微笑道，“你应该听说了，他现在后继无人，正着急想再纳妾。”
温羽的手微微停顿了下，随即端起茶嗤笑了声。
“他作恶太多，命中无子，纳再多妾也是浪费心思。”
“可惜世上就是有人不死心……”卫简棠依旧面带微笑，“师兄或许可以让他彻底认清现实。”
“那还是算了，我就是一神棍，当朝首辅怎么会相信我的话。”温羽有些无聊地仰靠在椅背上，眼神不经意地扫了卫简棠一眼，他顿了下，蓦地坐正身。
“师弟，你面带红晕，印堂发黑，这是女难之相——”
“师兄，这招对我没用。”卫简棠眼皮也没抬一下，拒绝搭理神棍忽悠人的话，温羽的嘴角抽搐了下。
“我说的是真的，所谓天理循环，逃避自己的命运可不好……”
卫简棠置若罔闻，双手交握在跟前撑住自己的下颚，面上甚至带着几分明快的笑意。
“是吗？师父说之前替你算过一卦，命中注定要你夺走他的一切——师兄，你说的话我还给你，天理循环，逃避自己的命运可不好。”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秦宽作恶多端，活该遭到报应，而温羽就是他命中注定的报应。
温羽的脸色有些动摇，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我来之前替他卜了一卦。”
卫简棠露出疑惑的表情。
占卜一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无法替自己的亲人占卜，其实也没谁这么规定，只是再厉害的占卜师都没法看清亲人的卦象，因此卫简棠才有些疑惑，毕竟温羽和秦宽可是……
“虽然还不太清楚，但我大概看得出来是他的死相。”温羽似是没发现卫简棠的疑惑一般，自顾哂笑着开口，“也许上天也认为我该来这一趟。”
亲手斩断所谓的父子亲缘。
卫简棠这才惊讶出声：“你能想通就再好不过……皇上对他耐心不多了。”
“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温羽疑惑道，他可不觉得这个师弟是这么“无聊”的人。
“这是主要的，顺带有个问题想请教师兄。我在追查一个多年前的案子，但因为时隔太久，当初的痕迹被抹得很干净，牵扯的人也都死了，现在毫无头绪，想请师兄帮忙算一算。”
温羽皱眉：“时隔多年，为什么突然想再查？”
卫简棠犹豫了一下，随即坦言：“受人所托，不过她也不一定非要证据，只是想知道真相罢了。”
温羽看了看他的脸色，不由嗤了一声。
“难怪刚才面不改色，看来你已经知道你的女难是谁了。”这般嘀咕着，他随手掏出纸笔递给卫简棠。
“写个字，我给你算。”
卫简棠提起笔，认真地想了想，随即写下了一个“叁”。
“参天……这是宫中事，‘三’——宫中的前三位皇子都在同年相近的日子出生，却都不是嫡子，这时候若是皇后注定无子，那么谁生下皇长子就是谁赢了，但皇长子因此事彻底跌落，二皇子母妃乃外族……凡事若无法从因推断，则可看结果，你所追查事件，最终受益最多的是谁？”
说完这番话，温羽似乎也没打算等卫简棠的回答，他低下头，修长的手指顺着那三条横线一条一条描绘下来，然后举起手看了看指头沾染的墨汁，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其实真相早就不重要了，这三人都注定与皇后……不死不休。”
端看那“天”如何取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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