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同人]七度空间》泉一

10、陆小凤的自白

　　清水县只不过是金陵边陲的一个小镇，小到地图上根本不会出现。
　　而清水县的县令是个被生活磨的瘦骨嶙峋的临近耳顺之年的老人。
　　这里从来都没有大的案子要处理，曾经发生过轰动一时的最大的案子也不过是西街王婆家的狗把张大妈家唯一的一只鸡拖走咬死后，因为吃的太急，导致鸡骨头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后来运动太大导致穿破食管，划破气管。
　　县老爷冷眼看着在公堂上骂的唾沫横飞，掐的死去活来的两个老太太，索性心一横，哆哆嗦嗦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出三十文，又沾着吐沫星子颤颤巍巍数了三遍，才吩咐下去，一户人家里赔两只鸡，差人去临县偷了两条狗赔了，就这样暂时安抚下两个老太太。
　　清水县从来没出过命案，并不是因为它的治安管理好，而是因为没人。
　　年轻有为的都出去讨生活了，只留下一些孤寡老人带着尚未成年的毛头小子，这样的地方，能出多少事？
　　所以当县官老太爷听到有四条人命出现在他管辖的地域，而且四人的身份背景全都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时候，吓得两腿一软，从凳子上掉下来，差点背过气去。
　　他扶着桌子起劲，才又勉强把放在屁股放在凳子上。
　　“怎么办，怎么办 。这可不是两只鸡就能解决的问题。”他的脑袋哄哄乱响，可回答他的只有风吹响窗户纸的沙沙声。
　　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虽然人口不多，但消息却传播的飞快，而且越传越离谱，许是人们安逸的生活过得太久，就渴望动荡的到来。
　　等到这件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的时候，县官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单凭一己之力就能压住的了，所以他准备上报朝廷。
　　逐级上报，层层审批，哪有那么容易？
　　自从他捐了“清水县令”这个官以来，他就从来没处理过这么棘手的案子，本想做了官把自己以前出去的都捞回来，却没想被坑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但本金没能回来，还要将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
　　陆小凤站在衙门口看着那匾额上龙飞凤舞的题着“清水衙门”四个大字时，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哪里像是个衙门，监狱还差不多。
　　清晨的太阳照在杂草丛生的破旧小院里，陆小凤伸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左右晃了晃，停在中间，两扇门之间露出一道刚好能够一人通过的宽度。
　　平素里没有案子的时候，都没有人打理园子里的杂草么？
　　陆小凤摇摇头，从院子中间那条碎石头铺成的小路走进去，正对着他的是一块题着“明镜高悬”的匾额，“与门口的正好凑成一对，”陆小凤心道：“一样的破。”
　　他实在想不出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县，这样的办公地方。
　　那案桌上早已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可凳子却是新擦过的，陆小凤用手指摸了摸，不禁皱起来眉头。
　　凌云道：“你想不通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人犯事，我也想不通。”
　　陆小凤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凌云鼻子一哼，道：“那是当然了，毕竟在找你之前，我已经来过一次了。”
　　陆小凤道：“哦？什么时候的事？”
　　凌云道：“就在前几天的事啊，清水县发生了命案，那老头像个傻子似的想自己捂住，殊不知，越想掩饰，越是能激起更多人的好奇。”
　　“所以这件事传到了六扇门？”陆小凤又问。
　　凌云回想了不多久，便道：“不是，是他们迟迟未归，我和哥哥来寻人的时候听说的。”
　　陆小凤突然转身，对向凌云的眼睛，凌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凌云道：“你有病啊。”
　　陆小凤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了啊，”凌云说。
　　“是么，”陆小凤把快要吐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你哥哥不是说有个人已经在等着我了么，人呢？”
　　“哦，”凌云仿佛刚记起来一般，道：“在后院，陆大侠跟我来。”
　　“你还是叫我陆小凤好了，想你这么样装腔作势，却又装的不像，我实在听的难受。”
　　“陆小凤，你别给脸不要脸。”凌云的性子更是火爆，冲动起来便什么也都不管不顾。
　　“好好好，那你告诉我，我自己去找。”陆小凤妥协，不想再与他争辩。

　　后院的陈设与前面实在不搭，虽称不上廊腰幔回，却也是雕梁画栋，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这些房间总给人一种破旧的感觉，绕是陆小凤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不把翻修后院的钱用来装饰装饰大门口。
　　陆小凤叉腰现在那里，不知从何找起，于是他扯着嗓子大喊道：“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其实他心里特别想喊的是：李寻欢，你在哪？
　　偏生又要顾忌身旁的人，所以……
　　在陆小凤喊到第三声的时候，从右边第一间房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头子。
　　佝偻的身子拄着一根拐杖，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裳被随便套在身上，额头上银发似要悉数代替青丝，然后他用长满皱纹的脸上那双快要被生活磨平淡的眼怒视陆小凤，并同时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着房顶道：“别……别喊了，老家伙承受不住这么折腾。”
　　陆小凤这么久终于见到活的人了，又是激动又是心喜：“你就是这里的县令？”
　　“惭愧惭愧。”老头似乎以为在夸他。
　　“确实该惭愧，”陆小凤一点也不留情面：“我听说你们县里出了命案，而你不但不与处理，反而藏着掖着。”
　　县老头像是被晴天一个霹雳炸在原地，身体直冒虚汗。
　　凌云忙出来打圆场：“你不必害怕，这是陆小凤，江湖人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他这次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所以只要你把此事的来龙去脉细说清楚，陆大侠定然会查明必中缘由。”
　　凌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给了陆小凤一顶高帽子，让他骑虎难下，不做也得做了。
　　县老头一听到眼前之人便是传说中有“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先是一愣，又跪下去道：“求陆大侠救小老儿一命啊！小老儿这辈子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哪成想平白摊上这样的事，求求陆大侠，若是此事平安解决，小老儿宁可告老还乡，也在不做这劳什子县令了。”说着又去磕头了。
　　陆小凤最怕的便是比自己年长之人给自己下跪，他扶起老人，道：“县令大人能否带我去瞧瞧案发现场。”

　　老头从来没去过现场，所以他极力睁大了眼睛，也没能分辨出来到底向哪里走。
　　陆小凤张口喊到：“凌云 ，你带路。”
　　凌云被他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陆小凤，即便在最危险的时刻，陆小凤也总是表现的不慌不乱，胸有成竹，谈笑之间，能令人面目毕现。
　　等他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陆小凤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你还发什么呆？不是说有个人在等着我么，人呢？”
　　凌云道：“人……人不就在这儿么……”
　　他说话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就如蚊子在哼哼，他实在想不通陆小凤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莫不是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陆小凤听了此话，竟然是哭笑不得，指着县令老头子道：“你说的人……就是他？”
　　凌云尽管“嘿嘿”笑着，笑的竟是有些不太自然。
　　县令老头虽然老眼昏花，但陆小凤什么态度他还是能看的出来，如今能让他提起兴趣来的不是案情，而是一个人。
　　只不过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把这几天自己所有见过的人都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终于记起来：昨天半夜，一轮明月挂在天际，将地上映的如白昼一般亮堂，他被在耳边哄哄乱响的蚊子吵的睡不着时，在自己的院子里见过的一个人，一个男人。
　　他当时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
　　而那个男人也只不过问了他两个问题：清水县出人命的时间、地点以及有没有人来调查过这件事。
　　虽然他一把年纪，遇事懦弱，总算脑子还不是很糊涂，所以他说：“东边的密林深处，我的县民砍柴时碰巧发现的。”
　　他叫住陆小凤：“有个人在等你，那个人并不是我。”
　　陆小凤的兴趣又立即被提起来，哪怕有一丁点儿线索，他都不想放弃。
　　“那是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衣服，清冷瘦削的身影，在冷风中仿佛随时会倒下，但又仿佛不会倒下，因为他的眼中写满了坚毅，他微卷的长发很是凌乱，仿佛狂奔了很长一段路。仿佛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
　　“那他人呢？”陆小凤问：“他人去哪里了？”
　　“在我回答完他这两个问题后，他就已经走了，他走的时候一直在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东边的密林。”陆小凤嘟囔着，夺门而去。
　　凌云与老头同时喊到：“等一等，陆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