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这样爱过你》叶清

10、第十章

　　常楚甚带她去一家粤菜馆吃了午餐，然后送她回家，见她没有钥匙开门才知道这次车祸事件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他自己。

　　“冉冉，你以后可千万别怕麻烦我，我的手机为你24小时开机，就算再晚我也一定随叫随到。”

　　听他这么说，卓静冉心里自然很感动：“二哥，你说这话真是折煞我也，万一被你女朋友听到，非恨死我不可。”

　　常楚甚笑了笑，不置可否。见她进屋，便离开了。

　　卓静冉向来不喜欢穿太贵的衣服，更何况这衣服直接从精品店送过来，没洗就上身了，多少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从头到脚脱了下来把它们统统丢进了洗衣机里。

　　这些衣服估计不适合机洗，可是一想到这是秦楦买的，她就懒得自己亲自动手去洗。

　　洗完澡躺在床上，将手机连上充电器，没多久，滴滴的短信声不绝于耳，基本都是短信呼，常楚甚居然给她打了三十多个电话，当然还有顾黎一早给她打的。

　　其实她先前是真的没有顾黎的手机号，要不然出事的时候警察让她联系家属，她一定给顾黎打电话。阮阮倒是只给她发了短信，只言片语：“开机后电联。”显然赵骏应该是和她联系过了。

　　其实周六那天从观澜离开，她还没有和阮阮联系过，她给阮阮打了电话过去，阮阮也没有特意提起那日的事情，只是关心了她的身体几句，嘱咐她好好休息。

　　折腾了那么久，卓静冉只觉得有些头疼，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等醒过来拿出手机一看已经是半夜两点。看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是赵驰打来的，下午五点六点各打了一个，卓静冉想着既然没接到，那就算了。

　　睡了将近十来个小时，她现下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忽然就想到了顾黎，给他拨了电话过去，他居然很快就接通了，但并没有开口。

　　卓静冉酝酿了一下：“这么晚还没睡？”

　　“拜你所赐。”顾黎的声音有些沙哑，在这夜深人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好听，想当初自己念大学的时候，也是个声音控，每逢和顾黎通话，她几乎爱死了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

　　卓静冉以为他是暗指自己半夜骚扰他的无聊之举，于是很识时务地说了句抱歉的话，掐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顾黎看着手机渐暗的屏幕，几不可闻地低低叹了口气。白天卓静冉只在他的床上躺了一小会儿，可他却觉得满屋子都是她的味道，枕边还有她掉下来的一小撮头发，他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她的声音她的面容，根本没有半分睡意。

　　他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念大二，而他已经在美国念完了MBA的课程。顾延明死了，因为死得太过突然，顾氏大乱，作为顾延明的第一合法继承人的他被传唤回国，而顾氏的那些精明老头自然不会心服口服得将董事长之位让给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真正站在他身边的人除了他的母亲，仅剩几个父亲的心腹，他忽觉有些孤立无援。

　　那天，他坐在顾延明以前的办公室里，整理资料，忽然进来一个女孩，拿着父亲的名片问他：“你好，请问是顾先生吗，我是S大学生会的卓静冉，我们系主任他让我过来找您，他和您是老朋友了，说之前有和您提起过赞助我们学校迎新晚会的事情。”

　　顾黎从文件堆里抬头看，女孩正怯生生地看着他，看到他的脸时似乎是一愣，该是没有想到自己主任口中的顾先生竟然这么年轻。

　　顾黎本就心情不大好，便呛了她一句：“看来你们主任和我父亲的交情也不算太深，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前两天刚办完他老朋友的葬礼。”

　　面前的女孩不由一怔，面色变了又变，然后便开始一个劲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那请您节哀。”

　　他没再说话，又开始埋头看文件，显而易见的逐客令，谁想她竟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继续问了一句：“那您父亲答应的事情……”

　　他打断了她：“这位小姐，你不觉得和一个刚办完父亲葬礼的人谈论这种事情十分不合时宜。”

　　她又抱歉了一句，眼里的失落他看得分明，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他忽然有些后悔说话太重，于是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又叫住她，把手机号码写给了她：“既然我父亲答应过，那就按照你们之前谈好的办吧。”

　　她瞬间弯起嘴角，灿烂地笑了起来，可突然又想起面前的人正处于丧父的悲恸之中，又立刻收了笑意，谢过之后便离开了。

　　很意外，顾黎突然觉得心情没那么烦躁了。

　　他和父亲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太过亲近，虽然平时顾延明是一个慈父形象，但是只有他知道，父亲一旦喝多了，对自己就没什么好脸色，不是让他滚，就是骂他兔崽子，酒醒后却什么都忘了，所以他向来对父亲敬而远之。

　　印象中，顾延明平时并不喜欢做什么慈善公益事业来提高顾氏的知名度，所以会答应赞助S大的迎新晚会倒让他有些意外。

　　之后的一个礼拜，因为太忙了，他将赞助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那天从银行出来，刚发动车子，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甜的女声喊他顾先生，他记得她的声音，这才想起了上次答应她的事情。

　　他居然心血来潮驱车一路到了她的学校，赞助商亲自到学校视察，她有些受宠若惊，一个劲地说要请他吃饭。他刚好也有些饿了，便应了下来。她挑了学校美食街上的一家小餐馆，是一家鱼头店，味道很不错，他至今还记得那道招牌菜剁椒鱼头的味道，和她在饭桌上那神采飞扬的目光。

　　想到这里，顾黎不免有些唏嘘，明明就是几年前的事情，现在想来，却仿佛隔了几个世纪一般遥远。

　　第二天一早，卓静冉因为坐地铁没掐准时间，晚了十分钟才到公司，刚一坐下，就被经理喊到了办公室，本以为会让她对旷工一天后又迟到的事情作个交代，谁知竟是关心她的身体，对她嘘寒问暖一番，接着又说已经把她组里一部分的事情转给了别组，这样以后就不用再加班到那么晚了。

　　这么人性化的经理她倒是头一回见，回到位置上，组里的一个实习生凑在她耳边轻声说：“昨天顾总打电话来帮你请假，咱们经理可是被骂惨了。”

　　昨天一天下来，几乎整个顾氏都已经知道，市场部的卓静冉，和顾总关系匪浅，当然也有不少人以为，她是因祸得福，一日之间鱼跃龙门。

　　向来低调的顾黎会亲自打电话，倒是让卓静冉有些意外，不过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她皆是一笑置之，懒得解释。

　　下班的时候，刚准备往地铁站走，就听到有人正站在公司大门不远处叫她的名字。她小跑过去：“赵秘书，你找我有事？”

　　他顿了顿，咧开嘴一笑，道：“我是赵驰。”

　　卓静冉一愣，随即也礼貌地一笑：“赵医生，你是来找赵秘书？”

　　“我是在等你。”

　　“欸？”她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接口，赵驰接着说，“赵骏昨天无意间和我说起了你的事情，我打你电话也不接，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当然，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吗？”

　　“检查报告给我看看？”

　　卓静冉叹了口气：“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要看报告，看我人不就可以了吗，难道我这么个活生生的人还没一张纸来得有说服力。”

　　赵驰没再坚持，问道：“那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晚饭？”

　　卓静冉想了想，打算委婉地拒绝：“我今晚……”

　　赵驰却突然打断了她：“卓静冉，你是不是很排斥我是医生这个事情？”

　　卓静冉像是怔了怔，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得笑了一下，问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上回自从你知道我是医生，在医院里不告而别以后，就没和我联系过，我的电话你不接，消息也不回。而且之前你都喊我赵老师，现在还特意改口喊我赵医生，显得特别生分，这代表你心里很在意我是医生。对吗？”

　　“当然不是，医生这么好的职业，治病救人，白衣天使，我怎么会介意呢？是因为我前些日子真的太忙了，一直闭关工作，没想到引起了你的误会。”

　　“既然没有自然是最好不过了，那不知道你可否赏脸共进晚餐？”

　　卓静冉心里其实并不乐意，但是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

　　赵驰打开了停在路边那辆丰田皇冠的副驾车门，示意卓静冉上车，她有些意外：“你买了车？”

　　他点点头：“嗯。买了没几天，之前因为住在医院安排的宿舍，离学校和医院都近，所以我觉得没有买车的必要，可前些日子想了想，觉得是该买辆车了，这样的话若是有了心仪的姑娘，追求起来也方便。”

　　这话说得挺直白的，卓静冉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