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爱》爱情绝缘体

5、第四章

　　叶灵珠选了一份足以打动她的广告文案，成功打动了客户，心情格外舒畅。
　　回到办公桌前，上面多了一束鲜花，是她喜欢的郁金香，只是太名贵。
　　翻开卡片，祝福和手机号码。
　　很陌生的号码，会是谁呢？也许是客户送的，回电话是起码的礼貌。接通了那边却是沉默，好一会儿才响起低沉而有磁性的男音：“喜欢我送的花吗？”
　　“许洋？！”
　　“很惊讶？”
　　“不不，只是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跳不由加速，手指微微颤抖，有同事进来汇报，她掩饰地紧紧抓住话筒，另一只手按在桌上，惊心地等着许洋的回答，他只是说：“傻丫头，我打电话帮你请假来着，会知道你公司的电话。”
　　虽然只是通电话，她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轻松的笑意，这才想起回答他的问题：“很喜欢。都是我喜欢的花，只是品种太名贵。”
　　“没关系，你喜欢就好。”许洋问：“有你都认为名贵的鲜花为我开路，能否请得叶小姐出来叙叙旧？”他依然那么儒雅，却多了些精明睿智，不温不火的谈话里，也有了风趣。叶灵珠想了想，郑重说：“当然－－去哪儿？”
　　许洋欣喜的声音在话筒里听来都那么真切，“好，蓝豆咖啡屋！”
　　一个等了五年的男人到她这里来找寻最初的梦，她应允了。
　　故事就开始了。
　　他们去浪漫的地方，说浪漫的话，做浪漫的事，却没有浪漫的感觉。
　　浪漫从来和激情并生，可他们之间没有激情。许洋永远那么温文如水，她却只为逃开一个同性恋者。
　　但她喜欢听许洋说话，他理性而睿智，也不失风趣潇洒，五年前的旧识再继前缘，当然不会没有话题，许洋也会说话，他讲五年前的爱恋，讲她的选择，讲他因此远赴他乡，讲他的英国见闻，从白金汉宫到伦敦的雾，他总有说不完的话，这些，都是一个女孩子喜欢听的话。
　　最重要的事，她不说话，就可以去想：思宇现在在做什么？
　　于是和许洋在一起就没有疯狂和激情。但，很轻松，她可以随便附和他的话笑，享受他剥好壳的虾肉，享用他选购的衣物，享有他浪漫的情话和美丽的玫瑰花。
　　以为这就是爱情的全部了，却有些恍惚：爱情就是这样让一个女孩美丽、爱情就是这样让人幸福吗？那她为什么不幸福？
　　五年前，她太小，所以不知人事甚至会上当受骗，所以没享受到真正的爱情；那么五年后的今天，她已经成熟理智，选择了最该选择的男人，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传说中爱情所能带给人的快乐和幸福？
　　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许洋郑重问：“你快乐吗？”
　　“当然快乐！”
　　许洋是那么郑重，郑重到她不敢再胡乱应付：“你真的快乐吗？”
　　她恍然了，许久才摇摇头，又急忙解释：“是－－我不知道。”声音小得不能再小。
　　许洋说：“我也不快乐。”
　　一定是她的敷衍和不在乎伤害到了他！她一味的享受却不曾付出！急忙一劲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许洋却打断她：“原因不在你……在我。”
　　“在你？”这个男人，虽然并不是她最想要的，却也不忍看他受到伤害还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她急忙说：“是我太不用心，感情是需要培养和守护的，我却只索取从不回报……”
　　许洋沉默了，许久才说：“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我想我们不合适。”
　　叶灵珠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最合适：他要分手？
　　许洋不抬头：“我爱你，现在终于和你在一起了。一直以为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成为全天下最幸福快乐的人，生活是快乐的，爱情也是快乐的。可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爱的你，依然是五年前，刚刚走入大学校门的你，而爱你的我，也永远是当初那个刚刚执教的讲师。如果中间没有这空白的五年，如果当初我们就能够在一起，我想，一切会和我想象的一个样子。可是……”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她，并没有重复，直接跳过了这一段。但叶灵珠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可是他们没有在一起，当时，她太年轻太不懂事，根本分不清谁对她付出的是爱谁付出的是精心预谋的欺骗。
　　她放弃那么优秀的许洋，放弃哪怕在小说里都那么温馨浪漫的“师生恋”，选择了当时学校附近一个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是的，无所事事的，张勇强。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很浪漫、很孔武有力、略带忧郁和激愤、有用不完的冲动和热情……她太小，只有十七岁，什么都不懂的，却糊里糊涂的认定这是个可以托附终生的男人，甚至将年青的自己毫无保留的给了他。－－在许洋一再的劝说和提醒、反对下。
　　现在，她才知道，许洋都是对的，而她，幼稚到悲哀。
　　在她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将自己交给张勇强的时候，悲伤的许洋远走他乡。
　　许洋走后，张勇强突然在她面前露出最真的面目，居然是那么丑恶！她从此陷入黑暗的深渊，几乎再也挣扎不出来，期间，她甚至自杀过，只为了解脱。最后，她是放弃了学业、放弃了名声地位、放弃了一切，才孤孤单单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
　　现在，已经是经济学博士的许洋回来了，见到历尽沧桑成熟稳重的她。
　　许洋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她却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不再那么纯洁简单、稚嫩可爱。而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年轻的讲师。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五年时间，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从前以继起未竟的情缘。中间太多太多的隔断和时间，生生切除了本该绚烂的盛放在他们生命中的爱情。
　　“我明白。不要再说了。”
　　许洋并未停口：“不，还有两句话要说，五年后的今天，我执意让它重新开始了，就必然会投入感情精力、用心的培养它，起码，我还会为我的所做所为负起责任。但是，却发现你不仅仅是变了－－而且，和我在一起的你，是空的，我不知道也无从猜测你的心遗落在哪里，所以选择再次放弃。”
　　他说这话的时候，叶灵珠忽然再也伪装不起，瞬间鼻尖一酸，流下泪来。
　　连许洋都看出来了！
　　承认吧，你爱上思宇了！
　　再也逃不开，逃到这么优秀的许洋身边时，你都取不回自己的心，你完了！
　　那么，就这样吧，反正也是痛苦，反正也是万劫不复了，也许，一个你这样的女孩子，安排个秦思宇过来，是上天厚待你呢，只要他能始终如一的对你这么好，你还要求什么呢？
　　“别哭，我们不快乐，一定是我们遇到的还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我们做的还不是应该做的事。只要我们真实地面对自己的感情，会找到快乐的源头的。”许洋绅士地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现在，在你最无助、迷茫的时候，打电话给你最想依靠的人，看他是不是能够帮你度过。不管结局如何，总要争取一回，才能甘心。”
　　“即使像你？其实刚开始你就知道我们应该没有结果了吧？”
　　许洋并不否认地点点头，却又说：“即使像我起码也寻过当初的梦了，虽然我亲手把这个梦也给了断了。但起码，我不用再困在这个梦中辗转反侧。”
　　一个困饶了许洋整整五年的遗憾，只要勇敢面对都可以如此平静的结束，何况是她？
　　抹一把眼泪，她下定决心拔了秦思宇的手机。
　　把她的脆弱无助暴露给他看吧，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电话通了，她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半响，低低地说：“我想见你，我在寓言酒吧……”泪就落了下来，她太怕面对秦思宇的反应了，急忙挂了电话。
　　明明知道秦思宇永远不会给她她要的结果，却还忍不住期待，又特别紧张害怕：或者潜意识里，她这次是纯粹让自己死心，像许洋一样平静的接受一切，也是幸福吧？
　　可面对之前，她怕。她不知道秦思宇会怎么做，呆会儿，她是不是有勇气说思宇我爱你？而思宇会是什么反应？
　　不要怕，不管了。别怕，起码还有许洋在一边鼓励你呢。
　　等待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为了稳定自己的情绪，叶灵珠不断给自己倒酒，许洋在身边看着，并不阻止。
　　秦思宇火急火燎得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叶灵珠醉得整个人都有些软了，靠在许洋胸前，居然是泪眼朦朦的。
　　这里，许洋自然就成了让她流泪的不二人选，秦思宇瞪着许洋，简直能吃了他，声音几乎结冰：“你把她怎么了？！”
　　“没有。我们只是分手。”许洋平静地说，他本想把刚才的事全说清楚，想说他要把叶灵珠交给即将到来的人－－就是他秦思宇了。可秦思宇根本不容他再开口：“很好……你说得很好！”这几个字简直有咬牙切齿的味道了，接着就是咆哮：“你他妈的居然能说得那么轻松！”轻而易举地把小叶子从他怀里拉出让她趴在桌上，另一只手立即招呼到许洋脸上！
　　许洋坐着，即使发现他的企图也无力躲闪，“哗啦－－”一声，他连人带椅子跌到后面的桌上，推倒了另一对情侣的桌子。
　　他抬起脸时，眼镜歪了，掉到地上，半边面孔青了，唇角泌出血丝来。秦思宇却追去一步，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他还要动手的，但许洋已经握住了他的拳头。
　　所有人都看向这里，叶灵珠也清醒过来，她惊讶地上前叫道：“思宇你干什么？”
　　秦思宇怒不可遏地痛喝：“你还护着他？分手这么严重的字眼，他竟能说得跟吃罗卜青菜似的，心里哪还有你！”
　　叶灵珠不想多作解释：“我们不合适，是我提出的。”
　　秦思宇怔住，瞪着她，许久才大声问：“你见鬼的说什么？你提出的？你有多喜欢他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两个月你早出晚归都恨不能腻在他身边了、你连晚饭都没在家吃过以为我不知道？”
　　其实，这些，我只是逃避你啊！直到发现再也逃不了。
　　可她说不出口。
　　秦思宇见她不答，便以为自己说到点子上了，扬起拳头又要对许洋开扁，叶灵珠上前拉住他，苦苦地低叫道：“我喊你来，难道是想叫你把我强塞给谁吗？”
　　秦思宇低头看她痛苦的小脸，粉颊上的泪光拧痛了他的心，当时几乎不能再呼吸！
　　小叶子这是在说什么？不管她有多爱有多遗憾，但叫他过来，应该是为她架起最后的尊严的吧？可他来此，做了什么？他来强迫人家中奖似的，好像她没人要了！
　　这大概跟小叶子的初衷大相径庭了吧：即使是虚荣也好，没了这个留洋博士、她还有他收留！
　　好吧，虽然他秦思宇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还有这么个角色可以扮演，但既然小叶子叫他过来了，再苦再痛，他怎可以让小叶子失望？
　　于是恨恨放开许洋，忍着心痛说：“小叶子，我们走！又不是没了他世界上就没有男人了！小叶子睁大眼睛，起码我这儿永远欢迎你来！”
　　叶灵珠怔住，张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秦思宇苦苦一笑，上前扶了她，继续说：“小叶子，听我说，咱们别理他，别理这个大沙猪，他这样子，根本不值得你爱，既然你爱得这么痛苦，一定是选错了人！这正好，你可以从头再选一遍！”
　　叶灵珠还是看他，紧紧地盯着他的眉他的眼，看到他那么真实的情谊，她的目光里瞬间注入了欣喜的光芒，突然一头扎进他怀里，又哭又笑：“我还以为没有这一天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要我……我才逃到他身边去！我爱的是你呀！”
　　她可能太激动了，是为他这么忍痛配合她吗？她冲进他怀里的时候，撞得他退后了半步，心头一下痛起来，但还没忘用手臂紧紧揽住她安慰：“怎么会，我一直等着你看我呢……我怎么会不要你，一直是你不要我。”
　　呵呵，他们在要甩了小叶子的臭男人面前就上演了这么一出悲壮的喜剧么？当然，小叶子不是没人要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看着许洋，目光特别复杂。
　　许洋却对他友好地点头示意。
　　秦思宇怒瞪他一眼，拍拍她的背：“走，我们回家。”慢慢地、小心地，十足呵护地把她扶进车子，这才坐进来狠狠踩了油门。
　　叶灵珠坐在后座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他专注于开车的样子，天知道她从没想过他会为她改变！天知道她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原来，秦思宇竟是愿意与她交往的，原来，秦思宇竟是肯要她的！这真是上天给她的惊喜呢！
　　此时，她不是坐在车里，她简直是在飞！快乐的飞，全世界已经是她的了一样！
　　小小的“奇瑞□□”平稳的行驶着，很快停在秦香楼下，可她的眼睛还舍不得离开秦思宇，她就要这么看下去，当这个男人是她的的时候，她终于有权利没完没了的看了！天知道她是怎么也看不够的呵！
　　她看的太过仔细，每一分每一秒的微妙表情，都舍不得放过。
　　秦思宇先下了车，悲悯地看着她，目光里满是心痛，直到她走出车门，被他一把捞进怀里，在她耳边心疼地说：“好了，我们到家了。”
　　叶灵珠幸福地笑，泪却忍不住落下来，整个人都快晕了，是他扶她进了屋，是他倒了水放进她手里，是他坐在身边，一直安慰地抚着她的脊背。
　　她的心好踏实，这个男人的关怀才是她要的！本以为再也得不到的一切，居然平白的飞到她面前来了！
　　此时，她实在是飞上了云端，从云端摔下来的滋味，呵呵，任谁都想像得出来。所以秦思宇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简直就懵了！
　　他叹息着说，那口气就像是个大哥哥：“小叶子，何必做得这么绝呢？你确定即使放弃你也要保有最后的尊严？你的尊严和你深爱的男人之间，到底什么才是你最想要的？”
　　“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但我至少看得出来离开他你会很不开心。也许只是误会呢？刚才咱们在他面前做那么一出戏，你想回头都难了。－－你确定要断回到他身边的路吗？你仔细想过吗？”顿了顿，他暗中咬咬牙，“如果你后悔了，又解释不清楚，可以让我－－去跟他解释。”
　　“？”
　　哈，哈，哈！还以为幸福就这么到手了呢！
　　这是闹的什么乌龙啊？
　　他居然以为她在气许洋？所以配合她演戏？！
　　来人呐，谁来给他一棒子好了，如果打不清楚他的猪脑袋，就干脆给他打烂算了！他怎么会以为她是在做戏？难道她鼓出全身的勇气做的、那么声泪俱下的表白听起来就……就就……就那么像做戏？！
　　是啊，做戏！也只有你才会当真，他早都告诉过你人家是同志，只有你脑袋秀逗了才会当他以男人身分开口时是说的真心话！人家在配合你你懂不懂，刚才人家只是为了给你“长脸”！
　　所以，她叫他过去，一定是借他特别的身分去气气要甩她的混蛋是吧？
　　欲哭无泪是什么情形？大概就是她这种情形吧？老天，这笑话真的一点也不好笑啊。
　　“给我拿点酒。”
　　“你喝得够多了。”
　　叶灵珠不说话，抬眼看着他，泪光中，却已经看不出他的表情，所以她永远也不明白不爱她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会那么多情，害得她重重设防的心不顾一切的飞了过去、再也收不回来！
　　秦思宇看她悲伤的表情，压住心底狂烈的痛叹息一声站起来，“好吧，我陪你一醉。”
　　不，也不能这么说，是让两个失意人放怀一醉吧。她心痛的时候，也只有天知道他有多么不舍。
　　这个许洋，不就是个海龟（海外归来）派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成？可以这么糟蹋一个女孩子的心意？他又知不知道，他不想要的这一切，竟是有些人梦寐以求却注定无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