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生存指南》风木萧萧

4、第四章 泥田坊和老松

　　“爷爷怎么办？!”阿泉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衣袖，“他看到我们了！”
　　她吞了一口口水，不知所措地望向长谷川。
　　长谷川老爷子倒是没有什么慌张的神色，似乎还非常轻松，“没有关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是泥田坊。”
　　“泥田坊？是妖怪么？”阿泉问道。
　　不知不觉间，她似乎接受了世界上真的有妖怪的事情。
　　长谷川三郎点了点头。
　　“是的，传说中泥田坊是一个农夫，生前为了子孙，买下了贫瘠的土地耕作，死后没成想自己的儿子好吃懒做，把仅有的土地卖出去吃喝玩乐，于是他的怨念就化作了泥田坊，每天在农田中喊着‘还我田来，还我田来’。”
　　说话间，那被称作为泥田坊的妖怪忽的叫了起来，声音凄凉而又悲戚，他“呜呜”地叫唤着，狠狠朝他们扔过来的一块黑乎乎的不知名东西。
　　那东西“砰”地一声掉在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前方，散成了碎末。
　　由于天黑，阿泉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她有些紧张地问，“爷爷，他朝我们扔了什么？？”
　　“应该是泥土。”长谷川三郎快速跑到之前他们休息的地方把席子卷了起来，明明是个老人家了，可是动作竟然比阿泉还快，他理着东西然后说道，“虽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如果被砸中的话全身会发臭，而且怎么洗都洗不掉，一直到三天后才会慢慢的消掉。”
　　“呃……”阿泉有点无语，“就这样么？”
　　“毕竟只是农民的怨念化成的妖怪，它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的攻击性。”
　　长谷川三郎背上席子，不理会一块块飞溅来的泥土以及一声声的喊叫声，淡定地对阿泉说，“我们快走吧，虽然被扔到了也不怎么痛，但是会很臭的。”
　　“嗯嗯。”
　　阿泉点了点头，跟随着他突然有些躬起的背影快速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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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夜色浓重，他们踏着月光行走了一刻钟，阿泉突然有些忍不住地说，“爷爷。”
　　“嗯？”
　　长谷川三郎应了声，“怎么了？”
　　“其实……泥田坊也蛮可怜的。”
　　“……”
　　长谷川没有再说话了。

　　是啊，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他望向有点发冷的月亮。
　　谁会帮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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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浅浅打在少女脸上的时候，阿泉已经醒了。昨晚由于碰到了泥田坊，两人只好收拾好东西继续伴着夜色往前走，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停下，停在一颗松树下睡了一宿。
　　靠在松树旁，由于树皮有些膈人，阿泉并没有睡好。
　　倒是爷爷不嫌弃睡在草地上，就这么过了一夜，精神居然比她还好。
　　“爷爷，难道你不怕虫子爬到你身上么？”阿泉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问道。
　　“阿泉。”长谷川又开启了说教模式，“既然来了就不要怕苦。”
　　“嗨嗨嗨我知道了。”她有点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爷爷以前是不是习惯了啊？”
　　“……是啊。”长谷川停下了卷席子的手，“习惯了。”
　　“话说回来，阿泉还没有去过江户城吧？”
　　他突然问道。
　　“是啊，怎么了？”阿泉有些好奇地问。
　　“嗯……倒是没有怎么，只是江户城里好吃的东西会非常多。”长谷川笑眯眯地开口，“比如说……那个被你叫做天妇罗的垃圾食品。”
　　“喂喂喂，爷爷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讽刺我啊！”阿泉无语地开口。
　　“没有啊。”长谷川三郎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爷爷，爷爷疼你还来不及呢！”
　　阿泉看着画风突然有些萌的老爷子抽了抽嘴。
　　“平时你不是不允许我吃么？”
　　“嗯……”他用竹竿敲了敲地面，“反正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门嘛，吃点又没有关系。”

　　幸好你不知道我经常偷偷溜出去吃，要不然非得骂我一顿。
　　阿泉心里诽谤到。

　　“话说阿泉，我们太幸运了。”长谷川忽然开口。
　　“啊嘞？怎么了？”阿泉有些懵，不知道他老爷子又抽了什么疯。
　　“我们居然碰到木灵了。”长谷川三郎抬头看着面前高大的松树。
　　“啥？”阿泉吃惊地反问道。
　　长谷川叹了一口气，“这一路上真是个奇迹，碰到的净都是些没有攻击性的妖怪。”
　　“喂喂喂，爷爷你不觉得我们一出村子就碰到妖怪什么的有点不太对劲么？”
　　长谷川转头，摸了摸她的头发，“所以说我们才要经常出去走走啊，不要老是憋在一个地方。”
　　阿泉翻了个白眼，你是想说我是个宅么？
　　“话说爷爷，难不成你想让我们碰到什么恐怖的妖怪吗？”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阿泉撇了撇嘴。

　　这颗松树非常高大，茂盛，一点也不像其他松树般低矮。
　　阿泉望着它，似乎还可以在上面听到“啾啾”的鸟鸣声。
　　松叶十分纤细，像是针般泛着光。
　　阿泉用手摸了摸松树粗糙的表皮，“爷爷，你说这是木灵？”
　　“是啊……”长谷川看着它，“阿泉。”
　　“嗯？爷爷？”
　　“以前我有没有给你讲过相生松的故事？”
　　“呃……好像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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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目光似乎有着些许的缠绵，苍老的声音在清晨的光芒中好像带着眷恋。
　　他开口，声线平稳而富含感情，“

　　相传在高砂，有一株古松和住吉一株古松是夫妇相生松，但是由于高砂和住吉相隔甚远，所以有很多人对此不解。
　　某一天，一个人来到高砂游玩，在古松下碰到一对老夫妇在打扫着树下的垃圾。
　　于是他就去问他们这是为什么。老夫妇笑着说，那是因为它们的爱情跨越了地域的界限啊！
　　而那对老夫妇，就是高砂和住吉那两株松树的松树精。”

　　这段话并不长，可是他却仿佛过了许久。
　　阿泉望着长谷川的眼睛，只感觉里面似乎一闪而过的深深情感，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爷爷？”
　　阿泉开口。
　　“嗯？”
　　老人轻轻哼了一声。
　　“我们该走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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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步履匆匆，很快便从古松下离开。在走过一棵树时，仿佛心有所感似的，阿泉转头望去，恍惚间看到古松下有一对老夫妇，对着他们，缓缓露出了笑容。

　　甩了甩头，阿泉有点懵，再次向后转去，可是这次却什么也没有了。
　　“阿泉？”已经走远了的长谷川望向站在原地不动阿泉，“快走啊!”
　　“嗯嗯!”她点了点头，有点迟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很快就跑了上去，“爷爷!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