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冬青》青木凉草

4、4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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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越来越冷的关系，章鱼烧铺里的客人比之前来的时候总算是少了些。外头细雪纷纷，屋檐承着雪，积上一层薄薄的白外衣。

　　李冬青却没觉得冷，手里的章鱼烧很温暖，身旁的人，也很温暖。

　　似乎这次他回来，两人总算有了恋人的感觉。

　　或许是情感的变化，将这恋爱的圆缺补上了。

　　“这老板一点都没变。”乔遇突然说。

　　李冬青：“你也没变啊，这才过了多久呀！”

　　乔遇只是温柔地笑着，没有回答，安静地将章鱼烧放到嘴里。

　　两人吃完的时候，天色已晚，暮色已深，小吃街的人也就更少了些。

　　乔遇看了看手表，快到宿舍关门的时间了，两人便往学校回。

　　也谁知，到了夜晚，这纷飞的细雪已成了大雪，刮起了寒风，一出这店门就被糊了一脸白雪，把李冬青的脸都吹红了。

　　乔遇很有先见之明，带了把伞，李冬青夸他未雨绸缪。

　　乔遇却说，看了天气预报。

　　李冬青不得不说，这人真是不会聊天。

　　人家谈恋爱放学一起回家撑着伞，都是在下雨。他们倒是撑着伞遮雪。

　　不过雪可没雨那么好遮，身上多多少少还是沾了些白色。

　　不过这无伤大雅，李冬青的手其实早就被吹得红紫，手背刺痛僵硬，但她也没说没抱怨。或许作为一个运动型的女孩子，运动时的练习吃过比这个更痛的苦，所以这对她来说并没有很难耐。

　　但乔遇却不声不响地牵过她的手，握在手心，放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手都硬了。”

　　“……你的也差不多。”乔遇的手其实没比她温暖多少，半斤八两。

　　“都说负负得正，我们两个手都冷，放一起说不定就热了。”

　　李冬青觉得这话真的是充满了内涵，但她知道说者无意，但她听者有心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冬青发现他有个习惯。

　　比起情侣的拥抱和亲吻，他似乎更喜欢拉手和盯着自己的眼睛看。

　　拥抱不多，接吻更是自公园那次就没了。

　　但两人现在相见的时间也愈来愈少，彩排搞得整个学校都很紧张。但乔遇总会抽出时间来陪她。

　　其实李冬青并不会无理取闹的希望他时时刻刻陪着自己，毕竟他这样太累了。

　　可他总是说，因为周末没办法出来，只能平时周一到周五陪她。

　　这话说得，李冬青真的是没法再啰嗦什么了，也就随他去了。

　　元旦晚会如期而至，整个过程如火如荼，所有同学都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艺，展示自己的才华。

　　如此火热的舞台，在乔遇上场后，得到了一丝冷却。

　　他平静得就像往日在音乐教室练习一样，似乎对他来说，今天也不过是在进行一场通俗的练习。

　　只是不同的是，地点换了，还多了个合奏的。

　　也是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乔遇不是独奏，而是合奏。
　　以往在学校，他从来都是独奏，合奏倒是头一次。

　　那个合奏的钢琴手李冬青认识，是乔遇的室友，两人也似乎认识很多年了。

　　乔遇在李冬青面前很少提及自己的事，聊天也不过是聊聊学校内的，校外倒是真少。

　　乔遇和他的室友周叙都特别淡定，随着两人出场，台下观众默契地安静下来等待。

　　这是一场天衣无缝的配合演奏，是引人入胜的听觉盛宴。

　　观众都安静地欣赏着，都沉浸在音乐的海洋。

　　李冬青一直知道乔遇很厉害，但他没想到他可以把‘至少还有你’这种流行乐演奏得那么有古典乐的范儿。恐怕两人私底下对着谱子修改了不少次数。

　　他说过，这是演奏给她听的。

　　这真是自认识他以来，她听过属于他的最棒的演奏。

　　曲子终了，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没来得及从这梦境中走出来，依旧是一片肃静。

　　几秒后，是一片哗然掌声，有得都激动地站起来直呼称赞，还喊起了安可。

　　不过，乔遇只是鞠了一躬，从台前拿过话筒：“冬青，请记得，我为你而奏的歌。”

　　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在观众席寻找名为冬青的人。

　　认识冬青的，都在一旁唏嘘。

　　冬青耳根子都涨红，低下头不好意思再看舞台。

　　他在一片喧嚣中，带着自己的琴下了台。

　　李冬青也赶紧冲出观众席，往剧院外跑。

　　今天又是个下雪天，还好，今天的雪还是那么温柔。

　　乔遇纤细高挑的身影在雪地中行走，听到了脚步声的他回了头，他知道是谁来了。

　　他送给她了一个深情温柔的笑容。

　　李冬青追了上来，剧院门外的阶梯落下一串整洁的脚印，一路引向乔遇。

　　“乔遇！”
　　“冬青。”

　　李冬青跑到他面前，发自内心地笑着：“你演奏的真得好棒！我好喜欢！我会一直一直记得的！”

　　“记得就好。”

　　“会一直记得！绝对会！”

　　乔遇朝她走过来，抱住了她，手放在她的后脑上，将她的头往自己肩上放：“冬青，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温柔的雪夜，夜空中央似是劈下一道响雷。

　　李冬青被劈中，脑子断了思路。

　　乔遇知道她的心情，搂着她后脑勺的手像是在安慰小动物似得捋：“我一直都没告诉你，今天我要告诉你。冬青，我爸妈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那时法院将我判给了我妈，后来我爸去了国外东山再起，混出了些小名堂，我爸就一直想让我去他那边，但我妈一直不同意，我爸也没辙。后来，我妈体检查出了毛病，现在已经病重。我周末两天都在医院陪她。”

　　李冬青的脑子更加无法运作了，这一串话信息量太大。

　　“我妈在医院的时候，希望我跟我爸去国外。我爸也是这样如此希望的，而且我妈若是去国外，国外医学上的设施更健全一些，治疗会更有帮助。所以，我很快就要——走了。”

　　乔遇说着，发觉怀里的人在发抖。

　　他心揪了起来：“冬青，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李冬青克制住自己的难受。

　　“因为我的自私，我不想留下遗憾，明明就要走了，我却还来招惹你。”乔遇说完，松开了怀抱，似乎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拥抱她。

　　李冬青听着，心里溢发难受：“你也知道你这样做很自私啊……”

　　“我自私的吻了你，对不起。我自私的招惹你，对不起。我自私的决定离开，对不起。我自私的让你永远记住我为你演奏的曲子，还是对不起……”

　　李冬青听着那么多对不起，竟然没有哭泣。

　　到底是气极还是伤极，她自己都不知道。

　　之后乔遇说的话，她都没有心思听了。

　　只记得最后那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