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追思 ...
-
陈岩石老人走了，陈海亲自送走的，从自己的病床前送走他的父亲，这是他作为灵魂摆渡人的最后一个任务，也是最艰难的任务。
老人家心脏一直不好，上个月和中央巡视组谈话时就因为情绪激动进了医院，之后又被劫持对峙了近两个小时，那天就有生命危险了，多亏了抢救及时才把老人家救下来。昨天下午老人伏在儿子病床前安详的走了。王老给侯亮平、沙瑞金等人打电话通知这个噩耗，老陈生前和老同志们有个签名遗嘱：死后遗体捐献，不麻烦后人。所以陈岩石去世后，医学院就把他的遗体请走了。老人活着没贪一份不义之财，还把自己唯一一套房改房卖了，把几百万房款捐献给慈善基金，和老伴儿两个人自掏腰包住在养老院里。他走了也没麻烦任何人，没占人世间的一寸土地……
冥界三位判官都穿着厚厚的皮草坐在审判席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冥界刮起一股皮草热，各个把自己打扮的像个暴发户一样，做作浮夸的穿衣风格据说是冥王大人的最爱，上行下效。林颐无数次对茶茶的穿衣品味嫌弃质疑无果后，只得任由这股皮草丝带儿在冥界蔓延下去。
坐在中间位置的女判官随意翻看陈岩石的卷宗说：“三岁踩死过十三只蚂蚁，五岁杀过一窝老鼠、十二岁杀了一只野兔、十四岁杀过野鸡、野鸭子等等，十五岁就开始杀人了……一共杀四百多个日本人，恩……战争年代杀日本人不算因果业报，但是内战时杀过二十来个国/民/党兵，人命的业报可就大了，这笔帐得算上！修桥铺路，救济穷苦百姓，伸张正义，死后遗体捐献，倒也能还一部分人命债。按一般规矩来，你下辈子是投不了人胎的……“
旁边的男判提醒：“关系户！关系户！上头吩咐找个家底殷实的好人家投胎！”
女判抱着一只小狗逗弄，斜着眼睛：“咱这儿关系户多了去了，谁呀？口气这么大？一上来要投上等胎也就算了，还挑肥拣瘦要求一堆，怪难伺候呀。”
“林，林姐亲自打招呼，要给老头找个好胎！”另一个男判官压低声音说。
“林姐的人呀，哈哈，上等胎没问题。赶紧把现有的VIP名单拿出来给老头选一选。想要少年成名一帆风顺，还是饱经磨难终成大器，或者是家庭和睦平淡是真？来来，老头，说出你的梦想！”女判官把怀里的宝贝狗儿子放到一边，从抽屉里小心翼翼打开一本带锁的档案。
陈岩石在望乡台回顾自己一生的过往，这辈子杀了不少小鬼子，后半生的命都是捡回来的，临走时终于看见了国家反/腐倡廉的决心和雷霆行动，国家富强腾飞已然就在眼前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见着儿子醒过来，没能看见孙子小皮球长大成人。除了年轻时打仗为了争夺背炸药包的机会，火线入党算是走了一回后门，陈老想不到自己人生的第二次走后门竟然是在冥界，走的还是通天的大后门。他还在冥界看见祁同伟了，那小子似乎有了新的名字，成了人模人样的灵魂摆渡人，陈老在他身上仿佛又看见当初那个孤胆英雄了。
最终经过三位判官的商议，陈岩石老同志投胎到一户普通人家，没有大富贵，也没有大波澜，父母恩爱子孙和睦，平平淡淡中的幸福才是真。
有种幸福是历经风雨无数，转身回头处你在灯火阑珊处
有种祝福是岁月山河飞度，峰回路转处我心如初。
陈海的任务结束，作为摆渡人的生涯宣告结束，他从昏迷中醒来，看着母亲和儿子的脸，看着好兄弟侯亮平，还有若隐若现的妻子，他疑惑自己的记忆竟然没有被清理时，妻子狡黠的笑容撞在他眼里。
似乎，他的摆渡人生涯，还没结束。
省检察院为陈岩石老人开了一场追思会，没有遗体，没有鲜花，没有遗体告别的环节。参会的人不多，检察院的同志们，大风厂的工人代表，省委几个相熟的领导，侯亮平的妻子、还有李达康的妻子……
窗外，严酷的冬季已悄然而至，广袤的大地褪尽了五彩缤纷，人工呵护的一片片绿色植被也渐渐隐去大半，大地裸露出素朴的本色，宛如卸妆后的母亲。
沙瑞金为那位如父亲一般的老人主持追思会，他脸上深刻着悲凉与沉痛。“同志们，我们今天在这里开一个追思会，追思一位□□/产/党/员、老检察长陈岩石同志。他生前为人民的利益奋斗了一生，走时也不愿意麻烦我们任何一个人。就连这个追思会，陈岩石同志都不愿意开。“沙瑞金顿了顿，目含泪光。”陈岩石同志，有一颗金子一样的心，这颗心里始终装着人民群众，不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他始终和人民保持着血肉联系……“
经过四个多月的严峻战斗，这场胜利有陈岩石老人的一份功劳。在场的人都曾在这场浩劫中或多或少经历过、，随着这场大洪流身不由己的转动、出过力，沙书记的话再次把老同志的音容笑貌拉近到人们眼前，每个人心里的老同志都不太一样，但是感动和佩服是一样的。
李达康眼里也泛着泪光，林颐其实有些无法理解人类对生生死死的在意，在她看来，只要灵魂不灭，就不是真正的死去，总有一天还是相见。不像那些真实的在她面前消散的灵魂，那才是真真正正，一粒微尘都没剩下。
追思会结束，沙瑞金、田国富隐晦的问陈岩石在冥界的消息，林颐告诉他们老人的下辈子会很幸福，勉强慰藉了沙瑞金这颗缺失了父爱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追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