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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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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04
少夫人要出门亲自去请医生的消息则很快传到了另几位夫人的耳中。
以利沙伯差点把自己手里的茶杯扔到地上,怒道:“我就知道小门小户出来的都这么不懂规矩!哪里有贵人亲自出门去请一个下人的道理?”转瞬她又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骂道:“就知道她是一个不守妇道的贱人啊!成天往外面跑,我孙儿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多加把头狠狠低下,坐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处理。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老夫人,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您生气了?”话语刚落,一个穿着紫罗兰纱衣的少妇从门外妖娆地走了进来,边走边指着跪在地上的奴仆说:“你们这些下人,成天拿些事来气老夫人,嫌命长了是不是?”
以利沙伯瞥了她一眼,说:“怪不得他。是有些人本来犯贱。”少妇眼睛一转,笑眯眯地问道:“姐姐,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多加偷偷看了以利沙伯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把事情说了。
“哎呀,老夫人,这事儿可不能怪埃丝特啊。您都知道儿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儿子病了当母亲的哪里会考虑那么多?她呀,怕是急得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少妇说道,“要怪就该怪那些的奴仆。小主人病还没好也不知道留下医生,女主人着急了也不知道帮忙分忧,养他们就跟养了一群猪一样,只知道吃饭拉屎。要让老爷知道了,不得气出毛病来。这些个奴仆得好好收拾收拾了。”
一听到这一点,以利沙伯就突然冷静下来了。她摸摸茶杯的口沿,说:“舍儿说的没错。再怎么说埃丝特也是我们家媳妇,那些奴仆胆子也太肥了。该让管家好好整顿一下了。”
“那埃丝特……”舍儿——也就是那个少妇——小心地问道。
“既然都嫁到我们家了,哪里还有随便出门的道理?让人请她回房间,儿子病了就该守在他身边照顾他。”以利沙伯边说着边喝了一口茶,这才发现茶已经冷了失去了原来的味道,她便把茶杯放到一边,对着多加说,“你也是个迟钝的,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跑到我一个老太婆身边呆着干什么?让你那个儿媳丢尽我们的脸吗?”
多加忙把头又低下去了一截,口里说着道歉的话。以利沙伯没好气地指着她训斥道:“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要我亲自去把人拦回来吗?”
舍儿在旁边笑嘻嘻地说:“老夫人、姐姐,这种事吩咐奴仆就是了。又没多大点儿事儿。”多加侧过头看了舍儿一眼,告辞道:“那我先去处理这件事了。”
等多加走后,以利沙伯瞪了舍儿一眼说:“你倒是聪明能干,跑来找我干什么?”
“哎呀,姨母。我这不是才听说首府来了几个贵客嘛。”舍儿赶忙笑嘻嘻地凑到以利沙伯的身边,说,“老爷过几天要举行宴会,我就是想打听打听,好替老爷分忧。”
“知道你心疼哈木宰,不然没事也不会来找我这个没用的人了。”
“哪里啊,姨母现在头发都没白,见过的都说我们俩是姐妹俩呢。”
“也不和你斗嘴了……唉,我是真的老了,脑筋转不过来了。今天幸亏有你在,要不然真传到哈木宰的耳朵里,也不知道又要让他烦心多少了。”以利沙伯看着舍儿说道。她很是心疼自己的这个侄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侄女有可能成为其他人的第一夫人,哪里弄得像现在一样。
“言归正传,奈伊木这个孩子虽然不错,但还是有个自己的孩子更可靠些。就算以后分家了,有自己的孩子也有底气得多。你这才三十出头,还能生。”
舍儿笑眯眯地答应了,找了个头儿把话题拉到了下个月凯德佩拉夫人的宴会上。
这个时候,埃丝特已经裹了纱衣出了大门。门口的守卫是想拦住她,但毕竟她是家里的女主人,奴仆和武士都不敢碰她。她只耽误了几分钟但离开了家,可是对于她而言这几分钟都像是被浪费了几个小时一样。
也由于被拦的这么一会儿,多加派来的人已经拦住了她,为首的是多加身边的陪嫁的大侍女拉丝。拉丝是个平民,自然与那些低等的下人不一样,更何况多加给予了她不少权利,哈木宰也敬重她是妻子身边的老人给了她几分面子,这让她在安西斯家中颇有几分威望。
看到拉丝后,埃丝特急成一团乱麻的脑子也冷静了下来。
“少夫人,老夫人和夫人请您回去。”拉丝又低声补充道,“老夫人很是生气,夫人劝了好久才让她不追究您的这次冲动行为。您还是快些回去吧,老夫人可是说了请您别给安西斯家丢脸了。”
埃丝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拉丝觉得她这是害臊了,又补充道:“您要是快些回去,夫人还能帮您说上几句好话,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阿拉义躺在床上快要死了,来了一个医生只是看了看就走了,你要我怎么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埃丝特语气有些颤抖,她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而且还反过来说原谅她?
拉丝说:“少夫人,您要是回去,夫人还是会再请位医生来给小少爷看病的。”
埃丝特有些怀疑地看了过来,拉丝见她没有反驳,立马把事情全说了清楚:“小少爷病了老夫人和夫人很是担心的,夫人派我们出来,一是为了请您回去照顾小少爷,二是担心您的安全,医生离得远,您又很少出门,不如我们去请医生来的方便。所以还是请您快些回去吧,老爷也快回来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也得由您出面比较方便哪。”
听到拉丝口中的老爷,埃丝特终于放下了心来。
“好吧,既然请了医生的话,那我马上回去。希望我在家中别等太久。”埃丝特冷冷地看了拉丝一眼,命令奴仆将自己抬回家里。
看着埃丝特的轿子回去,拉丝这才命令男奴就近找个医生来府里医病——不管怎么的,先安慰好这位少夫人才是。她听到之前那个医生的结论了,那位小少爷眼看是要不行了,干嘛还非得找个绝世神医不可?随便应付一下便是了。
跟在拉丝身边的男奴也很是懂得上位者的心思,在周围随便打听了下,就得到了一位游医的信息,便找了上去。
这位游医显然是刚到这个地方的外国人,白发棕眼白皮肤,身上穿着件带领子的贴身长袍,腰上束着根蓝色的宽布带,脚下蹬着双棕色的牛皮靴,怎么看都不像当地人。大概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就连不看病的人都围着他看。
男奴一路吆喝着过去。那些围观的人都是些下等人,见穿着整齐衣服的人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不用喊都自觉地让开了路。
“您是医生吗?”
医生漫不经心地将一味药递给了病人,然后才慢悠悠地回答道:“我是?找我看什么病?”
男奴弯下腰说:“我们家主人请您到府上去。”
医生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这人,但他没有问原因,反而问道:“严重吗?”
这个问题让男奴有些难以回答了,他想了想,才含糊道:“人下不了床,不好走动。”
“小乖,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去看看。”医生对旁边的少年招招手,说道。
这个少年大概十岁左右,和医生长得有些像,大概是亲戚之类的吧,听到医生吩咐,十分麻利地收好了药材背在背上。医生摸摸他的头发,这才笑眯眯地跟着男奴往安西斯家宅走去。
当医生来的时候,埃丝特正在阿拉义的身旁祈祷。她一抬头,看见这个医生,心里就是一阵无名火起。
这个医生,分明就只是一个游医罢了。
所谓的游医,就是指那些游历四方的医生。因为不是本地人所以根本无法知道他们的底线,也不清楚他们的医术。因为常常有游医骗人钱财的事情发生,所以一般只有下等人和绝境之人才会找上他们就医。
但是埃丝特却只能让这把无名火在心里烧着,她还不能表达出来——即便是游医,总也有一点点让儿子康复的机率。她已经回到了这个家里,老夫人和夫人已经有了提防,她没有机会再出门去为儿子求另一个医生了,况且游医中不是没有那些医术高超的存在的,她幼时也受过几位游医的治疗的。
这个医生不仅是位游医,还是个极其年轻的医生。他也清楚自己的外在相貌没有任何职业方面的优势,于是对埃丝特暗里的提防和质疑也不在意,一心一意地为阿拉义检查。
“哎呀呀,这就是你说的人不能下床,不好走动?根本就是没法走动嘛。”医生颇为讽刺地说,转过头又问埃丝特:“这孩子是怎么了?看他晕迷不醒,是头部受到了伤害还是有吃了什么东西?”
埃丝特赶忙打起精神,把事情和之前的诊断说了一遍。
“看样子是脑子受到了伤害,这么久了也没其它反应,排除脑内大出血,更有可能会有点脑震荡或者血块。”医生说完挑起阿拉义的眼皮,对着光转了转他的脑袋看了看。
“嗯,很有可能是有血块堵着了。”
他说完,便从背来的工具箱里面拿出了几个玻璃瓶和奇怪的器具。
“去烧些热水来,拿几张干净的毛巾。小乖,过来看你师父的手法,学着点儿。”
埃丝特一下激动得不能自已,无论如何,她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当即连声命令下人按医生说的去做。接着,她便站到一旁,看着这位医生手法熟练地配药施药,渐渐的视野被泪水晕花,她却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努力地看着躺在那里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