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为什么受伤的都是我朋友》说书南山客

41、2.9

　　大巫师突然倒下，长生顾不得害怕，推开周正一，扑到大巫师面前，颤抖着细细检查，好在只是晕厥，几下推拿后，大巫师吐出一口秽气，缓缓醒转。
　　大巫师眼前发黑，挣扎了一会儿才看清面前是长生，这个孩子人生坎坷，一年前好不容易迎来转机，这希望却转眼消失，他还背上骂名，好在他虽然身子弱，性子也弱，但心性纯良，本心如一——那双被视为不祥的双眼中，积满泪水，但没有一丝怨恨，澄明如昔。
　　大巫师轻轻地拍了拍长生不停发抖的手：“好孩子，扶我起来。”
　　长生的眼睛猛地亮起来，他不再畏惧，也不再发抖，和一旁等待的叶一起扶着大巫师缓缓站起。
　　大巫师站起后看着神树留下的大坑一言不发，目光深沉，身后的人群也挣扎着爬起来，不敢离开，也不愿意离开，待他们又开始窃窃私语时，大巫师转过身来，看着人群中之前议论声最大的人，目光严肃。
　　大巫师执掌部族三十余年，即使没有神树，也余威尤在，那人很快不敢出声，其它人也慢慢收了声。
　　大巫师深深吸了口气，看向天空，沉稳清晰地说道：“神树会消失，这是所有大巫师都知道的事情。”大巫师停了一瞬，待人群接收完信息，正欲开腔时，打断他们话头，接着说：“这个传说你们也知道，或者在哪里听过，只是不当真，不然你们为什么能这么肯定神树出了问题，现在已经消失了呢？你们在验证心中早就存在的想法。”
　　大巫师来了一招偷天换日：“如果它真的是神树，那么它一定会长生永存，但它没有，它只是一棵不太一样的树，被我们先祖的灵魂寄居，这几年它的力量不继，出了不少问题，现在，我们的先祖只是寄居到了其它的树里而已，这和大巫师要换代是一样的道理。”
　　人们面面相觑，觉得大巫师说得有几分道理，便有人问：“那先祖的灵魂寄居到哪儿了呢？”
　　大巫师摇摇头：“选择我作为大巫师的神树已经消失，我没办法借助神树的力量找到新的神树，换言之，我现在也不是大巫师了。但是，”在人群震动前，大巫师，不，现在该称他为星，星高声说道：“我会把大巫师的知识分开教授，所有人可按照自己所需来听课，我会从中挑选出优秀的人继续教授其它知识，我会找出最适合当大巫师的人，他会带领我们找到新的神树！”
　　大巫师所掌握的知识对外开放！
　　在部族所有人中再次选出新的大巫师！
　　所有人都兴奋起来，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不成为大巫师，也能学得大巫师的一些神通！
　　岌岌可危的局势瞬间逆转，透出勃勃生机来，周正一佩服得五体投地。
　　待议论声渐息，星又说：“在选出新的大巫师之前，还由我暂代大巫师之职，以免生乱，如何？”
　　众人纷纷同意，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何况众人还想从星的手中学到大巫师的知识，对星无有不应。
　　“如此，长生原来小巫师的身份作废，但他仍然是部族的孩子，他的父母为部族战斗，为部族牺牲，我们也不能弃他于不顾，念他孤苦，就让他跟在我身边做一个助手，不再参与大巫师的竞选吧。”
　　长生闻言，不见失望，一双眼睛更加明亮了。
　　但那些刚刚还叫嚣着要杀了长生的人却拉不下脸来，其它人见他们闹得凶，也不敢出声，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大巫师说得对，巨猫族从不抛弃自己的血脉！更别说杀害一个未成人的孩子了！连禽兽都知道保护幼崽，我们难道连禽兽都不如吗？”原来是胡，他生性中正耿直，爱护后背，最不喜无中生有，对作为小巫师的长生没有意见，所以没有被神树弹飞，身姿挺拔立在人前，较之狼狈倒地的众人，可谓风姿卓然，使得这番话格外有力。
　　胡就差没指那几个叫嚣着杀长生的人“禽兽不如”了，站着的几人也跟着帮腔。
　　“长生的父母死在十年前的偷袭中，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了，我们难道还要赶尽杀绝吗？”
　　“神树的消失是必然的，或许无论是谁，神树都会保护他呢？这也不一定是长生的错啊，神树已经消失了，我们找不到先祖灵魂所在，难道也不保护后人了吗？”
　　“反正长生以后也不会是小巫师了，没必要过分相逼了啊。”
　　“长生没做错什么，你们别太过分了！”
　　胡看着那几人一脸不服，凶猛地咧开嘴：“怎么？要打架？”言罢，化作一只三米长的棕色大猫，棕褐色的眼睛凶光流露，闪着油光的皮毛下是坚实强壮的肌肉，勾勒出危险的弧线，四爪尖利，这是一位正值巅峰的强大猎手。哪怕是被认为会成为最好猎手的周正一，在身形未长成前也要避其锋芒。
　　胡实力强大，星和长生身前，叶和周正一也化作巨猫守卫在侧，一时之间，那几个人进退两难。
　　最后还是星给了他们台阶下：“这孩子是好是坏，以后大家自然会见分晓。今天就到这里吧，各自回去想想自己要学什么，从明天早上开始，上午我会教授巫术中的药学和医学，以及文字书写，绘画，下午教授如何判真假，断是非，睦族人，一年后，我会再教其它。一次只能学习一种，达到我的要求后才能学习下一种，你们要想清楚了。”
　　“想好后明天带着一点儿食物过来，以后我就不再接受大巫师的供奉，你们愿意学，就用食物来换。”
　　“把这些消息传达给没来的人……长生，我们回去。”
　　长生扶着步伐未稳的星绕过大坑，向住所走去，叶化作人型紧随其后。
　　周正一变作人型后真诚地向胡几人鞠了一躬，在那种环境下，刚变形一年和作为小巫师忠实拥趸的周正一没有话语权，甚至他的开口可能会带来新的麻烦，胡几人的仗义直言对他而言十分珍贵。
　　胡爽朗地笑了，摆摆手让他跟上大巫师，周正一报以一笑，转身几个跃步跟上。
　　人群慢慢散去，一片混乱的变形仪式终于结束。
　　回到住所，还未到饭时。
　　星不比在人前精神，后背微驼，花发凌乱，眼神暗淡，显得很疲惫，回身问叶：“你还要跟着我吗？”
　　叶坚定地点头。
　　又问长生：“长生，你可怨我？”
　　长生摇摇头，送上一个周正一式的傻笑：“不怨，我很高兴。”
　　星没想到能得到这个回答，又问：“你高兴什么？”
　　长生急促地吸了一口气，有些害羞地说：“高兴您没放弃我。”
　　闻言，星愣了一下，哆嗦着嘴连声说了几句“好孩子”，便说自己要休息一下，用饭时叫他，把几个孩子赶走了。
　　目送星蹒跚着回到屋里，三人悄悄走远，叶把两人引至他们的小屋前，酝酿一会儿，又是那个笑得吊儿郎当的少年：“大巫师他还是我心目中的大巫师，长生你嘛，是我的小兄弟，以后有事尽管找哥哥，哥哥帮你解决！”
　　长生也知道自己才开始学习一年，虽然和叶私交甚好，但远没有到能让叶承认自己拥有作为大巫师的能力的地步，也不介怀，只是笑着点头，又问：“叶哥打算向大巫师学什么？”
　　“这就要看那个家伙选什么了，他选什么我就选什么，我要把他压得死死的，把他当大巫师的路封死，也要防备他对大巫师不利。”叶眯着眼揣摩，对人和善的叶口中的“那个家伙”无疑是指明，“你们可能没注意到，明被弹出去的时候那叫一个狼狈，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想想我就开心！”
　　叶大笑几声，见长生和正一也跟着偷笑，就赶他们回去休息：“好了，今天事儿太多了，先休息一下，正一也要想想学些什么，哥哥做好了吃的再叫你们。”
　　待两个孩子关上房门休息，叶的脸色阴沉下来，赶忙回到房间找工具，神树消失后这几间屋子失去了最大的屏障，现在长生的身份面对很多危险，他得抓紧时间把防守的陷阱布起来。
　　回到房里的长生和周正一也收敛了笑意，露出忧色，周正一通过系统看到大巫师坐在床前郁色沉沉，明在自己屋子的阴影处一会高兴，一会怒气冲冲。
　　收敛心神，化作巨猫跳到床上，懒懒地躺下，尾巴轻拍，示意长生也过来。
　　如今两人休息的床可不再是小窝了，随着身形暴涨，两人特意去找了材料做了张床，虽然没有奢侈到用羽毛或者棉铁心辅一张床，但长生收集来的层层柔软清爽的芦苇杆让床有份外的厚度，床上辅着周正一狩来的猎物的皮，花色的皮看上去很有温度。
　　这张两人一起做的床上，躺着一只优美强壮的黑色巨猫，那是他最亲密的友人。
　　长生没有化作猫型，他更喜欢看不到白毛的人型，走到床前，不客气地趴到大猫的肚皮上，长长地叹一口气。
　　“你还在害怕吗？”周正一问。
　　“怕什么呀，你后来一直挡在我面前，我什么都看不到。何况，”长生翻了个身，躺到巨猫的前爪上，把跑到眼的白发拨到耳后，眼神发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你和大巫师——都没抛弃我，我什么都不怕。”
　　能从傲娇兔子口中听到“最重要”这几个字相当难得，周正一高兴得连拍尾巴，就不戳破友人怕得发抖的事情了。
　　“别拍床了！芦苇要拍断了！”这些芦苇收集起来不容易，长生可不想这么快又来一次。
　　兔子生气了！周正一乖乖停下，但尾巴又兴奋得紧，就偷偷放在友人腿上。
　　长生对周正一的小动作司空见惯，也不去管他：“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比较难过。”
　　“你有我。”周正一理所当然地说道。
　　长生坐起来，直视巨猫蓝色的眼睛认真说道：“再难，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依靠你！”
　　“我知道，”周正一化作人型，把长生拉下来躺着，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瞧，我不是从修真界追到这儿来了嘛？
　　长生耳朵一红，小声地哼了一声。
　　周正一深谙和傲娇兔子的相处方法，知道这个时候最好别说话，安静地等着对方开口就好，好笑地盯着那因皮肤雪白显得格外红润的耳朵发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长生不再害羞，转过身说：“大巫师的本事我都只会了一点儿，以后呢我再偷偷多学一点，争取能自己给别人看病，或者种药草去换吃的。”
　　哦？看病种药？周正一脑海中浮现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拿着药草侃侃而谈，从对方手中换一根胡萝卜。
　　长生见周正一神色奇怪，推了推他：“你在想什么？”
　　在想兔子。
　　“我在想，你可以和我学打猎。”周正一把早就想好的说辞抛出去。
　　“我做不到。”长生一惊，而后否决这个提议，别说他从小就被所有人认为命之不久，大巫师虽然掌握打猎的知识但也不需要自己打猎，他更没有向大巫师学到打猎的知识，“而且白天我要给大巫师当助手，也没有时间。”
　　“晚上才是打猎的好时候呢。”周正一劝他，“今晚先和我去看一下怎么样？”
　　长生不置可否，转身睡下了，周正一也不逼他，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再让长生鼓起勇气去做一件他之前从未做过的事太难了。
　　两人躺在床上休息，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到了饭时，周正一和长生被满头大汗的叶叫醒，推开门，金色的光芒像洪水辅天盖地地涌入。
　　等眼睛适应过来，再看时，原来这一觉睡到了傍晚，屋前没了神树的遮挡后，阳光从神树前长满青草的空地上倾泄下来，在树林中开辟出一个金色湖泊。
　　巨猫部族一直生活在树木中，四周都是茂密的森林，所见的阳光都是细碎的斑点，哪里见过这样恢宏的景象，无论是大巫师他们，还是躲在树木中窥伺的巨猫族人，都不由得被这神圣的一幕迷住了眼，心生崇敬。
　　大巫师回过神来，笑眯眯地招手让孩子们过来吃饭，他看上去比早上时苍老了不少，但精神很好，长生见状，也就不那么担心了，拉着周正一坐下吃饭，叶的手艺不用说，很是鲜美，饥肠辘辘的几人吃得开心。
　　太阳很快下了山，夜色渐近，其它族人都已经离开，大巫师等几个孩子吃完，似乎有话要说。
　　“一千年前，大巫师就知道，终有一天神树会枯死。”大巫师飘渺的声音将他们带到一千年前，那个绝望的大巫师面前。
　　几个敛息倾听。
　　“那任大巫师的名字叫乙，他发现无论采用什么手段，他都不能给神树浇水，所有的水都没法靠近神树的枝叶和根部，而且所有献给神树的祭品都纹丝不动，但神树一直在动用它的力量。”
　　“从乙开始，代代大巫师都在记录神树的变化，发现神树每代都在缩小，无论大巫师是否动用神树的力量，这种缩小都在发生，而且无法避免。”
　　“为了部族生存，大巫师的传承中有个要求，当神树枯死，大巫师要传授所有知识，让部族活下去。”
　　星笑了笑：“如果神树是缓慢枯死的，可能我还会拼上全力救一救，但如今，它突然消失，倒是让我下定决心了。”
　　在之前的世界里，星确实为了拯救神树耗尽了心力，在族人的厌弃中郁郁而终，看着眼前虽然苍老但满怀希望的星，周正一觉得，或许这样也很好。
　　看着眼前几个乖巧的孩子，星又说：“我是做大巫师最长时间的人了，其实我也有点担心，在部族里说一不二的生活过久了，我或许会生出贪婪，如今不做大巫师，倒是一身轻松。”
　　叶摇摇头，想要反驳，星摆手打断：“我们巨猫部族没找到神树的时候也能存活，失去神树的时候也能！你们看神树消失后留下的大坑，它被阳光灌满的时候多么美丽充满生机！相信看到的人都能从中获得勇气向前走吧。”
　　“我们依赖神树太久了，久到离开神树就不敢前进，或许，这是巨猫部族重拾勇气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