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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74章,真的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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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换衣,开门,院子里伸伸腰,回头看,她还没起。
王松捞起一边蚊帐,挂铜钩上,“再不起床,我舀一瓢凉水倒被窝里咯?”
被子掩住脸,罗青烟闷闷地应声着,“嗯。”
“嗯什么嗯?舀凉水?”王松双手一掐,正准胯骨,隔着被盖晃她腰肢。
“嗯。”瓮声瓮气。
“再嗯没动静儿,我掀被子了啊!”小赖床。
眼见着她小手出来,小心握着搭在头顶的被盖,还是不动。
王松唬她一唬,大手盖住她骨头巴擦的手往下拉。
两两相对,他逗趣的笑凝在脸上,泪珠轱辘,滑下她眼尾,“怎么了?不舒服了又?”王松探她额头,耳后,肩颈,“体温正——”常。
王松被她撞得心口疼。罗青烟个小炮弹冲着他心口就来。
“我在做梦吗?”细胳膊挂他脖后,人隔着被盖紧紧向他偎,“怎么像在做梦……”
“梦里有这样吗?”王松温声,啵她耳垂,很小的耳垂,放不下一个吻。
“嗯。”她闭着眼睛不看他,就是落自己的泪。
“哦……这样呢?”含一口小耳垂。王松想起: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他是鱼,她是他的莲。
她捶他,直到颈子一阵疼,罗青烟小猫妖一样嘴巴一张,报复了他一嘴巴。
王松早放了她,轻轻拍她背,心里闷笑,眼上氤氲雾气,口中嘶嘶吐着蛇信子的疼,“猪也会疼喔。”怀里的人小猫撕猎物一样,小黑脑袋摇晃着猫科动物的凶猛。
“你流血了,流血了。哥哥疼不疼。”她一点点吮掉血,眼泪扑簌,滴在伤口处。
“疼。好疼好疼。”王松用被子裹住她腰身,早上的山顶还是很冷。
“我也好疼好疼,哥哥,我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很克制,她哭得很隐忍。
王松抱着他的蚕宝宝,在屋里晃。眼神很远,此刻他看不到她的泪眼,只是,她的泪一颗颗跌破在他肩头,温热化开,凉凉淌下,“所以,都是真的。”
“嗯。”她的疼是真的,他的血是真的,他们的时间是真的。
“为什么我人生最早的记忆是你?我并不每天见你。”母亲抱着她去姥姥家走亲戚小住时,她才见得到久住的哥哥。
“小孩儿有选择性记忆的能力。”
“为什么?”
“因为……她感兴趣、喜欢、讨厌、还想要,这样强烈的情绪已经形成自主意识,细细碎碎的庞杂人生中,她会抓取最……在乎的一些。”
“喔……那个小女孩儿罗青烟那么一点点儿就最在乎她哥哥了?”
“嗯。”他严重同意。
“那,这个理论王松从哪儿看的?”
“……现编的……嘶!”哥哥被大女孩儿又咬崩血了。戏耍,让你戏耍。
“哥哥……小时候像上辈子,现在又像梦。我好怕。”
“吓破胆了?”
“嗯嗯嗯!”又变成小女孩儿哼哼笑,扭来扭去。死亡,他的离去,是对她生命最大的惊吓。
他们踏进院落时,就见着屋顶人两个鸟一双。如果腰上有枪,仝画会一枪轰了。苏卲绝不怀疑这一点。小二,漫漫缠缠,戚戚哀哀。卜愚对上苏卲扫来的眼神,亦是莫测。卫来,撇了撇嘴。胡曰曰手指一弯,口哨响亮,怎么就透着股不正经。长尾巴喜鹊飞了,扑扑楞楞黑白翅羽,双宿亦双飞,两个人向日葵一样从面朝太阳的方向齐刷刷转过来脸。
半病着事佬面无异色,除了清晨旭日的红光。他怀里抱的桃子脸,和他一个红光,她看看院子里一字排开的一二三四五六人,又扭头看半病着事佬。事佬对她说了什么,她点头。大家都看着桃子脸放了手一直捏的被角,她原是分了一半被子给他,一半裹在自己身上,另一半打开了绕过他后背,给他保暖。事佬严严实实给大腿上的桃子脸裹好。不过重新包裹时还是看见她睡衣穿他的,鸡心领白色运动半袖,袖口领口包蓝色双道边。桃子脸包成侍寝的妾般脖颈下隐藏在被子里,头微微靠他肩窝,眼睫毛沉沉垂着,被半病着事佬一步步抱下来。
她的眼里压根儿就没有别人!
叙公事的叙公事,回学校的回学校。不过,此前,度过了颇为沉默的早餐。
早餐是两人份儿的。罗青烟被王松抱进房里,王松出来,一众人等挡在门外。当然,不管各个何种滋味,此刻,没人闯进房里。罗青烟摸了摸自己离开旭日照耀后仍不退红的脸,趿拉软拖鞋跑进洗手间。
洗漱穿衣,整理房间。早餐也才送过来。
未曾预料他们这个点儿出现,所以二人食真变成:你坐着我站着,你吃着我看着,你是仝画罗青烟,我是王松苏曜苏卲卜愚胡曰曰卫来。
早餐送来时,仆从直接放王松与罗青烟昨日坐的位置,仝小一句没吭,坐青烟拉开的凳子上。王松吩咐仆从照此另加六人份。
罗青烟谁也不看,瞅瞅哥哥,王松握她肩头,“烟儿吃饭慢,先慢慢吃。”
青烟不愿坐。俩位置呈犄角之势,昨日与王松同坐,罗青烟尤嫌遥远,今日和仝画,太过狎昵。
依旧坐下,王松先坐下来,拿起小碟子里熘熟的鸡蛋当当当磕鸡蛋皮,给她剥鸡蛋。王松左手在桌沿儿敲鸡蛋,右手微微一握她手心,人就坐下来,罗青烟很听话的模样,乖乖坐着。不过,人是微侧向王松的。
当!
“啊!”青烟一声痛呼。
杀千刀的仝画!居然,拿鸡蛋敲她脑袋!罗青烟眼睛上刀了,强取豪夺他的鸡蛋,当当当当,照着他脑门就是一顿敲,蛋皮磕塌了,她就转个面儿,继续磕打,可见报复心理强啊!
苏卲想他小妞儿了,卫来憋内伤了,胡曰曰叹息,苏曜从今早出现就沉默,一句话不说,一个表情欠捧。卜愚想,她会这样敲我么……
仝画绷紧的冷脸,穿云破雾,微笑地那么甜,真可恶啊这男人!
仝画稳稳锁住她臂腕,罗青烟挣不得,两手交叠放在他俩的桌角。仝画脑门顶着泛红的疙瘩,慢条斯理吃着。
“不想吃饭了。”罗青烟哭唧唧,却没落泪,甩开讨厌的人,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