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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千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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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闫祁侯府常年被一种不知冷暖,毫无生气的光景覆盖着,就连空气中都四处弥散着一股奢华的味道。一到冬天,后院的池塘表面便结了一层冰霜,被冰镇在水中的红鲤颜色格外凄艳,到了春天,却连鸟儿与蝴蝶都不愿光顾这满院的春色。动物有着灵敏的嗅觉,或许它们闻到了这座宅子里永远也冲刷不尽的,罪恶与欲望的血腥味。芒初注视着这间熟悉的宅子,突然想到了传说中叫做貔貅的怪物,专吃恶人的心肝,却不是因为憎恨邪恶,只是因为怪物嗜血,而恰又喜欢邪恶的味道。
以禾候在马车内,因为他身为娈童的低贱双足不能迈入这高贵的门槛。厢房内的圆桌上摆满了色泽不一的美食和一碗汤药,闫祁侯徐正熙已等候多时,芒初推门而入,径直走到挨着墙的椅子上坐下。他对屋内的一切视若无睹,翘起了二郎腿,单手托腮静望着屋子角落的灰尘,毫无表情的脸上,眉宇之间隐隐透露着桀骜,浅灰色的瞳孔中没有涟漪。
徐正熙盯着芒初修长的美颈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在桌边坐下,声音格外柔和:“千歌,过来尝尝为父为你准备的宵夜,都是你爱吃的。”
芒初托着腮的手掌逐渐杵上了嘴唇,坐姿愈发歪斜,目光仍是牢牢的盯着角落的灰尘,突然觉得自己连那堆灰都不如。他极其散漫而不屑的说道:“免了。老头,我要的东西呢?”
面对芒初傲慢的态度,徐正熙的脸上却无丝毫不悦,反而多出了几分宠溺的眼神,他单手摸向衣襟,取出了一封信,用手掌将信封拍在桌上。芒初听见了拍桌的响动,立即起身上前抓过信封,背对着徐正熙拆开。
这是一封家书,日前刚从边关加急送来,信上寥寥数语写着:数月未写信与兄长,不知兄长安好否?边关虽贫瘠,生活虽艰辛,千漾却深受蔡帅的恩惠。沙场之上血雨腥风,然而将士们万众归心,破敌之期指日可待。千漾思念兄长,只盼能早日与兄长团聚,还望兄长多加珍重,请兄长代千漾问父亲安。
一字一句,芒初仔细的阅了一遍又一遍,用手指触摸着千漾的笔迹,脸上浮出了一抹鲜少的,温和的微笑。一别七年,他除了每日盼望着千漾的家书已别无他法,不论信上的内容是什么,他只要能分辨出千漾的笔迹,确定千漾还平安的活着就够了。而他,永远也走不出闫祁侯府,走不出梦之憩,更走不出这帝都。
徐正熙站在一旁轻声叹笑道:“听说,蔡将军已提拔了千漾为副帅,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当然,这里面有你一份功劳,只可惜,千漾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听到这声音,芒初又恢复了以往不羁的面容,神色中总是透露着一种蔑视一切的桀骜。徐正熙将芒初手中的信纸抽走,折好重新放回信封里,又说道:“千歌,为父还是会替你回信的,余下的你无需操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为父保证千漾会有个锦绣前程。”
芒初回眸盯住徐正熙的双眼,笑着说道:“老头,少废话。今晚在何处?”
徐正熙端起了桌上的那碗汤药,目光毫不闪躲的说道:“睿王爷今夜带了几个朋友过来,听说他喜欢多人作乐。为父知道你能够应付,不过你还是将此药喝下,这会让你更加有魅力。”
芒初二话不说的接过汤碗一口饮尽,深色的污渍点点洒落在洁白的衣襟上,他当然知道碗中的东西是什么,他自幼便熟悉这些烈性媚药的气味,这些药会使他头脑逐渐麻木,整个人处于一种飘飘欲仙的亢奋状态,亦会令他浑身的肌肤在动欲时变为粉色,让他看上去更加的诱人可口。长年累月,他的脾胃早已被各类汤药伤了根本,他经常会呕吐,胃中若无残余便会吐血,吐过之后整个人便像一朵凋零的玉兰般逐渐枯萎,然后他又得再喝下其他的汤药,以维持白嫩漂亮的肤色。
不多时,脑中开始晕眩,脸颊两侧似有烈火在焚烧,芒初悠悠的走向卧榻,榻上早已备好了一套衣衫,是只有薄薄一层的白纱。他阖上了双眸,慢条斯理的解着衣带,十指渐渐无力,足下仿佛悬空。徐正熙见状立即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芒初,搂在怀中一层一层扒开他的衣衫,单手抚过他还残留着浅色淤青的玲珑腰线,极轻声的夸赞道:“千歌,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抵挡你的诱惑。”
侯府后花园的一角筑有一座不大,却好似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般的亭台楼阁,火光映着小桥流水的清澈,漫天繁星下,一切都充斥着暧昧的气息。徐正熙横抱芒初在怀,月影般的纱袍下,依稀可见他逐渐泛红的皮肤,他双足果露在夜色中,洁白而僵冷的脚趾如一颗颗美玉,不停的互相搓挤着,墨色的长发悬空洒下,似绸缎般柔和的摆动。
那道小拱桥上,睿王爷带着三个酒肉朋友早已等得不耐烦。徐正熙来到四人面前,感觉得出四双饿狼般火辣辣的目光正在芒初纤盈的酮体上穿梭,睿王爷急不可耐的伸着双手,将芒初从徐正熙臂弯中接了过来,似是一件物品。徐正熙侧目瞥着睿王残余着胡渣的下巴,和那浪荡咧开的嘴角,道:“王爷慢慢享用,我就不打扰了。”
徐正熙的语气丝毫也不恭敬,睿王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芒初那泛着红晕,似是透明的面颊,他根根长睫上缀满了氤氲的水雾,旖旎的眉心紧蹙着,丰润的双唇颤抖微启。睿王好似丢了三魂七魄,连站在一旁的三个友人也按耐不住的伸手触上了裹着芒初的纱袍。睿王将脸埋进芒初颈窝中贪婪的嗅了一口,语无伦次的说道:“你去,好、好好,你去你去。”
目视四人抱着芒初往那座楼阁走去,徐正熙长长的叹了口气,拂袖离去。回到卧房,他的夫人已等候了许久,这是一个白净清秀,端庄持重的女子,名叫蔡尤瑾,是蔡大将军的亲妹妹,年有二十三。见到徐正熙进屋,尤瑾上前为他脱下了冠帽与朝服,伺候得十分周到,而徐正熙对她的态度却颇为冷淡,二人毫无夫妻之间应有的亲密。
夜已至子时,徐正熙和尤瑾各自睡在宽大卧榻的两端。静谧了许久,尤瑾试探着发出了细糯的声音:“侯爷,妾身想要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