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昨夜听秋雨》未央未艾

3、2 王府的七格格

　　2 王府的七格格
　　屋外的桂花四瓣花盈满了整棵枝桠，簇在一起。秋风起的急了，屋内已燃起了火炉，房间当中放着一张桂花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淡淡的檀木香充斥着整间屋子，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左侧摆放的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古筝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秋和又抱进屋里两个厚厚的棉垫，奶娘说女子是受不了寒气的。顾沫儿伏在书案上练着字，将缝补好的那件黑色外衣整洁的摆放在案角边上。
　　听着顾鑫乐开怀的笑声，“阿玛今儿个不是受了潘伯伯的邀请去听戏了，怎么如初早便回了”。
　　“沫儿啊，你的生辰快到了，告诉阿玛，可有心仪之物？”
　　顾沫儿从身后揽住他的脖子，撒娇道，“阿玛，沫儿想要的是这满院的桂花”。
　　从她颈下垂下的玉坠，太阳状的羊脂白玉，晶莹剔透，如奶白色的固体内渗透着几丝青白，青白色的那块呈出桂花形状，这是顾沫儿出生那日顾王爷无意之中得到的一块玉，孩提声响彻房间时，整个王府的桂花纷纷飘落，香气渲染了整个北京城。
　　顾王爷将她拉回前来，“沫儿，你是不是恨阿玛”，她知是姨娘的事。
　　“不，我不怨阿玛，只要阿玛幸福就好了”，她虽得顾鑫宠爱，可是说话极少，在王府之中总是步步小心着再小心。
　　热闹的街市上，北京城人来人往，一辆车迎面飞速地驶来，待顾沫儿反应过来，已被一个男子抱在了怀里，那张熟悉的脸，秋和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格格，你怎么样，没受伤吧”男子看了眼她，大步的走掉了。
　　映入眼帘的是茫茫的紫色一片，走近了才看清是郁金香，片片行云著蝉鬓，纤纤初月上鸦黄。鸦黄粉白车中出，含娇含态情非一。十几个孩童在丛中玩耍，嬉笑，忙围上他，“三哥哥，你回来了”，他抱起最小的小女孩，“我们晴天是越发的漂亮了”小女孩抱着他的脖子，开心的笑着，稍大的小男孩看到不远处的顾沫儿和秋和跑上前去，“姐姐，你真漂亮”。男子转过身，一袭淡青色的长裙站于紫色丛中，笑颜逐开，黛眉之下两只大大的秀目，绾着清宫髻，“看你这身行头想必也是哪位大家的小姐，怎会来此地”，“是来跟你说声谢谢”
　　“不用”冷冷的口语，抱起小女孩走远了。
　　顾王府喜庆的红段子终于摘了下来，顾沫儿在屋内正调弄着她的小白狗儿，八九十姨娘乐呵呵的进了屋来，摇曳着腰身，八姨娘身着鹅黄色披肩，九姨娘是一件紫红的服饰，十姨娘身穿大红色的锦缎，顾沫儿招呼她们坐下，“格格呀，我们是来道喜的”十姨娘风姿娇语的说。
　　“姨娘的话从何而讲呢，喜从何来”继续逗着她的小狗儿。
　　“格格，是要给你安排婚事啦”八姨娘接过话。
　　顾沫儿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惊得小狗慌跑了出去，“安排婚事？”，“可不是，格格已到了出阁的年纪了，看我们的七格格是如此的出尘脱俗，亭亭玉立，与庆王府的小世子真是相配呢”九姨娘笑嘻嘻的说。顾沫儿抬头眼神冷的慎人，“我嫁不嫁人，不劳各位姨娘操心，请回吧，我累了”。
　　“七格格啊，女人终究是要嫁的”十姨娘在后补了一句。
　　“我若不想嫁，又会如何呢？难道要抬着我的尸体出去，还是用红盖头盖住剪了发的我”。、
　　“格格是聪明人，我们先告退了”。
　　屋外的三位姨娘吃了瘪，“早就听说咱们的七格格，性情古怪”
　　屋内杯子碎了一地，奶娘小心翼翼的包扎住流血的纤纤玉手，“格格，千万别往心里去，伤了身子就不值得了”。
　　“奶娘，为什么就一定要我嫁人呢，我不嫁人，不从这个家里出去，是不是会妨碍到她们呢”。
　　“格格是王府的格格，又得王爷捧在手心里疼着，终身大事自然关系的就多了”
　　“我不要这种身不由己的婚姻，我要自己选我要嫁的男人”。
　　已入了深秋，桂花放肆的释放着她的香气，枯黄的叶子落满了地，顾沫儿心中憋闷，不知不觉又走进了那片紫色花海中，心想着能再遇见他。她远远的看见一匹马，放着胆子骑了上去，缰绳一扯，马不受控制的前奔着，她害怕的大叫，忽听后面有人喊，“抱紧马脖子，放开双腿”男子的薄荷清香味从她的背后袭来，环抱在他温暖的胸膛之中。
　　他将她抱下靠在大树下，大口大口的踹着气，“咱们这叫什么缘分，我每次遇见你时都有突发的状况”。金黄的落叶铺满了一地，他坐在她的对面，看了惊吓的她片刻，懒散的躺了下来，“你也躺下来吧，看看夕阳，很美的”伸手拽下她。
　　夕阳从山头渐渐滑落，余晖洒在两人的脸上，“要走了吗？”看牵马的他。
　　“不走，难道还要等着看星星吗？”
　　她提起裙角，不巧被树枝扯了一块下来，快步的跑到他的前面，张开双臂，“你能不能教我骑马”
　　他吃惊的瞅着她，她尴尬的提了提被他盯着的扯坏的裙角，“这位小姐想必是富贵日子过腻了吧，你的强项就是挑战自己吗？”他牵着马从她身侧掠过。
　　“我只是想抓住一点自由，嫁人前的一点自由，一旦嫁了人就再也不能有这种随心所欲的快乐了吧”。
　　听着她的伤怀，马上的他揽过她轻盈的腰身，两人相互依偎着，奔驰在广旷的落叶之上，一只大手抱住她的腰，身后呼出的暖气使她全身酥麻。心跳的厉害，“张开双手，迎着风”。
　　夜降了下来，顾沫儿倚在窗前，“周瑾瑜”她念出他的名字，看向桌角的那件衣衫。
　　小屋内，“瑾瑜，你在外面认识了一位姑娘吗”宋年书问，他脸转向怯怯欢喜的几个孩子，“嗯，她是我那次去偷食物家的小姐”，
　　“小姐？怪不得这些日子你远离醉红坊了呢”。“二哥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晴天从椅子上跑下来。
　　“哎呦，可爱的小晴天”宋年书抱起她，“年书，你的书教的不错嘛”。
　　周瑾瑜独自一人站在树下，繁星点点，“瑾瑜，你后悔吗？”宋年书递给他一坛酒。
　　“年书，你的脑子是被酒灌满的了，问这么奇怪的话”
　　“你原是堂堂官家的少爷，如今却抛弃富贵之门，锦衣玉食，还要为了我们去偷东西，干杂活，受人欺侮。”
　　“怎么，感激起本少爷了，别煽情了，寒风都比不上你的话，我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了”。
　　“喂，我跟你正经说话呢”周瑾瑜恢复神情，大口酒饮下，“说实话，不后悔，以前的生活虽是什么都是唾手可得，可他们都把我视为被诅咒的人，如今我生活自在，不用再受旁人的指指点点，也不用再担负起家族那么大的重任，乐得自在”
　　“当然啦，最不让我后悔的是有年书你这么个好兄弟”
　　“君子止礼啊”两人相拥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