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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四十章 杨府丑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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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盛三年。
如意轩的庭院里,钰儿蒙着双眼,呼唤道:“恒儿,恒儿你在哪儿呢?”他双手张开,耳朵微动,左边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钰儿转过方向,那笑声收起来,换来短促的小跑,钰儿叉着腰不高兴道:“恒儿!不许动,每次都是是你乱了规则!”
夜恒听了,立马收住脚,钰儿狡黠一笑,继续朝听见声音的地方摸过去,圆圈里,夜灵熙捂着嘴防止自己大笑出声,远儿和沈渊相互对视着准备看好戏,钰儿一点点靠近夜恒,夜恒看自己马上就被捉住,轻轻的坐在地上然后躺下,钰儿猜到夜恒身子小,一定会低一点,他蹲下来,试探着寻找,夜恒屏住呼吸,躲过钰儿的搜索。
“钰儿,你出圈了。”清秋坐在圈外,忽然道。
钰儿气恼的抓下遮在眼上的丝条,“哪里,哪里出圈了?!”钰儿低头,发现自己果然半只脚踩在了圈外,夜恒见状,一个骨碌爬起来,飞快的跑开大喊道:“耶!爹爹输了!”
“小子滚过来,让我打你屁股解恨!”钰儿说着便跑向夜恒,夜恒大笑着跑开,边跑还边喊着:“爹爹输了不承认,丢人丢人!”身后的夜灵熙和两个孩子都大笑出声。
夜恒得意的很,边跑边往后看,冷不防撞在了一人身上,他抬起头,突然心下一颤,夜景弦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一下把他提起来,即使悬在半空中,夜恒也规规矩矩的行礼拜道:“见过父王。”
钰儿跑过来,气道:“景哥哥,这小子嘲笑我。”
“嗯?”夜景弦转向夜恒,夜恒吓的全身一激灵,连连摆手,“父王明鉴,是爹爹输了不承认,还要打我屁股。”夜恒自小就对夜景弦很是敬畏,在他面前什么小动作都不敢有,一如钰儿从前。
现在钰儿底气足了,夜恒就成了受气包。
“是你不守规则,说了不能动你还动。”一大一小两厢对峙,你一言我一语谁也说服不了谁,夜景弦被吵的头大,干脆把夜恒扔在地上,出言道:“爹爹错了吗?”夜景弦指着钰儿,钰儿昂起头,满满的不服气。
夜恒呆呆点头,夜景弦蹲在他身前,拍拍他的小脸,严肃道:“爹爹错了也是对的。”
“哈哈哈!”钰儿大笑起来,“一物降一物,乖乖过来让我打屁股。”
夜恒扁起嘴,夜景弦认真道:“不许哭,哭了关小黑屋。”
夜恒只好委屈的憋住眼泪,钰儿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我们继续,爹爹再抓一次。”钰儿牵起夜恒的小手走回圈里,几人再次玩起来,很快就忘了刚刚夜景弦的威胁。
当奕王府沉浸在欢快的气氛中时,杨府的一则丑闻却震惊了绍京城。
杨楮久不入京,就连上次夜景弦大婚他也是匆匆回来很快又离开,他那成婚五年的夫人,因为不甘寂寞,竟与府中管家好在了一处。本来事情瞒的很好,杨楮不回来,回来也不与夫人同房,更不管府上的琐事,杨夫人在杨府,可谓只手遮天无人敢动。可事情不凑巧,某日翻云覆雨之时,偏偏被府上新来的丫头撞见,杨夫人怕事情败露,联合管家将丫头害死,丫头家有个哥哥,当然不肯就此罢休,几经报官都被杨夫人在背后摆平,并威胁要取他性命,那家的哥哥走投无路,遂将杨府的丑事印成小册子,沿街散发,然后整个绍京城都知道了此事。
夜景弦初次听闻便派人把事情压了下来,毕竟有关杨楮名声,他也不好把事情闹大,然后他急忙给杨楮传了消息,让他速速回京,杨楮本以为京里出了什么大事,等他回来,才发现竟是自己府里。他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奕王府正厅,夜景弦端坐其上,沈洛和杨楮分坐两边,若是没闹出人命,那便只是杨楮的家事,夜景弦就不会插手,可现在死了人,他若不做个交代,也难以服众。
那户人家姓贺,死的女孩名为贺香,贺香的哥哥名贺雨,贺雨见奕王竟然肯为他做主,声泪俱下的把自家妹妹遇害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夜景弦听了,看了看面色难看的杨楮,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杨夫人说:“夫人,这少年说的,是否属实?”
“王爷,臣妇冤枉......”杨夫人哭喊起来,希望激起那三人的同情,杨楮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他对自己那妻子本就没什么感情,而今被戴了绿帽子其实也没多少感觉,他不好面子,对街头巷尾那些传言也不在意,他只是觉得,若真是他名义上的夫人害死了人家的女孩,他该如何补偿。
夜景弦被尖锐的呼喊声刺的耳朵疼,他抬抬手止住那女子没命的哭喊,说道:“来人,把杨府管家带来。”
那管家哪里见过如此阵仗,与夫人偷情已经让他担惊受怕,自从害死了人就连日心惊胆战,日日等着被正法,如今奕王出手,他自知逃不过,一进了厅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呼自己做下的错事,杨夫人面色不善的听着管家把所有事都抖出来,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遂大骂起了杨楮。
因为在她心里,她的所有不幸都是因为她嫁了这个人。
当初先帝赐下婚事,她本是开心的,杨楮战功显赫,又洁身自好,一个侍妾都没有,她对这段婚事抱着与所有新嫁娘一样的憧憬,可是,婚后的生活却与她的想象天差地别,她不仅没办法与杨楮在一起,就连杨楮回府的时候都与她相敬如宾,她心里一点点失望,到最后心如死灰,她真希望当初嫁一个普通的人家,与相公相守一生,也不想像现在这样。
“......都是你!我与你成婚,却无一日夫妻之情,你丢我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将军府,如今却来看我的笑话!”杨夫人情绪失控,纤细的手指指向杨楮,带着无法言说的恨意。
“够了!”夜景弦猛地拍响桌子,愤然起身。杨楮本就觉得对不起夫人,如今出了这些事,他明白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挡在那几人身前,拱手道:“王爷,可否将此事交给末将处理?”
既然杨楮主动要求,夜景弦当然会答应他,况且杨楮的为人,也不会做什么包庇之事。
“好。”夜景弦答应着,随即转身离开。
钰儿迟了一步听到杨府的传闻,消息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他把夜恒扔在一边,小跑着去找夜景弦询问情况,夜景弦并不知道杨楮如何处置了府里的事,只是听沈洛提起似乎补偿了贺雨一些钱财,并休了妻子,而他如何处置了管家他不清楚。
钰儿听了惊呼一声就转身跑去找清秋,现在的杨将军又变成了一条单身汉,清秋的机会来了。
然而,清秋听了,竟然不像钰儿想的那样高兴,他甚至没问问杨楮的情况就继续给远儿缝鞋子,好像那是一个不相干的人,钰儿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清秋,你不去找杨将军吗?他没有夫人了,你们可以在一起了。”
清秋停下手里的针线,淡淡的说:“我和远儿一起,也很好。”
“可是......”
“上次你说要给我拿图样的,拿来了吗?”清秋转移话题道。
钰儿茫然摇头,清秋怎么像变了个人呢。
钰儿的苦恼明显挂在了脸上,他变的不如往日里那般开怀,经常自己一个人发呆,连夜恒也懒得照顾,夜景弦猜到他心里有事,特意抽出一天时间来陪他。钰儿呆坐在窗前,忽然面向夜景弦大声道:“景哥哥,你说清秋是怎么想的,如此大好时机,告诉杨将军远儿的身世,和杨将军重修于好,皆大欢喜呀!”
夜景弦沉默,清秋为何如此,多半是因为当初对钰儿的愧疚。
“唉,我都不知道,你肯定更不知道,可是你也帮我想想办法啊,实在不行,给他们也赐个婚?这个你肯定能办到吧。”钰儿急道,夜景弦没像往日一样只听他絮叨,他忽然叹了口气,说:“他为何如此,其实是源于一件事。”
钰儿目瞪口呆,他都不知的事夜景弦竟然会知道?
“什、什么事?”
“是因为你。”夜景弦决定告诉他当初的事情,既然钰儿已经没事,他也愿意成全清秋,毕竟他曾陪着钰儿很久很久,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夜景弦缓缓开口,把他当初为何遇险,以及后来清秋独自前去找他通通说了出来,钰儿红了眼眶,夜景弦话音将落,他一颗泪珠滚下来,抽着鼻子说:“真傻!清秋是个大傻瓜!”
夜景弦抚上他的脸颊,擦掉他落下来的眼泪,钰儿握住夜景弦的手,眼泪落到他手上,“我有景哥哥保护,可他一直是一个人。”夜景弦把他拥进怀里,“你可以去劝劝他,告诉他,你并不怪他。”
“我本来就不怪他......”
“嗯,他心里有愧,若能抚平那些愧疚,他会接受子漠。”
“可是,杨将军......”
“放心吧,子漠只是还没认清自己的心,过几日,你带远儿去与他相认,他们会好的。”
“......嗯。”
第二日,钰儿一脸严肃的坐在了清秋身前。
“你怎么了?”清秋淡笑。
钰儿正色,“清秋,之前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不必有什么压力,就算你不告诉夜长希你血液的特殊,他早晚也要知道。”
清秋面色一变,“你、你......”
“景哥哥告诉我的,”他猛然抓住清秋的手,“你不要因此错过了与杨将军的大好姻缘,你若觉得愧对与我,你后来做的一切都已经弥补了,你若不与杨将军在一起,便是愧对了自己内心。”
“不......”清秋抽回手,“不是愧,我与他,只是没缘分。”
“他那样的人,你也看到了,他新婚的夫人都被逼得与他人私通,他心中无爱,任何人都走不进他心里,即使他知道我对他的情意,他也不会有什么回应。”
“可是,你与她不同,你们在一起很多年,还有了远儿,总归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清秋摇头,“他若对我有意,就不会连远儿也认不出,他本就不想有孩子,若我凭借远儿与他在一起了,后果比那杨夫人也好不到哪去,说不定,诺大的杨府,就我们父子两个人,还不如与你住一起来的逍遥自在。”
“他终归是远儿的父亲......”
清秋扯起嘴角,勉强笑道:“其实,这一世有了远儿已经足够,既然没缘分,我也不必强求。”
钰儿沉默下来,两厢对坐良久,钰儿才缓缓开口道:“你还是错的,我第一次与景哥哥分开,是去了连容山,在那里,我遇见了你。景哥哥第一次与我分开,是去了恒远,在那里,他遇见了杨将军。若我没有遇见你,你便不会随我一同去鄞州,若景哥哥没有遇见杨将军,你就不会与他相见。说是无缘,其实还是有缘。”
清秋神色震动,他从来都没想过他与杨楮会有什么缘分,杨楮也从未表现出对他有一分感情,就连孩子都是他一意孤行得来的,如今说有缘,他真的想笑出声,可是心里的苦痛让他笑不出来,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像钰儿和阿熙一样,与喜欢的人成婚,相伴到老。
钰儿看着清秋悲伤的面容,不忍心再逼他,他起身,对清秋说:“你再想想,既然放不下他,为何不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钰儿穿好鞋子背对着他,还是决定先跟他打个招呼,“你别拦我,过几日,我会带远儿去见杨将军,他......一定会喜欢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