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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十日谈 ...

  •   门野有里子是被人叫醒的。

      她转了转脑袋,两肩的僵硬感让她无所适从。安全通道里的灯明灭不定,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小礼帽的男人站在她眼前,模样像及了中原中也。热水壶里的水在响,声音持续且巨大。她向后缩了缩,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而那男人一步不动,只是定定看着她,然后终于开口:“有里子。”

      “不要离开中原中也,答应我,不要离开他。”

      女孩被男人说得一懵:“……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离开中也?”

      “除了他,不要和别人走,记住我的话,不要离开他,好吗?”男人脸庞尖锐的棱角好像在这一刻柔和至极,眼里的情绪她看不清楚。“不要去见想要领养你的人。”

      她在意识到男人朝她跨出一步的同时,眼前一黑,耳边回绕着短促地不断地呼喊。再次醒来时已是早晨,中原中也依然穿着大一号的衣服,站在她的眼前,脸上带着惊疑不定。

      “有里子?”

      “中也,我做了个梦。”女孩子的声音很轻,她的脑袋还有点晕。看到男孩身上的伤痕时,习惯性从枕边摸出绷带拉过他的手开始包扎,嘴上不停说着话。

      “我看见一个穿着很华丽的男人,他长得特别像你,他和我一直重复,叫我不要离开你,叫我不要去见领养家庭。真是荒唐,怎么会有家庭想要领养我这个年纪的孩子呢?”她笑起来,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他想,我也做了一个梦,昨天晚上有个什么东西扣住我的头,然后我看见一间巨大的房间里放着你的遗照,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很像你模样的女人朝着我淌眼泪,让我一定要留住你,不要让你走。

      可是你怎么会走呢?

      他瞧着女孩笑眯眯的样子,欲言又止,瞧着手背上出现一个漂亮的绷带蝴蝶结,女生的声音依旧愉快:“好啦!”

      门外护工有些不耐烦地呼喊着门野有里子的名字,女孩麻利地爬起身拉开门,护工怒气冲冲的冲她吼:“就那么不想被领养是吗!所有人都到了,就你还在不知道做什么!”

      中原中也听见这话,反应相当迅速,上前护住女孩:“不领养又如何!”

      “那你们失去最后的机会了!”暴躁的女人将两个半大的孩子拖到孤儿院后门的禁闭室,女孩还在发愣,男孩则根本没反抗。两个孩子眼睁睁看着大门被关上,漆黑一片。

      “我让你失去了被领养的机会,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你会讨厌我吗?”

      中原中也的语调相当平稳,他在黑漆漆的小屋子里摸索着拉住女孩的手,被包扎起来的手艰难地弯曲起来裹住对方的手。

      “中也,那个男人会不会就是你?”门野有里子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她朝着男孩的方向挪了挪,手松松地回握着男孩的手:“是不是我这次走掉之后,我们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如果是这样呢?“男孩的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到一颗糖,包在外部的塑料纸有些凉。

      “那我一定会很难过。”

      中原中也想,我也会很难过。

      不知在禁闭室里关了多久,男孩子对女孩子道:“我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

      “什么样的魔术?”

      “我可以把禁闭室的门打开,要看吗?”

      “好啊。”

      中原中也不熟练地使用自己的能力去推那扇沉重的铁门,随后这扇门轰然倒下。外面的月光有些凉,他不自然地转头去看女孩子,只见那姑娘的眉头拧起来:“你的手疼不疼?”

      “不疼。”

      “可是绷带渗血了,我们悄悄去把绷带换掉然后再回来好不好?”

      “为什么要再回来?”

      还没等女孩答话,听到声音赶来的保安便挥舞着拳头将男孩打翻在地:“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门野有里子扑上去,死死抱着中原中也不放手,男人身上带着酒气,一脚一脚踢着两个孩子,女孩一身不吭,手也不撒,眼泪浸湿了中原中也的衣襟,声音小小的却十分清晰。

      “因为我不想你挨打。”

      ………………

      鹤田千利再一次踏进中原中也买下的那间屋子时,中原中也直直站在门野有里子的遗照前,头也不回。

      “鹤田,你如果可以见到十年前的我,你会对我说些什么?”

      鹤田千利不明所以,可下一秒中原中也却凭空消失,烟雾缭绕中出现一个抱着冷硬面包的男孩,背对着自己的他脏兮兮的,
      看见眼前门野有里子那张遗照时,仿佛被人开了无比恶劣的玩笑,转身看见自己那一刻浑身仿佛竖起尖刺,张牙舞爪。

      她在看见那张年少的脸时,眼泪毫无预兆从眼眶里掉出来,她想,我现在就算是做梦也好,现实也罢,把话说出来说不定这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你认识门野有里子吗?”

      “……”眼前的人抓紧面包,毫无应答,女人也没有接近他,只是在原地继续说话。

      “你可以不要让她离开你吗?”

      “你让她一直活下去好不好?”

      “留住她,不要让她走!”

      “让她活下去!”

      ………………

      ——“让她活下去!”

      年少的中原中也耳边响起女人歇斯底里的哭腔,男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两人的位置翻了个个儿,把女孩护在身下,等男人踢累了,他扶着门野有里子站起身,表情十分狰狞。

      “该我了。”

      尾崎红叶第一次见到中原中也和门野有里子就是在这天,摇摇欲坠的男孩扶着已经站不稳的瘦弱女孩,居然把对方就这么踢了出去。女人几乎一瞬间就确定这是异能,她温温柔柔地走上前,前任首领坐在车里默认了她的行为。

      “要跟我走吗?”

      两个孩子好像觉得她带着刺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尾崎红叶也不恼,继续自己的话:“那这样好不好,我明天来孤儿院领你们两个走,我领养你们。”

      “……为什么?”女孩率先开口。

      “因为你们可以为我们工作。”尾崎红叶丝毫不遮掩,口中说的是“你们”,手指却只指向中原中也:“而你们也可以因此活得更好。”

      “怎么样?”

      尾崎红叶看见那两双手拉得紧紧的,她想起自己拉不到的那双手。大概所有女人都是感性的,也明知强迫双方分开会如何,那还不如让这孩子有个想要保护的人,能够得到一个动力。就算可能是短暂的,不是那么长情的。

      “好。”中原中也答应得突兀,他想只要带门野有里子走大概就可以了,那么两个人一起被领养,总比两个人一无所有来得好些。

      “那么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第二天,尾崎红叶果然来到孤儿院,指名道姓要接走这两个孩子。门野有里子有些紧张,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到哪里去,要为这个女人做什么,男生只是往她手里塞下一颗糖,“吃完就没事了。”

      他们一路颠颠簸簸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地方,那个地方有着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尾崎红叶带着两个人先去买了衣服,当中原中也穿着新衣出来时,门野有里子眼睛一眨不眨,男生有些不自在,眼见着旁边有一顶小礼帽,模样精致,他拿过扣在头上,女生下意识给他正了正帽子。

      她心下笃定梦里的男人就是中原中也。她想:多像啊,太像了。

      尾崎红叶给他们找了个住处,一间小跃层,卧室是紧挨着的,里面什么都有。第二天又带着门野有里子办了入学手续,中原中也则被留在家里和谁见了个面。

      “为什么中也不能上学?”

      “他需要学习更多的东西,而你现在只需要学习普通孩子需要学习的,但是要保证全部都能学习得非常出色,不然随时让你退学。”尾崎红叶给女孩折好校服,慢悠悠道:“每周末也偶尔会给你安排工作,慢慢学你以后要做的事情,你不需要着急。”

      女孩顺从地点点头,尾崎红叶再随便交代了些就离开了,中原中也在楼下烧水,女人要走时抬着水壶出来打了个招呼,多一句都不说。

      两人坐在餐桌前,男生想来想去才开口:“明天就要去见新同学了,你别紧张,放学我就来接你。”

      “你明天也要开始工作了,我可以自己回家的。你认真工作,我会问尾崎小姐能不能来找你的;如果不能,我会做好晚饭等你回来吃,你想吃什么?”

      男生思考着对方大概也不会做什么东西,做什么都会很难,便开口:“吃什么都可以。”

      第二天,门野有里子带到学校去的便当是简单的饭团和沙拉,沙拉酱放太少,她自觉味道不怎么好,心想也不知中原中也能不能吃下去。

      坐在她旁边的女生将自己的桌子挪到她旁边,“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吗?”

      门野点点头,立刻手足无措起来,上一次被人还算友善地搭话,是刚刚自己还在惦记的男生。

      “那个,门野同学,我叫鹤田千利,你叫我千利就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十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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