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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玄不救非氪不改命 ...

  •   晏君失踪已超过五天,毫无线索,人证、遗物、尸体,没有找到一样。合作警方倾向于晏君已经牺牲。考虑家属移民国外,不必过于担心打击报复问题,决定公布晏君身份。晏君并非公职,和警方没有合约关系,谈不上烈士,但出于人道,26号晚上,在S市总局附近公园设置一处公祭点,供朋友寄托哀思。
      江于流来的路上带着樊云特别交代买的一捧白菊花。
      樊云等在客厅里。但江于流空手进来,开口却劝道,“还是别去了吧?”
      “怎么了?”
      “……易非打电话过来,说你去不合适。可能是经侦那边放出话,现在外边传言很多,说晏君死和公司有关。”江于流斟酌道。
      樊云从烟盒抖出最后一支,坐着没有说话。空荡荡的房子,打火机咔得击响。
      江于流明知道不久前樊云还在质疑她是否忠心,这时刻更胆战心惊。
      樊云走到落地窗前。从下午开始一阵阵落雨,天黑透了。
      江于流跟着樊云上楼。先前突兀地立在楼梯口的屏风撤掉了。
      樊云径去拉开书柜的抽屉,江于流便远远站在门边。樊云摸出一把手枪。在书桌前把枪拆散,又逐件装好。
      江于流看着枪里没有子弹,才发觉浑身肌肉已经绷紧。
      “你来。”樊云说。
      江于流不知道樊云在想什么。走近过去。外观看不是新枪,枪座及滑套上glock 17的标识十分醒目。江于流拆开,枪管是新换的,枪油闻着干净,保养得很好。
      江于流将枪重新装好。樊云再拆开。如此反复。
      直到樊云收起枪,说,“回去吧。”
      “啊?”
      樊云看表。江于流知道公祭从六点开始,九点截止。眼下已差五分钟八点。
      江于流以为樊云放弃了,樊云却忽然转而下楼。
      “既然没有直接和我说,你转告到了,就可以了。”
      “其实也不会怎么样,如果你要去,我跟你去。”
      “回去吧。也是为你好,不要在中间为难。”
      “为难什么?”江于流故作轻松。
      两人到车库,樊云取了钥匙,上了另一辆不打眼的黑色雪佛兰,轻飘飘道,“别跟着我。”
      江于流不好坚持,看着车库门缓缓升起。刹车灯的红光在雨水中一闪而没。

      已经八点多,市中心仍然堵车。
      终于到了目的地,江于流从停车场出来,直奔公园中心。雨将停未停,稀稀落落。黑暗里,公园路灯幽幽地晕着光。行人很稀少,江于流分辨不出哪个是因为晏君来的。
      树影中望到中心广场的亭廊。廊边架着三四只小型花圈,亭子中央蜡烛摆成心形,火焰在风里抖动不止。心形中散乱地排着一些花束。亭里只站着几个人,看不出是否有人主持,像是已经要提前结束。
      并没有樊云。
      倘若不知情,谁也不会想到曾经有那样一个年轻的闪着光一样的女孩,如流星坠落,消失在S市暴雨的夜晚。
      江于流从树间草地里走近过去,一大捧近百朵包扎成束的白玫瑰倚在与亭子尚有一段距离的廊柱背阴面。江于流蹲下身看,花瓣上滚着水珠,雨水沿玻璃纸滑进去。没有任何卡片。玻璃纸外一层硬卡纸,并不很湿,看来刚刚放在这里不久。
      江于流四下望了望,抱着玫瑰花束一起到亭子里。有人打量她,但也没上来问。江于流将玫瑰花束与带来的菊花一起放妥。一大捧玫瑰在散乱的菊花花枝里格外醒目。
      从公园出来,漫无目的地在慢车道缓缓行驶,歪着头挨个看路边停着的,试图确认樊云是不是在。
      斜刺里杀出辆灰色沃尔沃,压着道酒醉一样晃着,猛然提速窜出去。江于流吃了一惊,扫一眼再熟悉不过的车牌,跟上去。

      茶座的光线昏暗。樊云在门口报了个名字,服务生拉开帘子,引樊云转出大门,从外设楼梯上去。
      打开做旧的木板门,樊云看清楚,眼前胡子未刮净,横眉立目的男人,竟然是程峰。
      樊云站在门边没有动。服务生收拾桌上的烟灰缸,洒落的茶水。
      服务生续好水,静悄悄合上门出去。
      “易小姐,请坐。”
      程峰放松手脚地靠在红木圈椅里,玩着手机,也不看樊云。斗室倒好像成了警局里的审讯室。
      樊云眼前闪现江于流在警局里落的伤口,微微皱眉。
      长桌上一包利群已空,程峰拆另一包。樊云刚刚坐下,程峰把烟盒伸到面前,又忽然笑道,“呵,忘记了,易小姐怎么抽得惯这种烟?”
      火光明灭间,程峰面前烟雾浓浓地一拢,忽地散开来,在两人之间隔成幕。
      樊云用茶将茶杯重新洗了,倒上。又起身把窗户完全打开。烟味稍稍冲淡。
      “我姓易,不过熟的人少有叫我‘易小姐’的。”
      “是吗?别人怎么叫?”
      “‘樊云’。‘樊’是我妈妈的姓。”
      程峰皮笑肉不笑,“樊庆华樊老大的名字,二十年前叫得很响。我还是知道的。”
      樊云皱眉。樊庆华是樊云的舅舅,是易近山当年的大哥。樊云事后知道程峰和易家结了死仇,从前程峰追查易家贩毒制毒,被设计入局,出了车祸。结果程峰跛了条腿,却死了已在谈婚论嫁的女朋友。
      樊云没想到程峰也参与在这一次的调查里,或者只要目标是易家,他只管抓住救命稻草。而经侦的王队长在本市四面楚歌,不在乎程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晏君留的号码,接的人不是你。”樊云直截了当道。和程峰互相已有成见,樊云不觉得有必要继续谈下去。
      程峰沉默了一阵,却说,“我很好奇晏君是怎么给你的?遗言?她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樊云微微眯眼,“人失踪了五天,你们就不找了?凭什么说她死了?”
      程峰夹着烟,逼视樊云。樊云瞟一眼程峰,刻意从包里翻出自己的烟和火机。
      “从进门起,把我当犯人看。程队长,实话说,我对你也没有任何好感。上次江于流的事情,一个姑娘,就因为在姓易的手里拿工钱,你私设刑堂把她吊了一整夜。你这样做警察的,恃强凌弱,有什么公道可言?”
      程峰把弄着手机,满不在意道,“‘姑娘’?你好像觉得应该被特殊对待?”
      “我怀疑你在对付易家的时候,有没有起码的是非观念。”
      程峰弹了弹烟灰,“你怎么看我无所谓。不过是你电话里说希望谈一谈。王队叫我来和你谈,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门也没锁,你随时可以走。”
      樊云确实想就这么摔门出去。
      易近山头七前一天,樊云看到晏君送来的屏风下沿,插着家具店的名片。名片上手写了号码。樊云打过去,电话里王宇的声音平和儒雅。
      从她鬼使神差拨出那个号码,王宇心领神会地问她,到最终下定决心来。每一步莫不是充满变数。
      晏君最后关头为什么送屏风给她?是她劝晏君迷途知返,引得晏君反劝她回头么?晏君送这架屏风时,知道已经暴露,即将遭到杀身之祸么?如果没有,她不必冒险留王宇的私号。但如果她已经感受到,为什么不逃?
      樊云觉得自己走到这里,是冥冥之中,受晏君的魂魄牵动。甚而,晏君是不是以身殉道?
      如果她就这么放弃了,还有什么办法向晏君赎罪?
      “晏君把号码给我,王队长不会不知情。冒着晏君的生命危险,我不相信他叫你来,为了三言两语把我打发走。”
      程峰打量樊云。樊云一身黑衣,人看着却轻极了,像落在地面上,没有半点分量。但程峰觉得她骨子里有一股韧劲,冷漠,冷静,难以撼动。
      “你来找王队,易家会不知道?听说豆腐宴上,被你父亲的老朋友逼着灌酒。怎么,在易家站不稳,急着出来打探消息?”
      樊云冷笑,“要我出面打探?未免太看轻易家。十几年,活到一把年纪,硬是抓不到把柄。竟然还这么轻敌?”
      “要当线人,你总有个理由吧?大义灭亲?别说有这么高尚。
      “家产分不匀,反目成仇?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挂着总经理的职位,还有什么不满意?”
      樊云眯眼,知道程峰刻意激她,一时沉默。
      “别是警匪片看多了吧?”程峰嘲讽道,“我还怀疑你做线人,能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回来才几个月,易家怎么运转,你了解吗?什么活动都隔着你,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的确没有。有就来不及了。”樊云将积攒的烟灰在烟灰缸边拨掉,“既然执意要问,明说给你。我到现在这么多年清清白白,不想被易家拖下水。”
      樊云眼中忽地闪现锋锐的光芒,眼边的疤痕这一刻清晰可见,有凶戾之色。程峰不自觉变换坐姿,感觉到枪就在腰间。但樊云的神色闪瞬即淡下去。
      从警多年的直觉猛地涌上来,之前只觉得晏君的死和易家脱不了干系,这一刻程峰开始怀疑樊云有备而来,是已经一只脚踏在黑的那条道上。
      门轻轻推开,灯光把来人的浅色衬衣照成淡黄色。
      “你好,我就是和你通话的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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