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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安王【补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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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安王
裴禄答应下来,又嘱咐了好多才走。
将要远行的消息告诉小灯,小灯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执意要跟裴长殷一起去。“人家大官都得带几个仆人,哪有像您这样单伶伶一个人的。”
驳回了小灯的不满,既然知道了自己是要去冒险,那肯定是不能带他的。
谁成想,第二天,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两个仆人。
这其中一个是延和帝给的一个小太监。部队启程后行走了半天,便在一处歇脚。
这时有个小太监拿着延和帝的手谕来到了裴长殷面前。
“陆大人,奴才小瑞子,皇上派奴才来伺候您起居。”说着,这个叫小瑞子的人从怀里掏了手谕递过去。
裴长殷完全没想到都快出雍都了,这个人才冒出来。不过如果延和帝当面把人给他,他肯定会拒绝就是了。
这个小瑞子身材不高,纤纤瘦瘦的十分白净,岁数看着也不算大。人都来了,裴长殷总不能违背圣意,只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瑞子又拿出了一个食盒,“皇上怕您头次随军行走,不适应饭菜,特意让奴才带来的。”
若是往常,裴长殷肯定是高兴地接过来了,可这次,他却是觉得眼睛发黄,见到这特制的食盒就想起了那烤乳鸽,也就想起了李余修给他准备的那几罐子肉汤。虽然当时吃的并不情愿,但不得不说这两样似乎没什么共同点的东西味道却惊人的相似。
“先放下吧,过会我去马车上吃。”裴长殷摆摆手示意小瑞子先把食盒放到一边。他骑了半天的马已经有些乏了,眼看要傍晚大部队却不打算停下来整夜休整,那就只能上马车休息会了。
小瑞子又劝了两句,见裴长殷执意不吃,也只好作罢,将食盒放到了为裴长殷准备的马车里头。
休整的差不多部队就又开始启程了,裴长殷爬上马车,却意外地在里头发现了第二个人。
沈秋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才小声道,“陆大人,王爷让我来照顾您。”
裴长殷只觉得自己像是吃了个臭鸡蛋,“汤我已经都吃了,他还想怎么样?”
“陆大人息怒,王爷并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让我来照顾你。”沈秋一向不太会安抚人,只好一再强调李余修是好意。确实也是这样,李余修认为既然光是自己就看到延和帝给裴长殷下过两回药了,那么这个行为肯定还会持续不断下去,毕竟一只乌鸦的效果只不过能持续几天而已。
沈秋看着角落里的那个食盒,暗道果不其然。他伸手掀开食盒的盖子,将里头的“乳鸽”包进了油纸里头,“陆大人,这个可不可以给我吃?”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另外一包东西,打开来看,是一包精致的点心和几块柿饼。“您吃这个行不行?”
看见柿饼时,裴长殷眼神一亮。自从来了雍都,自己就再没吃过柿饼了。“这是……”
“王爷让卑职准备的。”沈秋将两包吃的递到了裴长殷手上。
裴长殷诧异地抬眼去看沈秋,“这柿饼也是他准备的?”精致的点心和太过平常的柿饼,有些不太协调。
没想到沈秋却点点头。
凉了心的裴长殷突然有点高兴,他最喜欢的就是柿饼,李余修送来了,是不是说明他还记得自己?如果记得自己又为什么会做给自己喂毒这样的事儿?越想越想不明白。
裴长殷在马车上休息了一个时辰,便下了车。他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另外一辆马车,那里头坐的是安王李余胤。
虽然裴禄让他跟紧安王,可他完全不知道怎么才能跟紧。
正愁着,前头一溜小跑过来了一个侍卫。
“陆大人,安王爷请您过去。”那侍卫道。
这可是及时雨,刚还发愁,如今安王却主动来找他了。
裴长殷夹了下胯丨下马腹,催马到了安王的马车旁边。“王爷。”
李余胤掀了帘子,看了看骑着马的裴长殷,“进来坐会吧。”
裴长殷诶了一声,下马上车,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李余胤的对面。
李余胤见裴长殷那一副面对书院先生的坐姿与表情,不禁笑了出来。“怎么,陆大人怕我呀?”
“没有没有……”裴长殷急忙摆手,“第一次与王爷您讲话,有些紧张。”
“嗯,”李余胤沉思了下,“可不是第一次咯,我记得上个月与余茂游湖时还看到你与余修在一起。”
裴长殷下意识就想反驳自己那天是跟太子出来的,而并不是跟李余修一起游湖,但是想到安王与太子之间传言中剑拔弩张的关系,又憋了回去。
李余胤见裴长殷欲言又止,脸还给憋红了,他了然地会心一笑,“来,喝点茶。”
“哎。”裴长殷伸手接过李余胤推过来的茶盏。
“此去渭城,凶吉未卜,”李余胤缓缓说道,“但是你不必担忧,余修将你托付给我,我自然是要护你周全。”
裴长殷拿着杯子的手一抖,什么叫做托付?“王爷,其实我还是有些功夫在身的。”自己又不是老幼妇人。
李余胤却温和地笑了笑,“有沈秋在也是我多虑了。”
听了这话,裴长殷直了身子。他没想到安王竟然连沈秋来了都知道。
“这个队伍里多了谁少了谁,我还是知道的。”李余胤说着亲手给裴长殷添了茶。
裴长殷惶恐地接了,不禁对安王的认识有了新的进展。
然而随着这一路同行,安王却是实实在在地征服了裴长殷。
原以为去往渭城的路上会苦闷不堪,毕竟有延和帝派来的盯梢小太监,还有李余修派来的沈秋。像坐牢一样的旅程因为有了安王的存在变得充实有趣起来。
安王的存在让裴长殷感到如沐春风。
李余胤得了李余修的话,因此对裴长殷颇为照顾,时常将他叫到自己的马车上,两人喝喝茶下下棋。
裴长殷本是不太会下棋的,与陆林下棋,十盘会输九盘还有一盘是陆林让他那种。李余胤却不介意,不但耐心地指出裴长殷下错的棋步,还为他讲解怎么下才能赢。不严厉,温和而耐心,裴长殷最开始的那一点紧张很快就消失了。
“凡监临主守,自盗仓库银粮等物,不分首从,并赃论罪。”李余胤一边指点裴长殷下棋,一边说。
那日两人下棋时,裴长殷话题说到了朝中官员违反大周律上面,李余胤便给他讲起了他所知道的一些案件。
“监守自盗在我朝是很严重的罪,偷盗至十贯杖责五十,百贯刺字流放,千贯问斩。”李余胤趁着裴长殷走神,一棋定了胜负结束了这一局。
裴长殷想起了去年太后寿辰的那个案子,上万两的监守自盗似乎是草草了结。虽然主犯傅春智以死了结,但除了李余修和一些小官员受到了杖责的惩罚,这件案子几乎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李余胤看裴长殷的样子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眼前的这个人太年轻,也太容易看懂。
裴长殷确实不明白延和帝为何对这件事情这么宽容,但他又不敢去问安王。
“前朝曾有人利用皇帝生辰的机会,将库里的白银盗出,虽然案发时此人已经病忘,但他的同伙礼部员外郎等几人都被判处了斩刑。还有正成年间监察御史在监督银税时盗取官银一千二百两,按照律例应该被判处斩刑,但正好赶上新帝即位大赦,他被免除了死刑,可吏部又上书奏表应该让他复职。”李余胤又举了几个例子,“你知道新帝说了什么么?”
裴长殷皱眉,“大概是……不同意?”
李余胤点头,“新帝说‘为奸盗,岂可复用?’”他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进盒子,“陆大人觉得如何?”
“新帝说的对。”裴长殷点头。
“哈哈,”李余胤乐了出来,“你啊……”
“王爷,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裴长殷被安王的笑弄得摸不着头脑。
李余胤摇头,“你说的没错,新帝的做法确实是最妥当……”他顿了一下,又着重道,“也是最符合常理的做法。”
被点了一句,裴长殷立马觉得背后冷汗下来。最符合常理?难道安王的意思是太后寿辰贪污案延和帝所作出的处罚是不符合常理的?
李余胤却没有再解释什么,迎着裴长殷疑惑的眼神挥了挥手,“我也有些困倦了,今天就不下棋了。”
裴长殷得不到答案,又不敢得寸进尺地赖着不走,只好闷闷地下车骑上了马。
安王之所以会对他这么说,肯定是有所指的。能联系上的也只有李余修虽然在那个案子中有着过错,却只受到了很轻的刑罚,而且过了不久就又被委以重任成了春闱的主考官。
此时的种种都与前朝所发生的极为相似却又截然相反。安王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裴长殷在马上想的入神,地面不平坦,一个不小心差点摔了下来。没法子,他只好坐进了马车。
沈秋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马车里,照旧拿走了那个小太监给他准备的吃食。
裴长殷皱眉,他自己一直在责怪李余修,从他监管不力到武举的放水作弊再到春闱时照顾陆清卓,在自己眼里,李余修做的事情全是错的。但今天安王的话让他不得不多想,既然都是错的,为什么延和帝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