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水之彼岸》归迷途

2、初降凡尘间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人界繁华。
　　“听说了吗，刘家一夜之间被山贼灭门了”酒肆中永远有最无聊的人和最新的消息。
　　“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几天。”两人继续攀谈“刘家老爷上月刚娶了一个小妾，老牛嫩草没吃到还被嫩草噎死了。”
　　“那女孩就是李家姑娘吧！”
　　“可不是，李泽一个庄稼汉倒是娶了个好媳妇，又生了一双水灵的儿女。这不，被人惦记了！”
　　“难不成李家姑娘有个山贼相好！”
　　“谁知道”
　　一个玄衣公子，把玩着手中酒盏，喃喃地说了一句：“夜雪，你还好吗？”
　　山中，酒肆中两人谈论的李家三人躲藏便在此处。父亲与妹妹已陷入沉睡，一身着素色麻衣，书生模样的人独倚在树干上看着身边亲人的睡颜。曾经他不愿与凡人有羁绊，那些脆弱的生灵会生老病死，而他只能看着这无法更改的一切，无能为力。而今天，他为了眼前两人，破了杀戒。当那些抢走妹妹之人的鲜血染上他衣袂时，他便知道自己懂了何为无法斩断的羁绊，也明白了为何子瑾让他独在尘世历练。二十余载净如秋水的时光转瞬即逝，前世记忆重回，身有未完之事，这一世的安稳也终是不在了。
　　“雪，我来接你了。”二十载光阴于神界不过擦肩，在人界却如此沧桑。今日重逢，是良久的相顾无言。万千心绪，爱恨离合，一切尽在不言间。
　　“本想与他们再道一次别，但想想，还是算了。”夜雪温柔的看着亲人，曾经的温暖今后的生生世世怕是不会重现。但人生就是一场孤独的苦旅，珍若性命之物大多留给了身后。他不属于这里，只能让这段岁月成永远的回忆。
　　“子瑾会让人照顾你在人界的家人的，不用担心。”赤看出好友忧伤，便出言安慰。
　　刘家一案最终被定为山贼杀人劫财，生逢乱世官府本就焦头烂额，怎会详查？
　　夜雪，赤坠凡二十载。夜雪因一段曾经尘缘失去记忆，在尘历劫。赤便留在了子瑾在人界的宅子，等待与好友重逢与宿命安排。
　　明华坠天前曾将自己修为留给了赤，让他代替自己去完成天道神谕，今天就是开始之时，所以他来找夜雪。他知道夜雪得以飞升是因了一颗舍利，所以舍利主人的衣角发香便在他心头萦绕千年。但她始终是一朵云，只能来装饰眼睛。夜雪杀戒已破，舍利染上人血，执念也会幻灭，那朵云也该消失了！赤在旁边静静等着夜雪，看着好友披散的青丝在风中飞扬，一如宿命难解难分。他真的不想承认自己是故意来晚的，不过是太湖鱼美留人醉。他贪吃多住了几天，至于为何要绕道去太湖，天晓得。
　　无声的离别总少不了一番伤心，夜雪一路上总是闷闷的，任赤花招使劲也无用。“跟着子瑾过了二十年，你这脾性怎么变得跟他似的！”实在受不了赤的聒噪，夜雪忍不住抱怨。
　　“前世你嫌我沉默，今生你怨我聒噪。你怎么比瑶浆仙子还难伺候。”至于为何要提起瑶浆仙子，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我先是忍了你一世沉默，难不成还要再忍你一世聒噪”
　　“不跟你说笑，我还有正事要说！”
　　“何为正事？太湖鱼香荷美？”
　　“不是吃鱼，是杀人。”赤本就诞生在鲜血与枯骨之所，对人命的珍惜就如冬天对雪的珍惜。他继续说道：“师父留下的话。”
　　夜雪微皱眉道：“以师父之能，又如何会有想杀又未杀的凡人。”
　　赤拍拍夜雪的肩，道：“因果循环，六道轮回，凡是债，无论何时欠的，都是要还的。”
　　夜雪似乎并不介意他肩上的手，道：“只是有的债需要自己讨，有的债需要替别人讨，有的债需要留给别人为自己讨。”
　　“难怪师父从来都是最疼你，原来你这贴心的小棉袄竟然贴心到这般。”
　　“师父，还好吧？”夜雪微微暗了下眸子，问道。
　　“还好，子瑾已经把如意果送去阿修罗界了？”
　　二人在乡间小路一路欢笑，时光倒也明媚，饶是步行，不多时也入了城。那些人所组成的繁华与烟火倒是迷了二人的眼。
　　“走，去酒馆歇歇。”赤拉着也学走进一家轻歌曼舞，生意兴隆的歌舞坊，说：“在这的人，大多没什么正事。除了有钱找乐子的，就是没钱找揍的。”
　　“那公子是来找什么的？”一名衣着华美的女子婷婷走来，明明沉沦风尘，身上却不染丝毫纤尘。眼中有多少的沧桑，便有多少的风情。
　　“那小姐觉得我是来找什么的？”赤淡淡的笑着，这原属于夜雪的表情安在赤脸上让陌生人想多看几眼，让熟悉的人不寒而栗。
　　“我觉得你是来找我的。”那女子轻轻环上赤的臂，说:“不过你得到的是乐子，还是一顿揍，应该由你身边的这位小公子决定。”
　　“我，为何？”夜雪本就是迷迷惑惑的跟着赤离开家，又茫茫然然的进了这间名为“第七界”的歌舞坊，如果不是还有一份千年的信任存在他也许会认为赤要买自己换钱以去享受太湖荷香鱼美。
　　“小公子今晚若为我吹一曲箫，您朋友今天也就可以心想事成。”
　　“我想拒绝，小姐可尽情把你身边这位做成红烧狮子头或者是包成饺子。”
　　“经验告诉我：最好离一个吃醋的人远点，尤其这个人还是个男人。”
　　到底是风尘混迹多年，捕捉别人哪怕轻微的心事对离暶来说，似乎都轻而易举，但这句话却让两人摸不出头绪。
　　二人在雅间坐着，听歌观舞，貌似安闲自在。赤虽得到了明华几千年修为，但他不会使用。就如同拥有了一个装满珠宝却上了锁的箱子，为了在那场变动中发挥自己的作用，他现在必须找到打开箱子的钥匙。而那些逃过天遣的至奸至恶又聪明的人，会在冥君审判下达之前寻机投胎来到人间。天道所定，六界生灵修行到一定程度都要历劫以达到更高层次，对于赤来说没有比向一个人讨一份多世之前的债更有意思的历劫了吧！
　　“神界，仙界，人界，冥界，魔界，妖界共六界；天道，圣道，凡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共六道。那么，为何这的名字会是‘第七界‘。”从明华坠天而子瑜姐姐却淡然处之开始，夜雪心中已经有了谜团，他明白有些答案只能自己发现，所以他只问了这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有些人明明在天道轮回控制之下，却总想着逃脱，去寻找所谓自由的天地，其实她却不懂，任何地方都在六界之内。真是愚啊！”赤大仙君喝着人家茶，听着人家曲，还笑着人家愚。难不成凡间冗杂，才学了这一套。
　　天道之下，无处可逃，连当初强大如斯的宁浮帝君都无法更改。
　　“我倒觉得，你有太多我想知道的答案，只是你不想说。就如这个店名一样，你只想敷衍我吧！”
　　“如果有用，我会说，可惜我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那为何要说出来添你的烦恼？”赤缓缓为夜雪倒了茶，就如当初。“不过，至于我为何到这来，又有求于离暶。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倒不如说是，你告诉了我会有用，或说你有求于我。”夜雪喝茶时微微一笑，没想到人界的茶竟有神似天界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有种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