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族禁忌》鸦姿

5、货币

　　莱亚如饥似渴地学习着一切，伊安几乎被他的热血劲头感染了，虽然这个念头在他心里闪过一瞬就消失不见了。

　　房子里最后一只老鼠都被杀掉之后，又过去了三天。

　　伊安饿得瘫倒在沙发上，莱亚半跪到他面前:“对不起主人，我真的找不到吃的了，不过您可以吸我的血。”

　　银发青年消瘦了很多，塞维斯家族府上的老鼠一点都没有浪费，老鼠的血被吸血鬼喝掉，肉则进了仆人的肚子，但这远远不够补充一个正常人类身体里所需要的能量。

　　当然，如果饿得厉害，伊安可以选择休眠，直到有人将他唤醒——最好带着食物。他靠这个法子已经稳妥地度过了几十年，可是现在多了一个莱亚。

　　他示意莱亚点亮蜡烛，随他上楼去，因为太过饥饿，几十级台阶对伊安来说简直是场灾难，莱亚举着蜡烛走在他身后，烛光在他身前投下细长的影子，慢慢地另一道细长影子从旁边冒了上来，莱亚把左手手臂递给他，伊安没有矜持多久，就把自己的分量压在了好心的仆人身上。

　　楼上左数第二个房间上着锁，伊安停在门前。

　　“您没有带钥匙吗，主人？”过了一会儿，莱亚问道。

　　“……”

　　伊安转过脸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随即从口袋里取出万能的细铁丝。

　　这是一个与伊安卧室风格完全不同的房间，伊安是个随性的人，或者说像莱亚私下定义的那样，懒散得要命，他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地下室入口外，什么多余的装饰都没有。而这个房间则极尽华丽，如此看来反而和整个宅邸更搭配一些，这座三层建筑虽然破败不堪，却依旧到处能窥见其繁华的旧日光景，相比之下，伊安那个空荡荡的白色卧室简直像是一幅富丽堂皇的画卷中央那块明显忘记了上色的败笔。

　　房间的地板上铺着织有红色玫瑰和黑色藤蔓的地毯，巨大的扶手椅摆在窗边，深色窗帘拖到地上，将窗户遮盖得严严实实。正对门口的是一张被帷幔罩住的大床，伊安走到床边，扯了扯帷幔。

　　这是个非常错误的举动，经历过上百年侵蚀的布幔忽拉拉地掉落下来，扑起了满屋子的尘土。

　　”咳咳咳……“伊安猝不及防被抖落了一脸。

　　莱亚没有嘲笑他的主人，只是默默退到了门外，等尘埃落定才不动声色地重新返回室内。

　　他早就注意到床上放着一具棺木，和伊安睡觉那一具很像是一对儿。

　　对于最近几天都是靠莱亚的帮忙才能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伊安来说，接下来已经没有他可以干的活儿了，他随便扑打了两下身上的尘土，之后毫无愧疚地接过莱亚手里的蜡烛，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莱亚端详了一下棺木上同样是玫瑰和藤蔓的徽记，便不再犹豫，扶上棺盖把它推开了。

　　”唔——这是……”

　　银色光芒险些闪瞎了他的眼睛。

　　伊安举着蜡烛走近来，在棺材里随便抓了一把：“够不够你买吃的？”

　　亮闪闪的银币从他指缝里流泄而下，他的手那样白，像是和那些银币一样发着光。

　　莱亚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才说：“我以为……吸血鬼是怕银的。”

　　伊安自嘲地笑了笑：“那你见过哪个吸血鬼会被他的人类仆人打得去看医生吗？”

　　“我很抱歉。”莱亚诚恳地再次认错。

　　“自己拿吧，我不知道现在银币还是不是从前的市价，不过多准备一些总没有错。”

　　莱亚接过伊安手中剩余的钱币：“这些已经够我们一个礼拜的用度了。”

　　“好吧，”伊安挥了下手，向门外走去，“用完再来拿，不必跟我说了。”

　　莱亚停留了一下，他鼻翼动了动，又看了一眼棺木里满满的银币，把棺盖重新盖好，这才快步走了出去，追上了他的主人。

　　“我们去驯鹿街新开的牛排店吃饭吧，主人？我打听过了，他们会有新鲜的鹿血供应，现在才十一点钟，正好还有个折扣……”

　　“……你盯上这个店多久了？”

　　“不止这一家啦，我已经向彼得把附近的餐馆都打听好了，我们可以挨个吃一遍！”莱亚兴奋地两眼放光。

　　伊安兴致缺缺。

　　“彼得是谁？”

　　“是法瑞尔医生的学徒，我前些天去给您拿药的时候认识的，他可真了不起，每家店的折扣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可以叫他陪你去吃。”

　　“他现在肯定已经睡了，主人……”莱亚抓着伊安的手，“请您答应我吧，那可是鹿血呀，您一点也不心动吗？”

　　伊安咽口水的动作出卖了他。

　　“主人？”莱亚眼巴巴地看着他。

　　“……至少让我先洗个澡。”伊安没节操的投降了。

　　莱亚松开手兴高采烈地去准备洗澡水和出门的衣服，留下伊安默默揉着被捏红的手指，对于一个人类来说他仆人的手劲儿可真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