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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询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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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母校教书了?”
“怎么突然要投资建设学校?”
两人同时出声,俱是怔了怔,又都看着对方哧地失笑一声。
“你以前不是想要开店,不过教学也不错。”方域丞继续未完的话题。
冉蔚华脱口要问他怎么知道转念记起当时分班的时候留了同学录,大家彼此都传阅过的。
冉蔚华不好意思地笑,说道都是少不更事的年纪里的一点小幻想,后来大学读的中文系,毕业后也就顺理成章当了老师。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礼尚往来问起方域丞的情况。
方域丞捻起一小块水果,扬扬眉,云淡风轻的,“还不懒。”
冉蔚华无言,这个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谦虚,他的还不懒在外人看来不只是一句话能盖棺定论。在大学期间,方域丞接手家族破落产业,一改作风,另辟蹊径。短短几年,把几乎在商业场上溃不成军的家业就地崛起,毕业后的这几年更是稳稳占据商业市场的鳌头,一时风头盖过。
所以像他这样恃才生娇的真的好吗?
低调呢。
冉蔚华咳了几声,才找回自己的话桩,现在心平气和跟他坐在一起闲聊,这样的情景换在从前,是不曾有过的。
冉蔚华周末回了家,意外在家里和梁武碰了个照面。
冉蔚华进屋喊了声爷爷,正在打包装蜂蜜的梁武抬头看向她,不太自然地打了声招呼,冉蔚华脸色不变,问候几声。梁武没待多久拿了蜂蜜告辞时,随口套近乎说过来取蜂蜜是给他未过门媳妇调养身子来的,家养的蜂蜜滋补营养。
冉蔚华对梁武存留着意见界限,对他基本无感,只淡淡回以简单语助词。
要说方域丞是冉蔚华年少岁月里不可磨灭泥潭般的存档,那么梁武便是其中雪上加霜的一笔。
梁武比冉蔚华高几届,很早就辍学。常跟其他镇上的那些无业青年闲荡,憎恶他们的人管他们叫小混混,平日最怕自己的孩子随这些人走得近,都极力教戒离他们远之。
但也有人偏偏不信听教,方域丞逆道而行跟梁武称兄道弟,有时课间梁武来找,遇上自习课,会赖在座位上大谈一番。他跟陈抒合拍,不管不顾自成天地,言辞里肆意乖张。有好几次明目张胆逗弄班里的女生,戏耍一些小伎俩。怕被报复的都不敢出言回击。
那回方域丞一连几天没来学校,梁武大摇大摆进课室,穿着骚包的奇装异服坐在方域丞的位子上招摇过市。
“喂,”梁武拿书拍冉蔚华的后背叫嚷,“看书多没劲,过来聊聊天。”
冉蔚华自动省略他的存在,纹丝不动。
梁武发狠,啪地把书丢回桌面,“给脸不要,方域丞说的一点不错,你这样的,只有许弈才会……”他故意欲言又止,暧昧地扬起下巴。
那天方域丞当众说的一套看不上,只有许弈会稀罕的论调,早在圈子里传开,更是隔三差五当笑话来谈。冉蔚华教训过几回有意在她面前碎语的人,早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对梁武的无赖挑衅反气定神闲,不予理睬。
梁武没脸没皮只觉有趣,阴声细气挑逗,变态到在冉蔚华后颈上哈气。冉蔚华回头怒瞪,一字一句狠狠戾气:“你会死得很难看。”
“哟,”梁武嬉皮笑脸,“好怕怕,不过好想摸你一下哦。”无视冉蔚华冷凛的眼神,伸手摸向她短袖下光滑的手臂,嘴里不干不净,“就摸你了怎么着。”
指尖只触到她一小块皮肤表面,突地反射往回缩,待反应过来手背上一阵麻痛,梁武顿时暴跳起来怒骂,对着冉蔚华青筋突凸。
冉蔚华手里执着刚戳了人的圆珠笔,冷冷发话,“警告过你的。”
梁武恼羞成怒,当下发作,冉蔚华旁边的周蕴仪大力隔开他扫来的手,骂他不要脸。刚从外面回来的陈抒见状忙拦住梁武,一时闹得动静很大。早有同学去通知学校领导,不多时梁武被责骂驱逐。
方域丞是冷着脸踏进课室的,周身一副生人勿近的寒凛气息,目不斜视跨步到冉蔚华桌前,不容分说攥过她的手拉出座位。在走廊上冉蔚华才好不容易挣开他的蛮力,抽回自己红肿的手,看路人一样的眼神冷冷瞪他。
方域丞似极力压制着愠怒,可冷冽的目光凝着她时,冉蔚华觉得他的眼神里隐含心疼和不安。当时她还未来得及捕捉他眸光中的深意,方域丞忽地抱住她,她分明感觉他紊乱的喘息尽在耳边,颈侧。可当方域丞放开自己,他盯着她上下端详一遍,克己的冷冷出口:“他摸了你哪里,嗯?”
那一声尾音,似求证,又带着难以明辨的恨意,冉蔚华只觉他阴翳的冷厉已经撑到临界边缘,可他有何权利如此这般盛气凌人,一直遭人非议的她所受的伤害多少有些拜他所赐。她直觉好笑。
方域丞得不到她的回应,看着她略显讽刺地扬起嘴角,他突地一掌拍在栏杆上,低吼咒骂一声,阴鸷的双眸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直挺挺大步往校门口走。
冉蔚华晃过神来,已不见方域丞的踪影。
混蛋。她居然一直任他拉扯,又不发一言走掉,自己应该给他一巴掌才是。
而后来的事情冉蔚华无从得知,只听说有人再看见梁武时,他脸上挂了伤,之后,就没有他的下文了。
冉蔚华那天见方域丞回来,不经意瞥见他手臂上添了一道瘀伤,当时就感知到有些事情可能并没有解决得如表面般风平浪静,只是见方域丞还是那一副清冷疏远姿态不宜靠近,冉蔚华也就没有再多想。
听闻梁武发生的事后,冉蔚华才把前后的关联串接起来,其中也许有她不知道的真相,她自然不会主动找方域丞问明白,真相到底是怎样,其实也不那么重要,本来她跟方域丞也无话可说。
那时周蕴仪和班里的一些同学担心梁武不会就此认栽,坚持跟冉蔚华同进同出,后来才放松下来。
这次再遇到梁武,直觉他改变了不少,只是冉蔚华始终对他提不起笑脸相迎。
冉蔚华很少时候会思虑到自己目前的状况是否美好无缺,那天方域丞无意提及,自己后来也认真想过。能有一间自己的店铺诚然不错,只是年少时的设想未免随意自在。
上大学后,顾着应对各种专业考试,培训,空余时间兼职工作,那时候的生活每一天都是赚来的,过去一天,离毕业就又近了一些,那样家里可以少供一些学费,弟弟也能上好一点的学校。那时学校里很多人计划着毕业出去工作,出国留学。冉蔚华则一边赚外快的同时一边计算着日子,毕业前夕投去的几份简历有了回应,只是后来也没有顺利留在繁华都市。
那时冉父亲急病住院,爷爷年迈,弟弟面临中考,冉蔚华承接家里的主心骨,家里医院两头照顾。待到父亲康健如初后,家里一切安好,冉蔚华也已经毕业半年有余,早已失去企业公司招聘名额。
回到高中母校教书,冉蔚华已感幸运,再且,她顾念着家里,周末节假日回去也容易得多。好像也不应有什么遗憾的,可是心里就是觉得有什么已经在悄然变化,冉蔚华思绪不及。
方域丞大概又要故技重施,冉蔚华着过一次道,远远看见他的车就兜狭路走,她承认自己很不可理喻,自由时代正常男女往来很合理。只是她见过梁武后,她那一条敏感的脉络便又开始堵塞,她无法对梁武笑颜相送,却一次又一次默许自己和方域丞走近,她觉得自己简直无可救药。
冉蔚华从来趋利避害,方域丞之于她是危险的生物,她要避开他,至少现在她真的不想面对他。
只是她再一次被方域丞截获去路竟还是那条回家必经之道,守株待兔的某人一步步逼近,一对桃花眼似笑非笑看她,嘴里悠悠道;“躲什么。”
冉蔚华恶向胆边生,直接越过他要走,下一刻手腕处传来一股大力。方域丞反手擒住她,扳过她身子推到墙根,长腿微微曲起灵便制住她胡乱踢打的双腿,看着她的眼睛哪里还有方才阳光明媚的笑意。
方域丞略微气恼地无奈叹道;“又在闹什么别扭,嗯?”他轻轻撩起她额前的碎发,有些不满的委屈低语,“就要回北京了,你还这么不待见。”
“你要...回去了?”冉蔚华竟无意识重复了他的话。
方域丞看她一眼,神色有些怪异,低低嗯地回了句。放开对她的禁锢,很无所谓地扬眉说:“你这几天都躲着,也没机会跟你说,今晚就在镇上一起吃个饭吧。”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分明在说:好歹相识一场,吃过饭欢送一下,
冉蔚华回忆不起自己是怎么点头应承下来,方域丞说中她的心思,她躲他,可真的知道他要走,偏偏又闷闷地不舒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