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玉露金风

55、事泄

　　史思远用劲气力咳嗽两下，才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空气的芬芳涌入鼻头，让他不得不感叹活着真好，他刚才真的感觉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真切体味到对死亡的恐惧与害怕。史思远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像是一叶扁舟在浩瀚无垠的大海里起起伏伏，上下摆动。他整个人瘫软在地面，想用双手去舒缓喉头间的不适都是一种奢望。
　　“你他娘的真不怕把他弄死呀？”成功看到史思远还好的时候，朝着同样呼吸不定的丁勇厉声嘶吼到。
　　“死了就死了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这人命价又不用你来担。再说呢，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话，倒也一了百了了，至少我的家人不会再受到他的欺侮了。”丁勇的眉宇大幅度上扬，口中发出的声音都有勘破生死的意蕴，他又使出力道狠狠踢在了还兀自没缓过劲来的地上躺着的疲软身体。
　　听了丁勇的话，成功呆立在原地，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我是替你不值！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是有分寸的，能活着谁想去死了呢，我还没活够呢。不过……要是真把我逼急了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也是在所难免的嘛。”丁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脸上有些放松的史思远。果然，他说完之后，史思远的面部微不可察的抽动了一下，若不是丁勇特意看着他的表情，说不定还不会发现他的反应。
　　成功向着丁勇竖起了大拇指，这样威逼恐吓的手段都能用出来了，他可真是佩服的很呢，他们还真不怕史思远不会就范。
　　“地上那个，你倒是说呀！”成功激动地说到，他比丁勇在史思远跟前的时间短，对家人的思念都如此迫切，遑论丁勇呢。
　　“说，我说。可不可以给我个手机？”仰起头的史思远说完后又躺在了地上，轻微地咳嗽了起来，显然是刚才的那股劲还未完全缓过来。
　　“什么？”突然间意识到了就算给他一个手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成功的声音又降了下来。“你要手机干什么？”丁勇有些疑惑。
　　“我给我妈打个电话，我不知道人在哪儿，但我妈知道人在哪。”史思远这次直接躺在地上说到。
　　丁勇和成功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从各自的眼睛中看出了疑惑和不解，在他们的思维里，从来一直都认为是史思远抓的他们的父母，却没想到和史思远的母亲扯上了关系，还知道史思远不知道的事情，这可真是意料之外呀。
　　二人合力将史思远拖到了墙角，成功扶起了史思远使他靠在了墙上。成功又拿出了手机，说到：“手机号码。”史思远将手机号码说给了他，又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的丁勇难免有些心虚，他知道这次求救成不成功完全系于这个人身上了，对于成功那个头脑简单的人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怎么他以前没有发现丁勇是个可造之才呢。
　　成功将电话拨了出去，眼看着响了几下马上要接通的时候，丁勇意识到了不对劲，厉声喝道：“挂了，马上挂了！”成功不明所以，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时候电话已经被丁勇抢过去挂掉了。史思远小心地发出了一声没有声响的叹息，脸上也难掩住流露出来失落的气息。
　　“是不是很失望？都快要成功了没想到会功亏一篑。”丁勇那轻声细语就像是魔咒一般响彻在史思远的耳畔，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史思远怔怔地看着前方，双目中残存的一点希望也被现实无情地摧毁。
　　“放心，待会我会给你机会的，你自己可要好好把握。”丁勇拍了拍史思远的脸颊 ，细皮嫩肉的，就像是个女子的脸颊，手感真是不错。丁勇看着倚在墙上的史思远，一股难言的快感充斥在心田，世事真是变化无常呀，想当初史思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恐怕是现在的千倍万倍不止，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那种长久以来的屈辱感得到了释放，整个人都感觉有一股舒爽感弥漫全身。
　　史思远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丁勇，他可不信他会那么容易给自己机会。丁勇没有再理他，而是转过身去往了办公桌找到了笔和纸，伏在桌子上“唰唰”地写了起来，也不知道在写什么。史思远突然有一种难言的慌张感，直觉告诉他丁勇在纸上写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好的。
　　成功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丁勇到底在搞什么，怎么突然间把快要接通的电话给挂掉，打个电话又算多大的事呢。
　　成功满脑子疑问的缓步来到办公桌前，待看清桌子上写的是什么的时候，马上便清楚了丁勇刚才为什么挂电话了，他真是对丁勇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方面都能想到。
　　没要多久丁勇就写完了，丁勇拿着那张纸来到了史思远的跟前。史思远看清纸上写的东西的时候，难免有些庆幸，情况也许不是太遭，可能还有缓和的余地，不过他尽力不在面上表现出来，在丁勇刚才写字的时候，他总算是想通了刚才为什么马上快要接通的电话被丁勇挂了，完后还给自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万幸丁勇这次没有仔细地审视他，也许是丁勇觉得没有什么纰漏了吧。没有几个人可以完完全全地掩藏自己的内心，那种喜悦、悲伤到来的时候眼神、面孔、四肢等很多方面都会展现主人是怎样的一种状况，史思远显然不在那少部分人当中，他眼神所流露出来的东西，面部肌肉轻微的放松，尽管细微，但总是有的。
　　成功知道丁勇要做什么，已经把刚才打的电话号码调了出来。“待会你就按这上面写的说，一次一句话我标的很清楚。不要耍花招。”丁勇说完话后捡起了扔在地上的刀子，明亮的刀子很是晃眼，拿着刀子比划过来比划过去。史思远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刀子缩了缩脑袋，咽了一口唾沫，道：“好。”成功将电话打了过去，并且开了免提。电话马上被接通了。
　　“喂，小远，怎么了？”那边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妈，我手机丢了，拿别人的手机打的电话。”史思远看了看纸上的字，说道。
　　“妈？”史思远的母亲愣了愣，他的儿子从来不叫自己“妈”这个称呼的，而是叫自己“老妈”，难道儿子出了什么事情，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边丁勇听到那边没有动静，马上用刀子在纸上划了划。
　　史思远又照着上面说道。“我下班了就去买手机。对了，妈，你把那些人在哪关着？”
　　史思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丁勇和成功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许多，马上就会有家人的消息了。
　　史思远的母亲当然清楚那些人代表的是谁？只是儿子什么时候对这感兴趣呢，这使得她的疑虑更甚。
　　丁勇用刀子又在纸上划了划，史思远继续问道：“妈，你把那些人在哪关着？”
　　“哦，你要想去的话，你下班咱俩一块去。你在公司吗？”史母似是随口不经意间问到。
　　“我在公司呢。”看着丁勇指着的地方，史思远答道。
　　“妈，你就告诉我吧，算我求你了，行吗？”丁勇又指向下面，史思远继续开口道。
　　那边好半天没有了声息，若不是成功手里拿的手机显示着通话时间，几乎都让人以为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史思远的呼吸有些急促，由于他跟他的母亲说话，所以三个人里面离电话最近的就是他了。史母很长时间不出声，就是为了确定一些事情，她一直在注意倾听电话那头声响，急促的呼吸声传过来的时候，她几乎可以肯定那是她儿子发出的，他确实出事了。
　　为了使事情不达到不可遏止的情况，史母终于出声答道：“在四方区新湾别墅那块。”
　　“好的，妈，我知道了。那我先挂了，公司这边还有点事，再见。”
　　“再见。”
　　史思远看丁勇盯着自己，还以为漏了什么马脚，不过他也不出声。好比是一场博弈，谁耐得住性子，谁往往就是胜利的一方。他也不知道母亲知不知道自己出事了，但母亲说的那个新湾别墅，他还真不知道母亲名下有这块地方，要是母亲真不知道自己出事的话，那等去了新湾别墅丁勇二人会不会杀人灭口，杀了自己，丁勇有些害怕，能活着谁想去死呀。
　　丁勇盯着史思远看了好一会儿，并没有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庆幸、放松的意思，才算作罢。史思远总算松了口气，丁勇刚才那样盯着自己，真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时间悄然流逝着，整个办公室里静得让人感到害怕。史思远依旧摊坐在墙角，在他的对面，成功大剌剌地斜躺在沙发上，一会盯着史思远看一会儿，一会儿闭上眼睛眯一会儿。丁勇迈着步子在中间走着。毫无疑问，所有人等着黑夜的到来，等待所有人下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