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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二十六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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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梁佩兰正在描花,听到写秋的话,伸手去接,脸上漾起甜蜜的笑,“这个人真有意思!”
展开信纸,目视两行后,梁佩兰的笑意尽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神情。她的双目有些失神,恍惚之间,竟昏倒在写秋肩上。而手中的信笺则飘然而落,无声地泣诉着梁佩兰的苍白的美梦:“……梁小姐,并非谢弘无情,实在是谢弘心有所属,心中难容二人。弘与祖大寿总兵的侄千金绎儿相间无猜,早已定下今生来世之盟。弘万死不能背弃她,否则便是天下第一的负情薄幸之徒,也就不值得小姐眷顾。而今,为保家父前途,不得已在令尊面前作顺从。望小姐识得大体,自求令尊解除婚约,成全弘的心愿。谢弘拜泣……”
谢弘回到府中,方此下得马,小仆人便匆匆赶上前来:“公子,有人找。”
“何人?”谢弘只当兵部的差役,漫不经心地一甩手里的马鞭,扔到了仆人怀里。
“说是姓祖,是公子的相识。”新来的仆人懵懵懂懂。
“难道是……”谢弘心底喜不自禁,一把冲动地抓住了小仆人的肩头,“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大……大厅……”小仆人用力吞吞口水,一指身后的府门。
谢弘撒了手,抽身就往府中的大厅飞奔而去,将近厅门之际,他努力压抑住汹涌的激情,不敢让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绎儿……”
然,厅中那一袭身影应声转过头来,却分明是一脸严峻的祖泽润。
谢弘急促的脚步猛得因为惊怔而收住,险些让他踉跄一跤,面对祖泽润冷冷的平静,他自己却先慌乱了:“祖大哥,你……”
“我来,是想和你单独谈谈。你看是出去谈,还是……”祖泽润开门见山,也不计什么繁文缛节的寒暄言辞。
“那……出去谈吧……”谢弘望见徘徊在走廊下的姨娘诗月,生出几分反感,自己的事还是避开这个梁府的狐媚女人得好。
“也好!”祖泽润抽身先出了门,俨然没有客套之嫌,丢下的两个字让谢弘好生揣度不透。
两人穿过喧闹的街道,径直在僻静的胡同儿里站定了脚。
祖泽润一直在前面疾步走着,头也没回半次,这多少让身后的谢弘有些莫名的失措和不安。他心底暗自纠结在一处:“莫非是绎儿她出了什么事……”于是脚步刚站定,便待不到祖泽润开口,先出了声:“绎儿她……”
未及他的话说完,祖泽润乍然一个转身,一拳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你还好意思叫这个名字!”
谢弘如膏的唇际铺开了一层血红,痛得竟一时没了知觉,他本能地因为惯性而靠在了青砖墙上,擎着拇指擦过唇际的血,恨恨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们祖家都好个动拳头吗?”
“对你这号人,不打难解我心头之恨!”祖泽润的脸色骤然因冲冠之怒而胀得紫红,一双铁拳更是攥到茧子里的用劲儿。
“你打可以!可你也得让我心服口服……平白无故,这一拳算什么?”谢弘被他的重拳打得有些昏沉沉,努力甩了甩头,试图清醒一番。
“你还敢问我!”祖泽润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用力把他顶到墙上,怒火中烧的样子仿佛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你小子对三妹做了什么?说!”
“我没做什么……”谢弘心里更确信绎儿出了事,表现出更深层的急迫,“绎儿她怎么了……”
“你他妈还装相!”祖泽润挥拳又要打,他恨不能一刀宰了这个毁了妹妹清白名节的混蛋。
“等等!”谢弘抬手格住祖泽润的拳头,“绎儿到底怎么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并没有装什么!你快告诉我!”
“瑞蓂待你如兄弟,你却夺人之妻!王八蛋!我告诉你,你小子就是再修五百年,也够不上三妹半个指头!”祖泽润血红了眼睛,手上的力道更紧了,扼得谢弘几乎窒息,“都是因为你!你毁了瑞蓂和三妹的幸福!现在瑞蓂死了,你还不罢休,还要连三妹的贞节都夺去!你简直是禽兽!”
“你放开!放开!”谢弘陡然间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用力甩了泽润一个踉跄,深栗色的眸子衬着倒竖的英挺剑眉,越发透出慑人的坚决,“什么叫我毁了他们的幸福?我爱绎儿!我现在跟你明说,跟全天下人明说!瑞蓂在时,我何曾有过越轨之举?现在他不在了,难道我就不能继续爱绎儿吗?你以为,你打我一顿,就足以让我放弃吗?我爱她!我就是爱她!你能怎么样!”
“你不配!”祖泽润含着血丝的眼睛几乎要把眼前的仇人给生吞下去,用仿若呐喊一般的声调嘶哑着向他啐道,“你不要这个脸面,我祖家还要!关宁铁骑还要!你这样做只会让三妹永远见不得人!你以为这样三妹就可以改嫁给你吗?你错了!大错特错!祖家就是让三妹守一世的寡,也不会让她嫁给你!祖家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一个门第之差,我就得输到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么?”谢弘反倒一下子扑上来,攥住了泽润的衣领,胁迫的眼睛让泽润冷不丁倒抽了一口凉气,“我不甘心!我也决不认输!决不!”
祖泽润冷哼一声:“好!你有种!那你就等着看三妹身败名裂,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吧!”
谢弘一怔,松了手,一双剑眉不经意地颤动着。
“我会把你的决心转告三妹,但愿她不会恨你……”祖泽润不屑地一扯嘴角,冷啐的眸子威胁着半眯起,斜睨过谢弘惊惶的脸,转身拂袖而去。
这一笑让谢弘不寒而栗,却又在泽润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之际,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倘若绎儿真的听到了自己的那番话,会仅仅只是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丝欣慰的悸动么?
不,他不敢想!
他想起了绎儿在一夜缠绵之后伤郁的泪珠儿,记起了她说过“梦终究是要醒”时凄绝的笑。
这一哭,一笑,莫非真是恨得绝决,绝决到了不愿在妥协了?
他,终是个失败者么?纵使他始终不想不信不接受,只一味埋首在自己的梦境里,却也逃不过这残酷的事实么?
绎儿给了他甜蜜,让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她,可是,这竟是最后的狂欢?她,可愿陪他一并沉浸在他的梦里?
他,不敢想……
就像烂漫的樱花,开得最如火如荼的瞬间,却已然到了逝去的时节。
他,不敢想……
他终究不想让绎儿恨自己,但却又纠纠缠缠着不愿放开。
如愿,是一夜稍纵即逝的梦。
梦残了,便只剩得但愿的残羹冷炙了。
而今,却连这“但愿”都在他的梦宇中风雨飘摇开了。
隔着门,他屏着呼吸,生怕一丝一缕的急促呼吸搅扰了泽润与绎儿的每一句话。他想知道绎儿真实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对自己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爱情居然没有了把握,只剩张惶。
他怕绎儿说爱他,又担心的犹豫着,不想她说恨字。
想要捂住耳朵,又明知是掩耳盗铃的迂腐可笑。
毕竟,他还是听见了,清清楚楚,没有一点杂音。
“哥……”绎儿似乎黯黯的无精打采。
“三妹,哥是为你好,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祖泽润换了一个声调,郁郁的难当,“哥知道你下不了决定,所以哥替你来下这决定!”
“哥!”绎儿喉咙一紧。
“哥找过谢弘了,让那小子死心。哥甚至气急了动了手,可是,无能为力。关键还是你!”祖泽润长叹了一口气,“大道理哥不想跟你多说。瑞蓂尸骨未寒,你却做出这样的事,哥只问你一句,你对得起瑞蓂吗?”
绎儿一时无语,垮下双肩,垂首靠在了床架上,泪又顺着心底的旧伤口一股脑儿涌了出来。
“妹,你单晓得谢弘对你的好,难道瑞蓂呵护你十一年竟比不得谢弘区区一年的情义?”祖泽润眸中已经充满了泪,直望向绎儿,不加任何的转换余地,“哥不是看不得谢弘。谢弘是好,但是,你得清楚自己的身份,既然答应做了瑞蓂的妻子,又怎能不克制感情?若如此,与禽兽又有什么分别?哥真替瑞蓂寒心……”
“哥,你别说了……”绎儿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倾泻而出。
“哥虽然跟你隔着名分是堂兄妹,可毕竟是一母所生,哥从小虽然过继给了大伯,可做哥哥的心都在你身上,从来没让你这个亲妹子受别人的半点欺负。妹啊,你这个样子,哥也不忍心逼你!可是,哥不能置九泉之下的瑞蓂于不顾!更不能置祖家的声誉于不顾啊……”泽润说到此处,似是动了情,强抑的泪毕竟止不住,滑落刚毅的脸庞,“哥现在不要别的,哥只要你一句话。你说吧!无论怎样,哥已是逼不得你了,只看你的良心……”
“哥……”绎儿扶着床架缓缓起身,哽咽之中字字坚决,“我是瑞蓂的妻子,自然永永远远是他的人……”
谢弘在门外仰首长出一口气,颓然间竟有几分站不稳。
结果,这个伤及肺腑永世不能愈合的残忍结果,让他的长梦破灭了。
既然大局已定,再听何益?
他决然转身,想落荒而逃,却迈不开千钧的步子似的。
他咬着牙,狠狠离去,哪怕牵扯得伤口鲜血淋漓。
他走了,徒留满陌樱花委落的糜烂,和着泥泞里,他的残梦……
这夏日,居然有了斫人的秋风,寒冷刺骨。
他没有再回头,却也就因此错过了让他后悔一生的话语。
“但是,这辈子,我只求做谢弘的妻子……”绎儿含泪笑着,眼神里尽是憧憬的温暖,“哪怕……明天就是人鬼殊途……”
“三妹……你简直是无可救药了!”祖泽润被她的一席痴语弄得心灰意冷,“好!哥再也不会管这件事!就只当瑞蓂瞎了眼!你继续自作自受吧!”
“哥——”绎儿泪如雨下,想拖住夺门要走的泽润。
“你自己……”祖泽润甩开她紧攥的手,怒其不争地恨恨着,却又言出无奈的黯然,“好自为之……”
“哥——”绎儿再也无力扯住他,唯一可以擒在手里的,便只是一阵远去的再不回头的脚步声。她浑身一软,瘫坐在了冰凉的地上,除了泪水别无半句呢喃。
“小姐!小姐——”雁奴一步踏出门槛,忙扶她起身,“方才谢公子来过,走时留了封信……”
绎儿像见到了救命的仙丹,一把劈手夺了来,和着泪水展开在迷蒙的眼前,直扫过几行劲书,禁不住喃喃念出来:“……总是秋衣罗扇怕相逢,何苦尘缘明灭……空叹嗟……今生无所冀,来世安可图……”
“小姐,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雁奴听着她含糊不清地抽噎念信,却实实没听明白。
“我……我也不明白……”绎儿手中的信笺飘然落地,无声无息,“你问我……我又去……又去问谁呢……”
“佩兰。”梁斐戎从门外悄悄地进了门。
“哥哥有事吗?”梁佩兰病也略见好转,于是,支着床沿坐了起来。
“妹子的病可好些了?”梁斐戎坐到床边。
“已没什么大碍了,多谢哥哥关心!”梁佩兰淡淡一笑,心里却仍然满是酸楚,“哥哥有什么事么?”
“不知妹子的病可看出什么病根来了?”梁斐戎避而不答,转而问了这么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可这话在梁佩兰心中却是要害,她一时无语,只是低头去拨弄鬓角的发辫。
“妹子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那封信?”梁斐戎虽是笑颜,却让梁佩兰不寒而栗。
“哥哥,你……”
“我看到了!”梁斐戎很是得意。
“你太过分了!怎么能私自拆看我的东西!”梁佩兰犹如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的耻辱。
“妹子,你细想一下,这封信如果让爹知道,那……”梁斐戎倒是不慌不忙,坐了下来,还沏了杯茶。
这么一番话的出口,让梁佩兰一时呆若木鸡。良久,她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想怎么样?说吧!”
“妹子果然识时务!你放心,为兄这么做,不会害你,相反还是在帮你。”梁斐戎放下茶杯,似是成竹在胸,“妹子你喜欢谢弘,可谢弘却恋着祖泽汐,这个问题其实本不难,关键是妹子肯不肯帮为兄这个忙。”说罢,他转过脸,等待着梁佩兰的表态。
“你要把祖姑娘怎么样?”梁佩兰明白了梁斐戎的意思,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祖姑娘那样的女人,谢弘根本就无福消受,给了他不是浪费了。”梁斐戎不愿在妹妹面前说得太白,却也是点到为止。
“你要我帮你得到祖姑娘?”梁佩兰的猜测终于被证实了,梁斐戎点了头:“是!这样对你我而言都有好处!”
“不!我办不到!”梁佩兰本能的一口否决。
“那妹子就等着谢弘拒婚吧!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你就是太善良……”梁斐戎重重地扔下一句话,那么无情,这是一个亲哥哥应该对自己亲妹妹说的吗?梁佩兰顿时失力的瘫软在了床上,看着梁斐戎出门的背影,她无助的失声痛哭……
“姑娘,”店小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汤盏乐呵呵地敲了敲房门,“您的莲子燕窝羹来了。”
雁奴应声开了门:“我们什么时候要了羹?”
“是跟你们一起的那位爷吩咐的。”店小二把汤盏放在了桌上,“没什么吩咐,小的就出去了。”
雁奴从钱袋里掏了银子递过去:“谢了!”
“那位爷走的时候都结了帐,还留下了定钱,说以后天天都炖给姑娘补身子。”店小二推了回去。
“什么?你说,我家大少爷走了?”雁奴一惊,“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半个时辰了。”
“小姐……”雁奴回头去看桌边的绎儿。
“谢谢你了,没事了。”绎儿淡淡地说道,不见太多的表情。
店小二掩上门出去了,雁奴转身坐回桌边:“小姐,大少爷他……”
“是我伤了哥哥的心,他已经对我绝望了,我是自作自受的……”绎儿捧着汤盏,守着那一份滚烫,泪珠儿更是断了线,“哥……”
“小姐,你究竟跟大少爷说了什么?”雁奴大惑不解,“为什么他会这样对你?”
“他让我离开谢弘,和他做个了断,可我知道我做不到。”绎儿哽咽了一下,红着眼睛凄然地笑道,“我告诉哥哥,这辈子,我只求做谢弘的妻子,哪怕明天就是人鬼殊途。我决定豁出一切都不要,只想和谢弘在一起,孤注一掷地,却不料是这种结局……我真的好傻……”
“小姐,大少爷也许只是生气,等气消了,会回来的。大少爷脾气坏,可还是疼小姐的呀。”雁奴关切地伸手抚了抚绎儿因为大恸而颤抖的肩。
绎儿轻轻揭开了汤盏的盖碗,扑面而来的香味却让她虚空的身体无福消受,忽得掩口呕吐了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雁奴抚着她的背脊,看着她因为呕吐而满脸泪水的痛苦神情,心如刀绞,“找个医士再看看吧!你这样下去会垮的……”
绎儿勉强靠着她站定,缓了口气:“我没事……”
“是不是楼上太闷了?我陪小姐去街上走走吧……透透气也许会好些。”雁奴扶着她坐回床边,打开了临街的窗户。
绎儿的脑子里混乱一片,嗡嗡得晕眩,支持着站起来:“好吧……”
两人一路沿着京城繁华的街道无绪地走着,在新鲜的气流穿梭往复中,绎儿恢复了一些血色,可眼神却空荡荡的游离在未知处。
“哎,这天南星可千万记住了,别给有身孕的用啊!”一个声音不知为何,竟如此清晰无误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绎儿心中一动,循声望去,只见街角处拐弯口的地摊上,一个花白胡子的药贩子正拉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叮嘱:“这药治跌打损伤一用就好,可就是不能给有身孕的用,会出事的,知道么?”
“我这儿还一光棍呢!您老放一万个心吧!”小伙子霍然一笑,“得了!回见吧!”
“慢走啊!”贩药的老头目送他走远,一回头正看见绎儿主仆两人,“哟!两位要买点什么呐?我这儿的药可是……”
绎儿弯腰信手拈起佛焰绿色的天南星,打断了他的话:“这是辽东的天南星吧?”
“夫人看来是个内行啊!”老头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抽了口旱烟,“上好的辽东天南星,跌打损伤,包治包好啊!”
“小姐,这东西有这么神么?”雁奴一噘嘴不相信老头的吹嘘,伸出手去拽绎儿的袖子。
“我记得祺哥哥说过,这东西调水煮了服下,化淤止痛,清热解毒,是治跌打的上品好药。”绎儿轻轻放了回去,“老人家,这药怎么卖?”
“十文钱一两。”
“喂!抢钱啊!”雁奴嘴快。
绎儿一拉她:“雁奴,不得无礼!这老人家的天南星可是正宗的上品,卖十文钱已是便宜了。老人家,给我包一两。”
雁奴一边去摸钱袋,一边不甘地嘀咕:“家里有的伤药,用都用不完,还跑出来买这个。小姐,你真是钱多烧得慌!”
“你懂什么?”绎儿白了她一眼,从纸包里取了三两块天南星塞进衣袖,余下地复又包好递给雁奴,“袁伯伯前些日子受了刑,牢里潮湿,伤不容易好。你把这个交给程先生,让他合水煮了给袁伯伯疗伤。”
“哦!原来是这样啊!”雁奴这才会意一笑,伸手接来,“好!我这就去!”
“等等!把钱袋给我!”绎儿一笑。
“小姐,你又要乱花钱了!这个月的月钱都快被你花光了!”雁奴紧攥着钱袋不放,“再用,我的月钱都要保不住了!”
“行了!算我先跟你借的,等回广宁就还你。”绎儿一摊手,“加三分利,行么?”
“不!五分利!”雁奴财迷心窍。
“好!”绎儿也不计较,“拿来吧!”
雁奴这才乖乖地把钱袋塞给绎儿:“一言为定!”
“你快去吧!我一个人逛逛,晚上不用等我了。”绎儿揣好了钱袋,冲着雁奴挥挥手,“我可能去趟表哥家的外宅,有点事情。”
“哎!”雁奴扭身而去,“小姐,你早些回来啊。”
绎儿漠然一笑,转身缓步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公子!”门外的小仆人敲得起劲。
“是阿喜吧?进来吧……”谢弘的声音黯黯的闷在被子里。
“公子,”阿喜三步并两步来到床前,“有人送来封信,说是给公子的。”
“放那儿吧。”谢弘依旧蒙着头不愿多说,“我现在不想看。”
“那位小姐说是紧要的事,请公子接到信立刻看。”阿喜推搡了一下谢弘,“还是快看吧!”
谢弘翻身坐起来,眸中布满通红的血丝,着实吓了阿喜一跳:“公子,你的眼睛……”
“信给我。”谢弘一把抽过信,漫不经心地一展信笺,却为信笺上清秀的字体而清醒,禁不住条件反射地一握拳,将笺团在了手心里,攥得紧紧的。
“出什么事了?”阿喜的脸色恍惚一白。
“告诉老爷,我今儿不回来用饭了。”谢弘埋头深吸了一口气,顺手套上外衣。
“这天要落雨了,带把伞吧。”阿喜提醒。
“不用了!现在的雨已经不算小了!”谢弘没头没脑地撇下一句话,匆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