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太太攀安安》东墙西补

10、积雪为泥

　　窗外，雪已积了厚厚一层，车辆驶过，轮胎与积雪因摩擦而产生热量，雪水与尘土结合，路边变的泥泞不堪。沐阳抬起头，正午的骄阳正是刺眼，隔着玻璃，张开手能看见那片黄金立在掌心。
　　“沐总，你怎么看？”何意来用笔尖轻轻敲打桌面，偷偷斜了对方一眼，马上做回苦大仇深之状。
　　站着的人依旧不说话，也不看他。
　　“可能安安没跟您讲，我们公司近几个月的效益一直不太好，可算是在危机中了。”
　　沐阳皱眉，鑫和公司最近确实状况连连，安安偶尔也会提起。但何意来提出的这个价格，相对于原本安安给商量的价确实高出好些。
　　“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沐总，能优惠的我们已经尽量优惠了，最低下去就是折老本的了。”
　　对呀，会不会安安给他讲的就是底价呢。
　　“我们好歹也要赚一点的是不。”看到沐阳将头转过来，何意来便知对方的内心已经动摇大半。公司处在危机是真，要裁员也是真，只要以这个价格拿下宏泰，那么他就再也不用担心被裁了，也不会再看着攀安安那女人像只骄傲的公鸡一样每天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就能好好杀杀她的气焰。
　　“你看，反正订购的量也不是太多，也就二十万嘛，对于贵公司是九牛一毛。可是，沐总，在我们那，就能保好些人不用再担心失业了呀。”
　　“是能准时到货的吗？”
　　“那当然，您的单，我们就是把其他地方的缓缓也要先把您的给腾出来呀。”
　　“那倒不急。”沐阳抿着嘴，有点想笑，可心里又觉有点不安，嘭嘭直跳。
　　“那您在看下价格和数量，要是可以的话，”何意来把笔递给沐阳，“就签字吧，下午回去我们立刻安排人准备贵公司的货资。”
　　沐阳接过笔，眼光投到合约书上。陈伯伯说，好好干，别让你父亲再失望了。爸爸说，你又想给我添什么乱子。安安说，爸爸也不是要你拿多好的成绩，只是该学的你也该学学了。
　　沐阳放下笔，“何意来，我觉得这价格还是偏高了一些。”他想再加一些商业谈判性的技巧，比如确定谈判的态度，把安安给定的金额作为价格底线，比如让他知道既然他们公司已在危险期，就更应该伏于自己去赚取更低的利润。想到这里，沐阳反倒有些愧疚了，明明鑫和已经艰难，自己偏偏还想落井下石。脸烧的通红。
　　“怎么会，就算和其他公司我们基本也是大致提的这样的价格了。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欺骗了……”，我可以保证，从开始到现在我可没骗你一句。
　　“那行吧。”沐阳拔开笔盖，不愿再多想，签下自己的名字。他的签名很好看，写自己名字时，他总喜欢先写“阳”，又偏偏不按规矩来，“日”写的圆圆的，中间短短一横，再加上偏旁点缀，还真像一个闪闪的太阳挂在纸面，冲着自己龇牙咧嘴；“沐”字在“阳”的右斜下角，三点水随意勾点，只为衬托那个像“木”的稻草人的汗流浃背。既是签名，也如一幅小小插画。记得中学时总有同学拜托他帮忙设计签名，他也因此收获过很多赞美。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成人的世界，这些自然就变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了。
　　何意来睁大眼睛盯着挥动的笔尖，感觉心口被提起又落下，想了一会，停留在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既然都好了，也没必要再讲。
　　何意来拿起合同，用力去抿住嘴角不要挂起，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这么三言两语就成功了，终于明白攀安安怎么嫁过去的了。
　　“你笑什么？”沐阳看着何意来笑的奇怪，问道。
　　“没什么，”何意来把合同放下，搓了搓手，又忍不住扯了一下西装的后摆，然后伸出手来，“合作愉快。”
　　“嗯。”这样就应该好了吧，沐阳想，就算再坏也不过就可能还是多付了，实在不行，自己补回去点不就行了。

　　夜里，一家人安静地吃着饭，橘黄的灯光下，摆放着几盘家常小炒，不同于别墅总体的西方布局，饭厅似乎是按着使用它的主人喜好设置的，花梨木的桌面自身带着红黄白三种颜色，自然地融合在一起，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温暖。黄良木的餐椅细细雕刻着各态莲花。再拼上水曲柳的小阁，并非实实在在的阁柜，而是由一棵丰仪的水曲柳经过烘干，在保留原来的枝干和树理纹路的基础上刷上薄薄的漆，姿态万千地立在一角，放上酒和装饰，美观实用两不误 。
　　一伙人端着碗各吃各的，唯听见碗筷碰撞，筷子交杂的声音。安安觉得有些尴尬，寻思着说点什么打破这番静谧。
　　“周姨，这盘肉沫茄子怎么炒的，比我做的香香多了。”说着夹了一筷子到沐阳碗里，“你尝尝是不是？”
　　“哪有，”周姨呵呵一笑，“一样的做法，就是我放酒的时间比你晚一会，一般都是火炒的最旺之时，倒一点，这样不用很多也香味四溢。”
　　攀安安正想再夸赞一番，沐爸爸放下碗：“你陈伯伯安排你的事怎么样了。”
　　“哦，还好。已经谈好了，大概订的二十万。”沐阳也跟着放下碗筷，恭敬地回答。
　　安安抬头看了沐阳一眼。
　　安安亲眼看见沐爸爸嘴角稍勾，转眼又变成不耐烦之状，摆摆手，“行了行了，好了就行。”说完，起身去了书房。
　　“你到底怎么回事。”关上房门，安安质问沐阳，“不是说好了给他十六万就可以了么，怎么，怎么一下子就加了这么多？”让爸爸知道了他又如何说你，你就不能记住一回？！
　　“就那样呗。”沐阳本想打开画册，想了会，又把画夹扣了起来。
　　“我也不是说你，总得有个缘由吧。”
　　“……”不说话。
　　安安想着沐爸爸那似笑又强忍之状，突然变的好不忍心 ，心心念念望子成龙，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宁叫我心徒枉然，不教银光惹尘埃。
　　“那何意来不是说你公司遇到危机了么，我想着给的也不算多，能帮点就帮点吧。”
　　“可是，”前面说好的不是已经是正常的价格了，他也还是赚呀。再说，这点钱，能干什么呀，“那爸爸知道怎么办？”
　　“没事的，他又不管，实在不行我垫着。”沐阳把安安楼在怀中，“都过年了，明天带你去添点衣服，你上次买的首饰不是挺漂亮的吗，正好前几天我看到一套大衣觉得和你很搭，明天去看看。嗯？”
　　又顾左右而言他，他其实也知道爸爸知道了真正在意也不是拿点钱。唉，就希望如他所想，爸爸也不会去管吧，“嗯，那下班后一起去吃饭吧。”安安伸手抚上沐阳的脸，挺直脊背去亲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