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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热战·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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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热战·冷战
“小姐,完颜庶福晋怀了快三个月的孩子了。”眉儿来报告说。
我笑了,慢慢地笑,一点点的大声地笑,讽刺,真是讽刺,三个月,岂不是在去接我的前几天怀上的?
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门是无声打开的“人人……”他进来,本是有话说的,看到我笑成这样,倒是有些愣了。
“呦,九爷,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笑着的脸对着他道,虽然脸上泪痕依旧。
他看看我,又看看站在我身旁的水青,眉头开始纠结,见我目光炯炯的看他,他便对准了水青“晚膳是你做的?”
“是。”水青定定看他。
“今日庶福晋吃了你的饭菜,差点小产你可知道?”他的语气尽是不满。“这种容易小产的药膳,女人经常吃怎么受的了?”声声质问。
“哈哈,”本来听他与水青说话,我已经不再笑了,可是听到最后,却又再笑了起来“九爷,”我站起来,“庶福晋有孕是大家提前都不知道的事情吧,况且水青本只是负责我的饮食的,你们强拉着他去做整个府上的膳食本已勉强,现在又来怪罪,不觉过分么?”
听我说话,他脸色尴尬,下巴收得紧紧的,勉强忍着听我说。“荏苒,我有在怪罪他这件事么?”声音凛冽,让我不觉一缩。
“怎么没有,在场的都听见你在质问他不是么?”我压下他所给我带来的冷意,“接下来又要说什么?”我冷笑,“揭发我谋害你的小妾么!”我反问,重重咬牙说出那个名词。
“荏苒,你不要扯东扯西的拉远话题!”他有些生气了。
“我拉远什么话题了,你来不就是为了媚格么!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我这个新婚之夜连丈夫都留不住的人还能有什么理由让你来!”我也冒火了,嘲讽道。
“是谁乱嚼舌根!该死!”他听我说出这种话,脸色都青了。
“乱嚼舌根?”我清冷一笑,“这不是事实么?他们说事实算得什么错!”
“荏苒,你不要不讲理,这件事情以后我会向你解释,我们现在说的是晚膳的事情!”他的手紧紧攥着,像是想要出手打人,看得我心寒至极。
“我就是不讲理,大道理听得多了,我也说的不少了,不需要你在这跟我讨论道理!”我的脾气终于爆发,声音沉下来满脸怒容“九阿哥,既然怕了我害了你的小妾孩子,水青便只做我的膳食,我也乐的清净不管你们!”
“栋鄂荏苒!”他吼着,我的心都一颤。
却还是仰起脸对着他“怎么,还要追究什么么?你的孩子不是没事么,你的小妾不也还是如花似玉么?”看着他在抖着的手,“怎么?要打我么?”
“你……你怎会如此!”他抬起手,却又甩下去,愤懑的踹开了门,第一次我仰头他却没有吻下来。
仰起脸的时候,眼泪就已经快要下来了,我抄起手边的花瓶和碗冲着门口扔过去,也哭出了声音。
碗砸在了他的背上,花瓶打破了他的脑袋。他回头看我,眼里满是伤痛愤怒,血顺着额角流下来,给他艳丽的脸平添了一份妖异。他不说一词,走了出去。
我滑坐在地上,小声哭着,我这都是做了什么?像个泼妇一样与他吵闹,甚至伤了他。
“小姐,哭多伤身。”水青在我哭了半个时辰后,在一旁提醒。
我肿着眼睛瞪他。这些日子来的委屈,全都喊出去,砸出去,也哭出去了。“明……明日起在清苑开……开小灶吧,能不出去,就别出这个院子了。”我有些哽咽抽泣地说。“还有这院子里的人明天都找来,我看看。”刚刚哭的时候,看到了两个人来收拾东西,才意识到,这个清苑也是有别的下人的,想想刚才的事情不定又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了,头疼的紧。
第二日,我起得很晚,昨天哭的睡不好觉翻来覆去,直到凌晨才睡着。眉儿那个小喇叭,一边为我梳头,一边道,“九阿哥昨日被您砸坏了头,叫了大夫来看,侧福晋和庶福晋正好看着了,庶福晋又是哭骂了一阵结果又晕了过去了。”
我没说话,心理矛盾,其实很是担心自己会不会砸坏了他,想听他的消息,却又讨厌掺杂着其他女人的境况!
看着院子里面的十来个人,心里莫名的烦躁。扫了几眼,便看出三个太监、两个丫鬟态度傲慢的很,不但站的歪斜,神情也是不屑的。
转了一圈,只留下了一个叫苏尔的丫鬟,还有三个看着忠厚些的太监。让水青遣走了其他人,我对着他们四个说“苏尔你就帮着眉儿打理些事情,”又指指三个太监,“你们就负责打扫清苑,没事不用在前面伺候。”
几个人应了,我转身进了西楼,这个二层小楼其实很是别致的。一楼是厅,二楼是书房。尤是喜欢二楼的,明亮,宽敞,一面是檐廊,可以看见外面的桂花林。走廊上有一把大大的红木摇椅,我坐了上去,嗅着八月桂花香闭上眼休息一下。
迷迷糊糊中,觉得周围很热,眯眯地张开眼,看见一双栗色的眼睛柔柔地看着我。叹口气,推了推他“你离着这么近干什么,热死了。”
胤禩痞痞一笑“不热着你,你会醒么。”
“你怎么来了?”我揉揉眼睛,坐直了身子。
“来看看你,听说你这里很热闹啊。”他调侃。
我一听,冷笑。这府里还真是没有秘密了
见我不说话,他接着说“你们是怎么回事啊,听说成了婚就分居,进宫你又晕了,今天早上九弟放着假期不要去上了朝,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这倒好,九弟的脑袋也给开了。刚刚我说要来看看你,想和他一起来,他却说有事。”
听着就累心,脑袋开了?有这么严重?我看看手,我的劲道有这么大?
“真的是你开的?”他问。
我撇撇嘴,点了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几乎撒手人寰。
“笑什么!”莫名其妙。
“九弟说是野猫踢了花瓶砸了他,我还说呢,怎么九阿哥府野猫泛滥了。”他边笑边说。我只是严肃地看着他。终于等到他不笑了。“你们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虽然很想说出在心中的委屈,可是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不论怎样,还是把有他的地方当作了家,我苦笑。
他摇头不再追问“我这次来,还是想跟你说不要太计较十弟的行为。”
“哦。”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本也就没太上心。
“你知道他是个直性子……”
我打断他“他为什么讨厌我?”我自问我没有招惹到他啊。
“他只是不喜欢我对你太好罢了,为了贝罗。”他有些无奈,却又欲言而止。
“可是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再说我也已经嫁给胤禟了,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懂。
胤禩也笑,及其没有办法的笑“因为他认为你是倒赔给九弟的,还破坏了九弟跟尼旎,他也是中意尼旎做他九嫂的,认为你……”说到一半,停了嘴。
“认为什么?”我自己接上“认为我不配是么?”想起昨天他说给我听的话。“我知道自己太过平凡,的确配不上现在如此优秀的胤禟。”现在的他不但恢复了潇俊的面貌,还得到了康熙的重视,娶了我,确实是委屈了他。
“荏苒,你不能这么贬低自己。”他认真的对我说,“你有你的优秀,别人比不上的。九弟现在也许还没有完全明白,但总有一天他会看见的,你在这里就放弃了,以后的二十年,你要怎么过呢?”
我心里一紧,二十年,我们只有二十年了。“希望如此吧。”
“你看你,一点活气都没有,你真的想就这样吵吵闹闹下去了?”他不满。
“那还要怎样,胤禩,别在这里跟我讲什么人生哲学了,我真的是很累了……”我叹口气,缓缓道。
还没说完,就被急急忙忙进来的水青打断了。他一到了走廊,就跪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站了起来。“怎么了。”去扶他,他却不肯起来。
“小姐,对不起。”他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我,这是第一次他肯这样正视我。
“怎么了,你先起来。”我也有些心惊,到底怎么了他要这样。
“我去送那几个下人回去,九阿哥不在,侧福晋正好在淡苑,说是交给她。我没多想就交了人,如今八个人每人都被罚了三十杖,死了一个太监,两个丫鬟。”他满是悔意。
我回头看看胤禩,笑容凄惨。“看到了么,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争风吃醋了,活的太累。”坐下,对水青说“水青,你起来吧,这事情不怪你。”
“是我一时大意……”他依旧不肯起来。
“水青!你我心里都明白追根究底是为了谁不是么!”我加重语气。
他顿了顿,起了身,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小姐,侧福晋这次处罚下人的理由是嫡福晋对他们不满。”
我依旧保持着那副冷笑“知道了。”我什么时候不满了,只是觉得人多罢了,就算有那么些些对他们态度的不满,也是在我决定让他们回去之后感觉的啊。乐清现在是府里的主事,这是做给我看么?
胤禩在一旁看得明白。
“如果哪天我被害死了,也不足为奇吧。”我靠回椅子。
他面色不豫。
“好了,怎么跟奔丧似的耷拉着脸,”我逗他,“我都没怎样,你痛苦个什么劲儿啊。”
“这几天的事情也是由她搅合的?”他果是明白人。
我点头。
“九弟就由着她做?”他不可置信。
“是啊,昨天还来质问我是不是要谋害他的可人小妾和孩子呢。”我装做不在意地说。
“可是九弟明明对你……”他语气略带不确定。
“他既然能以那副面貌过了那么久,就是个很有城府的人,也许娶我也只是为了不惹皇上生气吧,只是可怜我就真的陷进去了,还想永远不要出来。”那半个月的温柔甜蜜,难道全都是假的么?只是为了让我安安分分的回来成亲么?等到成了亲,便可以扯下虚伪的感情,对我冷漠无情了么?他的表现,不得不让我心疑。
送走了胤禩,已经快中午了。
水青做了饭,刚要吃,何玉柱提了个食盒进来了。“福晋吉祥。”
“起吧,有事么?”我放下筷子。
“爷吩咐了,以后膳食还是送来给您,要水青公子不要下厨了。”何玉柱将食盒递给眉儿。
我听着那声公子好笑,却更想笑送饭给我这件事情。难不成我还会自己做饭害自己不成?还是他准备下药直接把我害了?“这次放下吧,回去告诉九阿哥,我自个儿就是得吃水青的药膳,你们的厨子还是好好留着做东西给其他两位福晋补身子吧,就别费力往清苑送了,我受不起。”
“可是福晋……”他还想说,我使了个眼神,水青不待他多说,将他请了出去。
我对眉儿说“倒了。”
眉儿担心的看了我,还是提着食盒出去了。
两个月来,我没有迈出清苑一步,他也没进来过一次,新婚蜜月便是两个月不曾见面。这种冷战状态,一直持续到八月初十,胤祥的第一个孩子满月了。
接到帖子的时候,我心情很是忐忑的。虽然那天从胤禩那里了解到因为胤祥的成亲和那个孩子的存在,尼旎早就已经忍受不住而与胤祥退回到了朋友的地位,但还是免不了担心尼旎的,自始至终我都不相信她会真正的放下这份感情。
本来我的婚事就已经有了冲喜的意味了,裕亲王去世,索额图唆使太子谋反。接二连三的黑色事件让宫中的人很是沉闷。不同的,胤禩没有如历史所载般的伤痛。
刚刚塞外避暑回来的康熙,也想好好办办这个最喜欢儿子的第一个孩子的满月,虽然是个女孩。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不想看尼旎喜欢的男人与别人合家欢乐,可无奈帖子下来,又有着个御旨压着,不想也得想了。
看看柜子里面一半为了新婚而准备的大红色衣衫,一半我喜欢的黑色衣服,似乎都有些不太适合。挑来挑去好不容易找三件压箱底的衣服。一套亮粉的,厌恶;一套嫩绿,不适合;只剩下深紫色的了,因为上面的百蝶图我不喜欢,一直没有穿过,但是没办法,这次也只能将就了。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还要参加这种筵席,看来要去多制备些这类衣衫了。
看看镜子中盘起头发的人,有些叹息,已成人妇了啊。眉儿一向深知我不愿意插的满头花,也只喜欢银饰。所以只插了个紫色流苏银簪给我。看着垂在脸侧的流苏,我撇撇嘴“这会不会太轻浮了些?”
“不会,不会,”眉儿摆手“小姐这样子很好看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带着它显得太装嫩,伸手欲摘,却被眉儿挡了回来,用了一车的理由告诉我有多么的好看,不能摘。
我看着喋喋不休的她,脑想嘴动“眉儿,瞧瞧你那张小嘴利落的,我看赶明儿把你许给水青得了。”
本是调侃之言,眉儿却和站在稍远处千年面瘫的水青同时红了脸。我心中暗笑,看来还真的有那么点意思啊。
盛装出发,两个月没见他,心里说不想是不可能的,想呢,却又恨着他,也恨着自己,每天不得安宁。
出了大门,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坐轿子。车旁站着一身银紫色卦衫的他,我狠命压抑住想要转身回去换衣服的冲动。也不想看他,因为紫色是最适合他的颜色,每次见到都会心跳到无以复加。我站定在他面前,不说话。他却也不说话,更不动身。僵持很久,我只能抬头,无奈道“不上车么?不走么?”他眼神稍稍一闪,伸手拉拉衣领,转身上了车,然后转身伸手拉我,我却早他一步先握住了车沿,两个人一时僵持不下,我略有些尴尬,看着他不知道是上还是下,他也不豫的看我,转身进了车中,我也跟着猫了进去,一路上沉默无语。
胤祥的府第是我从来没去过的,今日看了门面,要比胤禟的府第气派。可进了门却要小了些,不禁怀疑胤禟是不是偷偷向深处把府第又扩展了不少。
门口有管家在接待客人,我们一路被领着向里走。还没到大堂就瞧见了四阿哥,更是撇到了他身后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禁身子有些滑。幸好眉儿在身后扶着我。本来胤禟在低着头走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见我有了异样,便顺着我的眼光寻了过去,脸上也难得露出了诡异的表情,吃惊和不可置信,紧接着脸色变得青黑。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的那份不悦甚至深度愤怒的表情是为了什么?
没等我多想,就被出来的胤祥拉了进去,看得出,他对这个女儿的降生还是满怀欣喜的。我心里面不舒服,却不能说出来。他真的变心了?那尼旎怎么办?
两个深重的问题一直困扰我。
宴会上,我只眼不离的盯着那个人,显然引来了旁边胤禟的不满。他时不时的调整着自己的姿势甚至位置,来挡住我的视线。
那个人中途离席,我也找了个别人灌胤禟酒的机会跑了出去。果然在花园中看见了一张笑面如花满脸了然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我苦着脸,怎么还是以这种身份?
“我看小人儿你过得不好,所以来看看你啊。”她的话分外不着边际。
我欲张口,她却上前来阻止我“叫我青,我的闺名哦。”
我十分不解她的言行,“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她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兴趣而已。”
“兴趣?”仅是这句话已经充分让我不安了。“你对谁有兴趣不好?非对他有兴趣?你脑袋是被门缝压到了么?”
“你放心,我一向不正常的不是么?我办事你信不过么?总是喜欢一个人乱想。”她笑着伸手轻点我的额头“再说,你能喜欢你家九爷,怎么就不成我喜欢四爷啊?”
“我是喜欢我家九爷,可是你……”我脱口而出,一半时候却见她眼神闪烁的盯着我身后微笑。我停了嘴转身向后,看见了同样闪烁眼光的胤禟。他扫了我一眼,挡到了我的身前。
“杜宣墨,需要我提醒你,我曾经警告过你什么么?”
“那么需要提醒你,我现在是你嫂子么?九弟!”宣墨扬起下巴挑衅。
“你真的敢担这个身份?”两个人间的气氛紧张。
“既然做了,还有什么不敢?”宣墨笑容依旧,可眼神却透着危险。
两个人对视很久,我在后面看到胤禟轻轻颤动肩膀,低低的笑了笑。“罢了,只望你好自为之。”
“自当如此。”我不是很明白他与宣墨在说什么“现在我可以借你的福晋说话么?”
我明显的看到胤禟的嘴角在“借”和“你的”两个词出来后各抽动上扬了下。
“你觉得呢?”胤禟反问。
宣墨含笑道“你在场也无妨”她绕过胤禟,对我说“小人儿,告诉水青,秋冬之际要变药量了……”说到这里,她后面的胤禟狠狠咳嗽了下“你要帮我好好照应他,还有……”她顿了顿,回首看了胤禟一眼,他早就已经转身狠狠盯住她了“你现在身子还弱,两个人生活要节制,孩子晚两年再要为妙。”
一句话噎得我满脸通红,胤禟也在一边不自在的咳了起来。
我有些怨恨的看着宣墨,我知道,以她的人脉,不可能不知道我尚且清白之身。她如此说了出来,无疑是在提醒胤禟,他冷落了我。可我不明白的是,她应该很清楚的,我要的不仅仅是他那点点临幸般的宠爱。
“青格格,四爷在找您了。”一个丫头在旁边轻声唤道。
宣墨笑着应了,对我们点头示意,整了整衣衫,信步随着丫头出了园子。
格格?我心中一紧迈到胤禟身旁,抬头问“她不会就是那位钮钴禄氏的格格吧?”
他眯起眼睛低头扫了我一眼“她是格格家的大丫鬟,一起嫁过去的滕妾,深得宠爱!”几句话从牙缝中挤出来,显然他也是见到宣墨本人后才发现是熟人的。
我深深呼出口气,还好不是弘历他娘。
“进去吧,秋天夜里寒气重。”他盯着我道。
我也同时抬头看他,想起宣墨刚刚说的话,不禁红了脸,他的眼神也有些恍惚,白皙的脸上颜色有些变深。我不好意思的一笑,转身向着大厅走。直到我步出花园的门,都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