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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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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算个鸟,不能每天睡到自然醒,都不叫幸福。
我还是得早早起床去上班,苏游勤勉,每天都起比我早,手脚又轻,不像我闹钟要调懒人模式,醒了还得赖床打滚。
“以后给你买一打闹钟排在床头,闹得你疯。”苏游开玩笑跟我说。
“嘿,再说吧。”
我在公司里基本上不认识什么人,傅常青对我平时态度就不错,现在更是几近和蔼。
“你以前写的歌稿子,还有多少?”他问我,办公桌背过百叶窗的光线,脸上是横杠的光斑条纹。
我如实说。并且落在纪函手上的不知道有多少。
“林遥。”他推眼镜,语气一反常态的严肃:“你需要多少时间,写出你想写的歌来?”
我忽然有点愣,也许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我抿嘴唇,反复想想,点了头。
是DAN一早给我看的企划,发我的EP。“这是最好的时光,这是最坏的时光。”我想到狄更斯这句著名的话,是的,我想继续出名,一步也不能走错。可是我真累,像纪函那样,他累吗?
“我想……他们也许觉得这样对你的心态会好。”DAN耸肩,“我是说对你个人。”
“你不想吗?”苏游反问我。
“遥遥,姐姐我要结婚了。”鄢冉打电话给我,在那边眉飞色舞。
“哦,哦,什么时候请酒?我包个大的红包去,你竟然被要了。”我懒洋洋。
“啊——呸,我不请酒,无他妈聊。我要去旅行结婚,哈哈,你要什么礼物,姐姐去北欧给你带个。”
“你家太后会同意?不摆酒?”
鄢冉讪笑:“不同意也得同意。我有个朋友在XX天主教堂做神父,有学位的。我们拜托他哪个工作日来给我们个仪式——只是仪式而已;就请几个好朋友,你得来。”
“你他妈的够有情调!”我笑骂。
“哈,谁叫我家老太婆死板?不管,我们年轻人自己去。放心,都是熟人,你家姓苏的伴郎,你要不要当伴娘?”
“去死你。”
鄢家和杨家都是本市财经商业报刊上数的出的本土望族,这俩相亲走到一起的花花公子街头辣妹结婚,怎可能轻易低调。翻出DAN死活藏着掖着不给我看的无聊八卦杂志,我悠闲极了,看一眼乐一下。
《2008,同性恋者的星光大道》
《从午夜牛郎到广告明星》
《同性恋者集聚效应——巧合或必然》
《昔日青梅竹马,今朝反目成仇》
《星光老板:“我的艺人不是基”》
《是朋友,是恋人?新秀林遥抵死否认性向始末》
《老板也疯狂——谁说二奶必有奶》
如此云云,看得我几欲伏桌大笑。
苏游啊苏游,现在是信息时代我也不是养在深闺,你未免太把我林某人当小孩子哄了!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么?还是——以为我知道了会怎样?寻死觅活?你的好意我明白,可是你太不了解我,这对我没有用。
好,我得承认,只在我一个人的时候承认,这他妈的有用!太有用了!
沙发对面墙上就是大幅的镜子,里面我的眼眶泛红,水珠涌上来咽回去,终于还是涌了出来,我没有擦。
我还可以发EP满足我的夙愿,我还可以参加我最好朋友的婚礼,我还可以跟苏游住在一起。
只是,怎么还没有人回答我,我们这样,可以到达得了几时?我是说,多远的以后?
“你怎么了?”苏游担忧地托起我下巴,我和他都肿着眼睛,我还没有眼镜遮挡。
“抵死否认……”我突然笑起来,“那是你吧?”
他眯起眼睛,这是他情绪不高的前兆:“不要忘了你‘卖身契’还在公司手上。一个行差踏错,你以后5年喝西北风去?”
“苏游啊……”我叹气,“娱乐圈,太他妈的麻烦。”
“你早就应该知道了。”他声音冷冷的。
“嘿,要赚够多少钱,才自由得了?我有点儿后悔了。”我偏头戏谑地看他。
“自由?回去继续勤工俭学读大学?”他不悦。
“也是。”我撇嘴,“早成年了,没人供养我。”
他不语,半天丢给我一件颇正式的外套:“穿衣服,婚礼要迟了。”
是的,这是我最好朋友的婚礼。
没有伴郎,没有伴娘,没有礼乐没有结婚蛋糕。年轻的拘谨的神父,没有戴婚纱穿吊带白色晚礼服画烟熏妆的新娘,穿白色西服扎热气球图案领带的新郎,白玫瑰配粉红玫瑰的漂亮花束,扎着粉色的绸子长长的白色丝带。观礼者有梳三色朋克头的,有穿了一脑袋环的,有穿拘谨的运动服的,有穿得比过春节还喜庆的,有一男一女的有男男女女的,余晓锋弹起吉他我高唱结婚了吧傻逼了吧,一切的真实不真实的。婚礼。
交换戒指,杨翊骅吻新娘前被一帮人哄住,要他和前任一个一个最后吻别。好家伙,一小半是男的。鄢冉笑得花枝乱颤,强吻了我和羞涩的余晓锋。
苏游的黑色西服比新郎还新郎。他在垂着眼睫的圣母面前搂我肩,吻我脸颊一下:“去抢花球吧?啊?”
“无聊你。我又不会结婚。”我笑。
“怎么不会?”
“我们会结婚吗?”我冲他。
他怔,半天,然后说:“说不定呢?”
“反正不是真的结婚,我们现在这样区别也不大。”我故作轻松地说。
“看好了看好了!要丢了!单身未婚的各位注意了啊!”鄢冉撩起长长裙摆,跑到前面,背身大叫。
一帮人跟着起哄,假装哄抢:“我要定了要定了!”
漂亮的花球和着牛奶一样的白色绸带飞出来,众人你拨一下我拍一下,没人真心想抢。
“怎么……?”我反应迟钝,最后抓着花球哭笑不得。
鄢冉猛回头:“谁啊是谁?”
我一把把花球甩出去,汤艾笑嘻嘻接下:“还真的是我啊!”
然后就起哄,MARTIN也在,大笑的样子又显得年轻了几岁。他拉过汤艾热吻——a wet one,起哄声要把耶稣从十字架上轰起来了。那神父脸颊抽筋的频率跟小马达似的。
“唉,我也想结婚了。”后遗症就是我晚上躺在床上抽事后烟还穷摇兮兮地感慨。
“移民吧。”苏游不屑地丢毛巾到我脸上,我一把拨拉开。
“说真的,我们也结婚怎么样?意思意思嘛。”
“你想要戒指?仪式?有意思么。”
我想要你一个承诺。即使只是意思意思。
“我十四岁就跟家里出柜了。”我抽着烟满不在乎地说。
“出柜是一回事,结婚是一回事。”苏游淡淡地说。
我翻过身拽住他胳膊,他取掉了眼镜,拍拍我头,温和地说:“睡吧。知不知道出EP是一件多辛苦的事。”
“喂,”我埋呼吸器官在枕头里,闷闷地说,“你对我……我想和你一辈子了。我真这么想。”
苏游和气地笑:“我们自己知道就可以,你难道想开记者招待会到处去说么。”
“至少你告诉我。我不知道。”
“你又来了。”他叹气。
“我不是‘又’来‘再’来,是你一直不回答我!”
我这人很固执。虽然诺言是不可信的,但有个什么东西假装给我信一下,总比什么都抓不住的好。
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爸爸了。我一年多没见面的亲生父亲,他当了半辈子老会计,他快到了退休年龄了吧?他……比我更早地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吧?
我永远不会给他带媳妇回去,只是我连给我自己留个男人都做不到。真他妈的失败。是啊,当年他怎么不把我射墙上?我在梦里嘿嘿地笑了,据说特碜人,苏游醒过来,双人床我就缩在小小一个角上。他说他把我拖过去,抱在怀里,我蹭蹭两下就安静了。瞧,谁说人生下来就还是习惯一个人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