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8号丙》木加琳

28、神秘礼物

　　仿佛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一觉醒来，思琳发现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早上刚到办公室，桌面上是陈佳留给自己的信：
　　思琳：
　　对不起，一直以来对你照顾不周不说，还多加刁难。人可能总会在某个分岔路口因为某些东西迷失了方向，而我已经迷失了好几年。
　　现在，我决定离去，找回真正的自己，为自己的精彩而活，也许在某年某月某日，属于自己的终归会到来！
　　接下来活动这块工作交给你了，你是个非常出色的女孩，一定可以做得更好，加油！
　　陈佳
　　2011年9月30日

　　“陈佳离职了？”
　　思琳千万个问号在眼里闪着，扫视办公室众人，得到的回应全是点头。
　　“为什么？”
　　大家一致摇头，仿佛这是协会建会以来最大的迷，无人能解。接下来李主任临时召集的部门会议给了大家一个所有离职人员最常见的理由。
　　“陈佳同志因为职业发展原因，已申请离职，她原来的工作岗位由江思琳同志接任，请大家多多支持！”李冬云眼里充满鼓励地看着怔怔的思琳，思琳好一瞬才反应过来。
　　“谢谢领导的信赖，谢谢同事们的关照，我会尽我所能，将工作做好！”思琳以多年在职场摸爬滚打的条件反射说出了这些客套话，脑袋却是一片空白，事情来得太快太突然，也难怪她需要时间消化。
　　“其他人可以走了，思琳留一下。”李冬云最后道。
　　“你在纳闷陈佳为什么突然要走？”李冬云一脸温和，完全卸下了领导的威严。
　　“嗯，好像一个客户活动后，很多事情都变了。陈佳走了，P银行负责市场方面的团队全盘换血，那晚我喝多了，不知道自己有没做错什么？”思琳放松地直视着李冬云，期望他能够给自己答疑解惑。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陈佳的离职与你无关，那完全是她个人的决定，P银行刘猛那帮人，在业内口碑一直不好，有这么一天也是迟早的事，只是这次他得罪的不是一般人，不但把他赶出P银行，连金融界以后都再无他容身之处了。”李冬云顿了顿，眼光一闪道：“对了，那晚来接你的是什么人？”
　　“他——钟不渝，我大学同学。”思琳随意道，她无论如何，不会将此事跟不渝做任何关联。
　　“哦……他……”李冬云没说完。
　　“不是我男朋友……”思琳立马辩解道。
　　李冬云微笑一下，不再就此人深究，眼光不知何时已定格在思琳腕上的幸运带上，良久——不语。
　　思琳有些不自在，扭捏了下身子，鼻音轻哼了两下。
　　李冬云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淡淡收回目光，突然提了个极其出乎思琳意料的问题：“你手上这带子是谁教你编织的？”
　　思琳愣了稍瞬，慢慢道：“一位大妈，不过我只见过她一次，而且那时候我还小，好像6、7岁吧，都忘了她长什么样了，那人很神秘的，我问村里人关于她的故事，竟没人肯告诉我。”思琳顿了顿，眼睛忽然闪亮起来：“我记得那位大妈跟我同一天生日，她还说以后每年回村子跟我一起过生日呢，还有这幸运带，就是她在我生日当天教我编织，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可惜只有一面之缘，那以后，她没再在村子里出现过了，我在随后的生日里等了她好几年，后来就慢慢淡忘了。”说到这里，思琳脑海里突然涌现了个让自己极其吃惊的念想，难道……思琳眼睛睁得老大，扑闪扑闪求证地看着李冬云。
　　“没错，她就是我的母亲。年轻时在外打工遇上了我父亲，后来不顾家人极力反对，先斩后奏，未婚先孕，跟了我父亲。外公外婆因此跟她断绝了关系，从此她回家无门，你见到她的时候，她是离乡后第一次回娘家，那个雷雨交加的秋日，她就在家门口跪了一整天，是你在夜里把她带回了家……”李冬云声音越来越哽咽，接下来的话仿佛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你是她离开家乡后那个地方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她让我如果有机会遇到你，替她跟你说声对不起，谢谢你……”
　　思琳眼里难以抑制地涌上了一股水意，“她后来没再回过村子？”
　　“那次回来后，她就病倒了，接下来的几年，她还坚持让我陪她回去看看，不过只在村口徘徊，没进去。然后我们去了海边，仿佛那片南海才是她的家。”李冬云说着伸手去掏西装的内袋，小心翼翼地从里头拿出了一条和思琳手上一模一样的幸运带。
　　“母亲最喜欢白紫相间的搭配，而且她的编制方法很特别，是她独创的，跟其他人的不一样，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简历，就觉得有一种故人的感觉，面试时看到你手上的幸运带，知道了你就是那人，心里很激动，不过我一直未提及此事，以免给你带来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思琳细细打量着李冬云手里的带子，不经意间轻轻拿过来与自己的对上，原来这就是那条线，早已连在自己与这位已故女人之间，思琳再一次领略了命运的奇妙。
　　“陈佳……”思琳反应过来。
　　“陈佳误会了我对你的好，才会处处给你穿小鞋，如今，她已知道事实的真相，离去也是件好事，至少让她自己——和其他人有更多时间空间来看清一些事实……这几年，我总沉浸过去，确实忽略了某些珍贵的东西……”李冬云若有所失道。
　　“思琳，好好干！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如果你有新的发展规划，我也会百分百支持你！”
　　“嗯……”思琳将幸运带还回李冬云手中，心绪复杂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景枫最近愈发繁忙，好像想赶在思琳生日前做出什么东西来，思琳已好些日子没和他一起共进晚餐了，偶尔只能炖口汤给他送到实验室去，借机看上他一面，确认他状态还好，也就让人心安。
　　不渝公司六周年庆典邀请已带到，去年思琳失约于他，答应过今年只要收到邀请，就一定会到。
　　思琳虽已决定过去，可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那次醉酒事件，她总觉得有哪段记忆被抹去了似的，想不起来，却隐约感到这段跟不渝有关。思琳只记得不渝出现在那个包厢门口，然后……然后第二天醒来见到了守护床前，眼里布满血丝的景枫。
　　可自此后，她开始有了对不渝躲而不见的潜意识，他一次次以各种理由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次次拉上雪儿三人一起出去游玩，思琳都尽量避而远之，不得不见时，总无法直视他那灼热的双眼，仿佛那里面有一股熊熊烈火，要将思琳冰心融化般潮热。
　　不管怎样，这次年会，是思琳一年前的承诺，必须要履行，比较恶劣的是雪儿竟然临时出差了，思琳得只身前往。
　　这天一大早起床，思琳眉角一直在无法控制地跳动，她苦恼地思索着这日是什么日子？会发生什么事情让自己如此不安？查看下日历牌，10月19日——不渝公司年会，上面记载着这么一个备忘录。
　　就参加个年会，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思琳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景枫这天出去办事，晚上才能回来，正好没什么事，去就去憋，她安慰自己道。
　　地点仍在去年的老地方——花园酒店三楼大厅，这日下班，同一辆车，同一个司机在协会楼下将思琳接走了，一路上，司机对思琳毕恭毕敬的态度让她有如灰姑娘坐上了开往皇宫的南瓜车般受宠若惊。
　　三楼大厅门口，不渝早已候在那里，他不停地看着腕上的手表，脸上隐着下属们不曾熟悉的紧张不安和兴奋，在见到思琳的那一刻，所有情绪除了欣喜若狂其他一切消失殆尽。他轻挥下手，秘书马上捧着一个大盒子快步奔了过来。
　　“不渝……”思琳刚开口，不渝转身朝主席台走去，神秘地扔下一句话：“听李秘书安排！”
　　说完，思琳就被他的秘书半推半拉着向大厅旁边的梳妆室去了。
　　“江小姐，年会马上开始了，我现在帮您更换礼服和化妆，请您配合下。”秘书十分小心地边说明着，边对思琳动起了手脚。
　　“还要这么麻烦啊……”思琳嘀咕着，但不想为难做事的人，所以就任由她摆弄去了。
　　不知不渝哪弄来了个这么能干的秘书，竟然三两下就把思琳收拾得整整有条，浅紫色修身长礼服把她掩藏起来的美好身段展露无遗，恰到好处的发型和装饰把原本美丽的思琳点缀得越发迷人。
　　小秘书惊叹地看着眼前气质容貌超出国内不少一线女星的人儿，啧啧地点头，最令人望尘莫及的是思琳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神采飞扬、空灵脱俗又略带不安和忧伤，如不小心掉下人间的天使，让人无法控制地想靠近想保护。
　　难怪自己老大对此人一直深爱有加，谁又能拒绝这样一份诱惑呢。
　　思琳被秘书带出大厅时，不渝已在台上致开幕辞。她看着台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气质沉稳出众的不渝，不由得有那么一刻的惊呆。这又是一面思琳所未知的不渝，这个人到底潜藏着多少可能呢？
　　台上，不渝的眼光在捕捉到思琳的那一瞬定格了下来，讲话也不自觉地停顿了，全场随着他深情的目光寻去，看到了怔怔站在大厅一侧的思琳，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在那一瞬凝固下来，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仿佛中了孙悟空的咒语，入定在各处。
　　思琳被全场忽然投射而来的目光灼得瞬间脸颊飞红，赶紧低下头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不渝微笑一下，那嘴角一提的瞬间，几多幸福满足隐藏其中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忍再看思琳的尴尬状，他赶紧收回目光，继续演讲，将众人注意力再引向台上。
　　秘书领思琳在离演讲台最近的圆桌空位上坐下，自己也在思琳旁边坐了下来，思琳另一边的空位应该属于台上那人。
　　思琳强作淡定环桌扫视并微笑招呼一番后，不自在地低头拨弄起手机来。
　　可恶的钟不渝，明知道她喜欢躲躲藏藏，却把她放到这么显眼的位置，思琳不自觉地在咬牙切齿，可抬眼看到不时从四方八面投射过来的考量的眼光，她又不得不尽量抑制自己的情绪，假装从容。
　　不渝在台上说着什么，思琳一点也没听进去，只知道音乐忽然响起了，而他却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绅士地邀请她陪他一起跳开场舞。
　　思琳犹豫了下，不渝脸上露出往昔嬉皮的笑意，两弯月牙般的眼睛充满了魅惑，这才是他一直的鬼脸，她心里忽然一松，将手递给了他。
　　优美的音乐充满了整个大厅，昏暗的空间里，彩色光点无规则地游离着，思琳在不渝的引导下，还算比较顺利地迈着舞步，第一次与不渝跳舞，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她竟有些莫名地紧张，一句话不敢说，也不敢抬眼看他。
　　什么时候起，在不渝面前刁蛮无礼、毫无顾忌的自己变得如此拘束紧张了？那次醉酒事件后？可思琳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唯一鲜明的是，不渝自此好像变了，变得认真了，变得迫切了，还有……对自己，仿佛多了几分超乎友情的气息。对！就是这种僭越的暧昧让她不知所措、无所适从。思琳内心一震，马上又否定了，不可能！。
　　江思琳、卢雪儿、钟不渝——是永远不变的铁三角！
　　思琳的思绪如她凌乱的舞步般飘忽不定。
　　“我什么时候变成饿虎豺狼了吗，你连正眼看我都不敢？”不渝搭在思琳腰上的手轻轻往自己身上一使力，思琳一下子与他贴得更近了。
　　思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喉咙有些干痒，她连吞了几口口水，才鼓鼓气结结巴巴道：“就……就是……我……我怕你一不小心就把我给吃了。”
　　不渝看着像受伤小羊羔般的思琳，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他轻轻揉揉她的长发，脸上堆着丝丝坏意，嘴巴在她耳边轻吹着暖气，慢慢地吐着：“放心，我很想吃了你，不过前提是你愿意……”
　　“你……”思琳脸颊绯红，变得更加结巴：“你……钟不渝！再耍坏！小心我……我把你踢死！”
　　不渝看着思琳如此这般的紧张样子，甜甜地抿了下嘴，没再说话。
　　不渝想，以后，就算她踢死他，他也不会再轻易放手……
　　音乐慢慢淡去，舞池的人逐渐散去，不渝一松开手，思琳马上逃离了他的怀抱，她没有直接回到原座，而是朝大厅右侧的卫生间跑去。
　　怔怔看着壁镜里脸红滚烫的自己，思琳思绪凌乱无比。钟不渝这臭小子，越来越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她从来都以为他只是嬉皮玩笑，只是油嘴滑舌，从前不会爱上自己，以后也不会。
　　为什么这段时间，尤其这晚，他好像要颠覆她对他心意的判断。
　　不，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钟不渝还是那个老爱拿自己开玩笑没点正经的家伙。思琳努力纠正了自己的想法，并让自己确信它的真实性，然后深吞了口气，脸上恢复了释然。
　　“江小姐，终于找到您了，钟总四处寻您！”卫生间门口处响起了李秘书急切的声音。
　　“哦……”思琳慢吞吞地跟着她走了出去。
　　“钟总真恨不得把你装在口袋里，时时刻刻见着才踏实！”李秘书边走边调侃着。
　　“呃……哪会？我们只是好朋友！”思琳心虚地辩驳着。
　　“那他对您这个朋友真是没得说，竟连连动用法国知名设计师来给您做晚礼服，上次那件紧急定制的白色礼服，已让我折腾得够呛，这次这件紫色礼服更是劳民伤财！哎，真是同伞不同柄，同人不同命。”
　　“啊……”思琳惊呆得说不出话来，不渝明明告诉她是山寨版，原来他骗了她，思琳跺了一下脚，急急朝座位走去。
　　刚坐下，不渝看着思琳黑锅似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家伙，火气原来这么大？”
　　思琳剜了他一眼，正想说话，手机铃声急促响起，是景枫。
　　“思琳……在哪……”电话那头声音异常地低沉，她能感受他努力控制的伤感，甚至是绝望。
　　“发生什么事了，景枫？我在花园酒店参加同学公司周年庆，很快就回去。”思琳语气忧心忡忡。
　　“没……没什么……就是想见下你，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你别离开，我过来接你……”景枫没等思琳回应就挂上了电话。
　　思琳拿着电话神游般定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渝往她碗里夹了些菜，督促她赶紧吃点东西。
　　思琳拿起筷子，味如嚼蜡地把碗里家伙往嘴里送，忘记了之前跟不渝说过什么，也没再想说什么，只是一味地沉默，沉默，吃东西，吃东西，连不渝什么时候再次登台，在台上说了什么，也一无所知。
　　直到，身旁的李秘书提醒她，钟总邀请她上台，她才回过神来，“我……上去干什么？”她无助地盯着李秘寻求答案。
　　李秘无奈地摇摇头，示意她看向台上大屏幕，几个大字鲜红醒目——艾琳学子旅游基金2011增设仪式。
　　李秘书自这日听到思琳的名字，已明白其中缘由，不过她深谙下属之道，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只善意提醒道：“快上去吧，全部人都在等着您呢，钟总自然有邀您参与的理由。”思琳这才发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台上不渝也正直直盯着她，仿佛她是骑虎难下，必须前行。
　　思琳抑制住所有千奇百怪的情绪，咬咬牙，拖着无比沉重的步伐朝台上走去。
　　到达台前阶梯时，不渝紧步上前，优雅地递给她一只手，思琳犹豫稍瞬，将手伸了过去，就那么几步路的时间，她的手心已潮湿不堪。不渝紧紧握住她，鼓励地看着她，拉着她走到主席台，仍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他低头深望了她一眼，然后对着麦克风道：“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身旁这位女士，她的名字叫江思琳。6年前的秋天，思琳在我面前提出了个有意思的想法，让我有了创建学子旅游网、创立学子旅游基金的念想。”
　　思琳瞪大眼睛，耳边飘过大二秋游那个月夜，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喜欢的东西多了，不过最喜欢的是旅游，像现在这样，心情特别轻松舒畅。可惜，旅游这东西，有时间的时候没钱，有钱的时候没时间，如果学校除了奖学金外，还设置了旅游基金就好了，这样我这些山里的野鸡就可以到处走走，见见世面。”
　　他真的听进去了，还为此才创建了学子旅游网？这是个什么人？为什么对自己说的话这么认真？
　　思琳不敢置信地抖了抖手，使劲想抽出来，不渝握得更紧了，他继续高昂道：“‘艾琳学子旅游基金’伴随着学子旅游网的产生而来，是学子旅游网的终极目的所在，是学子旅游网的价值所在，是学子旅游网履行社会责任的体现，从2005年至今，我们已在全国三十九所高校设立‘艾琳学子旅游基金’，今年，我们将在西部9所院校增设‘艾琳学子旅游基金’。”
　　全场一阵热烈的掌声，思琳不可置信的听着这一切突而其来的震惊消息，怔怔而立，百味杂陈。
　　不渝深望了眼思琳，“艾琳学子旅游基金，当初是借她的名字命名，一则因为她是灵感的来源，二则因为……”不渝顿了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再过3个钟头15分钟20秒就是她的生日。”
　　台下一片哗然，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艾琳，爱琳！”全场人都跟着同声呼啸起来。
　　思琳茫然而绝望地看着不渝，哀求他让一切停下来，不渝双手往下一摁，大家齐齐安静下来。他戏谑道：“这位女士有些胆小，大家不要吓到她！”
　　全场又是一阵哄笑，思琳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死的心都有了，脸涨得火热火热，恨不得立刻找个洞钻进去。
　　不渝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继续对着麦克风深情道：“我一直想送她这份难忘的生日礼物，却一直没有勇气也没有机会送出。今日，终于有幸把她邀上台前，让她知道，至今为止，已有两千多贫困学子因她曾经的一份期盼，实现了自己的旅游梦想，未来还有更多的人因‘艾琳学子旅游基金’受惠，我希望借此向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全场又是一阵哗然。
　　思琳抬眼看着一脸认真的不渝，竟觉得有股热潮在狭窄的胸口间涌动，百味难陈。他……原来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
　　往昔暮暮此刻在思琳脑海里涌现，耳边飘起那了一句句曾被忽略的话语：
　　那个揪出榜首幕后的夜晚：
　　“臭小子，你懂什么，思琳学姐要是真希望有个伴，还需要你来宣传！”他顿了顿，食指关节摩挲了下高翘的鼻尖，瘪着嘴道：“优良品种……就在这呢！”
　　那次抛工北上的告别：
　　“真的不考虑下他？”雪儿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
　　“谁……不会又是钟不渝吧？”思琳一猜就中，雪儿经常把他两凑一块。
　　“嗯……他……真的是喜欢你……”雪儿看着窗外若有所思道。
　　那离别的车站：
　　“江思琳，你给我下来！江思琳，你个傻蛋！”
　　那在B市重遇的月下操场：
　　“在爱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处在同一水平空间上，任何人都可能在某一瞬间爱上另一个人，比如杨博士可能娶了翁女士，孙老大可能钟情宋美女，王子会喜欢上灰姑娘，美女竟然恋上野兽，我……可能会……爱上你……”
　　那次短暂告别的叮嘱：
　　“思琳，需要的话，随时找我，记得！无论我在哪？”
　　那句宵佳节的戏谑：
　　“其实……嫁个创二代——尤其像我这种，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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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不渝……思琳惊诧地看着眼前人，这一刻，他收起了平日里的散漫，眼里盛满了无尽的真诚。
　　再扫视全场那一张张激动的脸，思琳如做着一场梦般迷惑，混乱的心情竟夹着丝丝感动，直到——看到台下人群中，入口处，景枫那张淡淡的极力隐藏着排山倒海般各种情绪的脸，她愧疚满怀，低下了头来。不，这辈子，她的心里再容不下别人。
　　思琳不知道自己怎么走下的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拿起的手袋，她低头坚决地向他走去。
　　“思琳……”不渝紧步跟了出来，思琳没有回头，也不敢抬头。虽然大部分人已经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台上，可仍然有不少目光随着他们两的身形而移动。
　　电梯口处，景枫背向大厅垂手而立，昏暗中颀长的背影如此清冷孤独。
　　“景枫……”思琳快步向前，景枫慢慢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微挑了下唇角。
　　“我……”思琳想解释什么。
　　景枫却阻止了，他拉上她的手，按了电梯，淡淡道：“我们走吧……”
　　电梯门打开了，两人正欲进去，不渝已紧步跟上，拉住思琳另一只手，“别走……”
　　景枫眼锋冷冷地扫向不渝，不渝毫不退让地直视回去，眼锋交战间，硝烟暗滚。
　　“不渝，放手！”思琳甩开了钟不渝的手，淡淡道：“这生日礼物，非常有意义！谢谢！愿它一直见证——我们友谊万岁！”
　　不渝心里一冷，全身忽然泄气般，酥软了下来，淡淡收回了目光，而景枫的双眸也不知何时变得无力而苍白。思琳已先一步走进了电梯，焦急地等着景枫。
　　景枫提步进入电梯前，身子往不渝耳边一靠，嘴巴微动。距离太远，思琳看不大清楚，也许他对不渝说了什么，也许只是她的幻觉。但她却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发慌，而不渝的眼里也仿佛充满了疑问，有些怔怔地看着景枫和思琳。
　　景枫跨步进来，电梯慢慢合上，将两个男人持续存在的目光直视线一把剪断，仿佛宣布着一段故事的落幕和另一段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