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太白旗悬

3、第三章

　　一个月以后，林恪安在摆满参考资料的书桌前低头忙碌着，坠楼案的风波已逐渐平息，群众和媒体的反应也不似刚开始那般激动，这段时间内警方侦查似乎也毫无进展，目光的焦点也转移至方林药业的股价和继承人的宝座。一日，林国全从方林药业的大门出来便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林先生关于方林药业的下任董事长，您能说两句吗？”、“林先生您对于外界传闻施小姐接任董事长有何看法？”、“林先生，您说两句吧！”“林先生、林先生……”面对记者狂轰滥炸的提问，林国全低头疾走在保安强行让开蜂拥的人群里好不容易挤上车一骑绝尘而去，有几家媒体不愿就此放弃无功而返竟坐上采访车紧随其后。
　　车内，林国全长叹一口气松了松领带无奈道：“这些记者真是……”
　　“林总，后面还有车跟着我们，现在是回研究所还是回家？”闻言，林国全扭头看向紧随其后的车辆足有五六部之多，“想办法把他们甩了，先回家。”“好。”司机便开始不停地在高架和隧道里兜圈子，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他们甩开。林国全回到家中时也比平时略晚一些。恪安从三楼卧室的窗内看见父亲进了家门便放下手中准备许久的毕业论文下楼与父亲说话：“爸爸，我的论文已经准备好了完全可以顺利毕业，您不必担心。”林国全在吴妈的服侍下换上拖鞋，走过恪安身边说道：“有话我们去客厅里说。”
　　父女俩在客厅的沙发内坐定，林国全便开腔道：“你当初听从了我的意见选择药理学，我很高兴。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又是四年这段时间你对专业的兴趣我也没强求你，你哥哥身体欠佳、你妹妹年纪幼小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还好没有辜负。”进到动情处，林父喉头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在学校里还有几个交情甚笃的老朋友，既然我的女儿付出了努力，那我也和他们疏通一下关系一定让你顺利毕业。”
　　“谢谢爸爸，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小事求您。”林父微微扬起眉毛心中快速盘算着是件什么样的事情，“我受到一个警察的委托想要给你补充一份笔录。”
　　“是关于你方叔坠楼的事情吗？”林国全表面不动声色地应答如流而内心却俨然思虑起其中的利害，“我和你们两兄妹一起去的会场，然后一直在和场上的朋友聊生意、介绍朋友相互认识，这一点你哥也在现场他能替你父亲作证，然后在警察来之前你们都看在眼里。”
　　“那您有没有发现丢了什么东西？”仅此一问，林国全努力回想当晚的情景忽然如有所悟般地激动说道：“有！当时我记得出门前放在西装内侧的金表不见了，后来回家时车上我还问了恪文和司机都说不知道，我想兴许是落在会场了吧。”恪安详细地把父亲的诉说记录在册后合上笔记，抬头望着父亲看了许久然后说道：“爸爸，难道您就不问我为什么要参加警察的工作吗？”
　　林父和蔼地笑道：“我就权当自己的女儿在玩侦探游戏吧，而且你一直有这方面的兴趣和天赋。”
　　“这话您就说错了，兴趣一直都有但是天赋需要验证。”恪安说完便上楼了，回到屋内她拿起手机给雨琪发短信：拜托替我查方叔订婚时酒店经理的详细资料，最关键的是财产状况和家庭关系。发完短信后，恪安便仰面倒在床上盘算着疑点。
　　阳光透过茂密成荫的大道洒下斑驳的光影，六月的初夏时节在浓荫茂密下衬托得校园里也沁出几分凉爽的气息。林恪安从毕业论文答辩的教室内走出来顿时觉得恍如隔世，凭她的努力顺利毕业只需要稍稍等待，此时放在衣兜内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恪安打开手机便看到了两条未读短信，其中一条是市局刑警队沈旷发来的短信：感谢你协助警方工作，到此为止；还有一条是雨琪发来的消息：酒店经理有重大发现，望见面一叙。恪安旋即回到校内侦探社的活动室，只见雨琪早已在那里等候，还未等恪安开口雨琪就激动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我查了高级会所的财务进出账和经理个人的账户发现公款有好几笔不明入账和转账，而且转入和转出的都是会所经理的个人账户，我怀疑他在洗钱。”恪安心中暗笑一声半开玩笑地拍了拍雨琪的肩膀说道：“雨琪这真像你的风格，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经理在挪用公款，辛苦你了。”
　　“我们现在的行为已经完全侵犯个人隐私了，而且我们又不是警察；不过最近我听老师说了一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我们成功了那我们的行为就不会被追究责任了。”
　　“你该不会是说警局向警校和各大高校的学生发布征集令的事吧？如果这么没边的事也能相信，那我能在我爸的研究所帮忙你信不信？”
　　“不信。”
　　“那不就得了。”
　　尽管恪安嘴上说着不信却将自己的发现复印一份从邮局寄了出去。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参加了毕业典礼，几周后通过父亲的关系成功在学校成为一名讲师。一周后，陈副局长面色凝重地端坐在会议室里，面前的桌上放着恪安寄来的信件；此时沈旷敲了敲会议室的门在得到陈副局长的首肯之后进入了会议室坐他的右手边，陈副局长吸了一口气说道：“有线索吗？”
　　“正在查。”
　　“有嫌疑人吗？”
　　“证据不足。”
　　“有破案方向吗？”
　　“正在查。”
　　“查查查，你看人家一个小姑娘就比你有方向、有线索、有嫌疑人，你是一个警察要保护人民、缉拿凶犯而不是一个人民来替你缉拿凶犯！”沈旷拿起桌上的信封仔细看了一下落款：居然是她。
　　“陈局，她也是案发现场的目击者之一有重大嫌疑。”
　　“什么嫌疑嘛！她既然是目击者就更有条件来协助你破案、参与侦查工作，我已经跟她见过面并且和她签了外聘合同，现在就是要在这里介绍你们认识。”
　　“用她？绝对不行！”沈旷两手把信往前一推，一副死扛到底的模样霎时让陈副局长没了着落，“这案子的死者可是我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里里外外多少霜眼睛盯着这件事呐。我知道你这几年也非常不容易，可这节骨眼上要再出什么事不是我们能担待得起的。”正当沈旷想要继续分辨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话头：“沈警官，警民合作也是警校毕业之前的必修课吧！”
　　林恪安站在会议室的门槛处说道：“缉拿罪犯不仅是警察的责任也是公民的责任，我说的对吗？陈副局长。”
　　“说得好，沈旷你看看人家多有觉悟，你再看看你。”
　　“哼，漂亮的话谁不会说”，沈旷鄙夷地神色显露无疑拉拢自己的外衣扭头看向别处。
　　“林小姐……”
　　“陈副局长不用那么客气，我既然受聘于警局那您就是我的领导，叫我恪安就行了。”
　　“恪安，这位就是沈旷。方文海的案子一直由他负责。”
　　“想必沈警官已经收到我父亲的笔录了吧？”
　　“噢？恪安一直在配合你的调查？”陈副局长俯过身去询问沈旷。
　　“是的，不过还缺了林恪文的。”
　　“宴会现场有摄影机，我们可以看录像就知道我哥的不在场证明了。”
　　“为什么你当时没有告诉我们？”
　　“沈队长，案发地点是高级会所那里的设施都很人性化且保密性极强，如果只按照寻常的审查力度是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搜查令和……”
　　“和什么？”沈旷急切地想知道自己辛苦两个月之久的案子为何在一个目击者眼中却如此清晰？恪安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抽出了两份个人和会所的账目，他从桌上拿起账目用眼睛一扫转而盯向恪安，开口道：“你是怀疑他挪用公款和盗窃。”
　　“是的。”
　　“呵呵，不可能。我们从死者的手指上还发现了订婚钻戒，你父亲丢失的金表不可能是他偷的。”
　　“那其他人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
　　“观察和收集证据。”
　　“行啦！”陈副局长突然发声使得恪安和沈旷都不敢出声了，“你们要好好合作，争取早日破案。沈旷，你先带恪安去刑警队的办公室。”
　　在警局的走廊里林恪安紧紧跟在沈旷身后，沉默了一会儿恪安说：“戒指没有丢并不代表他们没偷其他东西，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鉴证科的同事已经在分析了，根本不需要你在这里添乱。”
　　“现在确实有迹象表明有人说谎，我好歹也算你半个同事，你就不能听我的意见吗？”沈旷急停下前进的脚步转向恪安对她说：“既然你这么有想法，那我们分别提出观点和思路，然后一一验证怎么样？”
　　“好。什么时候回案发现场？”
　　“不急，你还需要认识另一位同事。”法医鉴证中心的验尸房内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法医正在缝合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