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记忆（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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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逸站在公交车里，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车窗外，生怕错过。
公路两旁各式各样商店的牌子不断地变化着，行人中也没几个是学生，在学校等樊黎耽搁了太久，这个时间，离家再远的学生恐怕都回去了。再说，真正家住的远的也不会选择步行。
即便是这样，他漆黑的眼睛还是始终盯着窗外，目光如炬。时不时还要换另外一边看看。
最后，他看到了在路边穿着校服，磨磨蹭蹭散步的樊黎。
他拍着车上的玻璃，随着车的移动追着樊黎的方向，这里没有公交站，不能停车。眼看着就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樊黎越走越远，他却只能无奈地拍打车窗，不能立刻去到她身边，问问她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事。
车无情地呼啸而过，他从未感觉到这趟公交的行进速度如此快过，以前他只觉得公交司机开的太慢，老是搞得他们险险迟到，而现在，他只期望这车开慢点，再开慢点，最好停下，可以让他下车去捉住任性的女孩。
车在最近的车站停下，门还没开，江之逸守在车门口，等车门开了就冲下去。
一下车，江之逸就冲车开来的方向跑去，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生怕自己会追不到前面的女孩。
樊黎走得实在太慢，没跑多久，江之逸就看到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樊黎！”
被喊姓名的人，像是被惊醒一般，霍地抬起头，猛然转身。
一路上，樊黎的心都是空荡荡的，在看到江之逸的那一刻，仿佛一瞬间填满了。她不自觉地，脸上已经慢慢勾起了笑容，却又在一瞬间后再次被掏空，想到下午江之逸与苏逸雪之间的互动，她刚刚被填满的心脏一下子又空了，甚至比之前更为空虚。她脸上的笑也戛然而止，继而缓缓归于平静。
江之逸看到樊黎的一瞬间，喜悦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他喊出樊黎的名字，而樊黎转身想要对他微笑，他心中之前对她的气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庆幸她没事就好。但还没等他高兴片刻，樊黎渐渐下落的嘴角让他的心脏再次提了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喘着粗气，三步并两步地跨到了她面前。
他抬起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撩了撩，顺势摸向她的头顶，盯着女孩水润漆黑的眼睛，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今天怎么没等我就一个人先走了？”
“怎么不坐车，走这么远累不累？”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嗯？”
樊黎一句话也不说，躲开江之逸责问却又满是担忧庆幸的眼神，听着他问自己的问题，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时间有些无措。再看江之逸额头布满着汗珠，不断喘着气，樊黎也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于是索性不回答江之逸的问话，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下，用脚尖一下一下地磨蹭轻踢着地面。
她半天不吭声，他以为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却不好告诉他，心中更是着急，而手心却不断地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像是在安抚她。
“告诉我，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江之逸严肃地看着樊黎问道。
樊黎还是没反应，头也不抬，过了好一会儿，才蔫蔫地摇了摇头。
江之逸蹙眉，这一看就是受了委屈的样子，怎么还摇头。
追问道“没关系，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竟然敢欺负我们樊黎。”
“嗯？怎么不说话？”
江之逸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胡乱的猜测，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樊黎又这么会说得出口，难道要说她是因为嫉妒苏逸雪，所以才不想理他。
“既然不想说，那我们就先回去吧，走了这么远的路，你也累了。”说着，江之逸拉起樊黎的手，想着先回家再说。
却被樊黎固执地扯住了，他停下脚步，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往上看到樊黎带着忧愁、怯懦，欲言又止的眼。
“说吧。”江之逸清楚这种表情，只有她心里憋着事情的时候才会有。
樊黎踯躅几秒，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江之逸，你...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江之逸没想到她会冒出这样一句话，饶是自己心中想了多种假设，也没想到这句，他一时间愣住了，然后又迅速反应过来，崩不住笑道“我陪着你，就算你嫁了人，成了老女人了，我还陪着你。”
他双手紧了紧，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些，然后俯身，细细看她“这样，可以吗？”
“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都快七点了，难道你肚子不饿吗？”
樊黎沉默许久，最后乖乖地点点头，一直没有动作的小手也回握男孩温热，却比自己的已经大了不少的手掌。
江之逸见她点头，舒了口气，打算带她到最近的公交车站乘车回家。
却被樊黎阻止了。
“江之逸，我想走回去，可以吗？”樊黎略带着祈求的眼神望着他，江之逸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点头了，要知道，距离回家还真有一段路程，答应她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可惜此刻也不好再反悔，于是好笑又无奈地牵着女孩的手慢慢往回走。
一路上江之逸显然走得要比樊黎快一些，他呈主导地位，牵引着樊黎跟着他走，樊黎就默默地跟在他后头，目光在他们牵着的手上跟他的后脑两处来回移动着。
明明两人相差的生日不大，偏偏他此时已经高出她两个头，头发黑亮有光泽，根根分明，让人想要去摸上一番，感受一下他头发的生命力。他的肩变宽了许多，只是与以前相较，肩头分明消瘦了许多，没有了圆润的感觉，多了几分尖锐与挺拔。男孩的校服洗的有些旧了，他爱干净，洗校服的次数比其他人要多，校服的颜色也略浅一些，但恰恰是这浅色校服，更衬得他多了些与众不同，少了些沉重，多了些清明，隐隐有点翩翩少年的意味。而她手里他的手，分明的指节，骨感非常,她感受到的却是温热与细腻，她贪恋这种触感，想一直被他这样牵下去。
到了樊黎家，樊妈妈见他们回来，也没多问，而是进了厨房开始做饭。
江之逸将樊黎的书包从她肩上拿下，顺手放到她床上，偷偷看了眼她的表情，见她面上虽然没什么不开心，可整个人很低落。不敢多说话，自主地打开她的书包，拿出课本，殷勤地说“今天作业是哪些，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樊黎瞟他一眼，“我已经写完了。”
江之逸再接再厉“那我帮你预习数学！”说着翻开樊黎的数学课本“你们老师讲到哪里了？”
樊黎不耐烦道“不用，我不喜欢预习。”说完不再看他，而是拿起摆放在书桌上的地球仪。
她随手转着蓝色的地球仪，看着上面闪过的大陆与海洋，然后停在大西洋那里，用手指简单地画了一个“S”。
江之逸见她一副不想理人的架势，坐在她旁边许久，看着她一遍一遍地玩着地球仪。
突然他拿手指了指“我一直想去这里。”
樊黎手中一停，看着他所指之处像一只靴子。
“意大利？”她道。
“嗯，以后我带你去，好不好？”他看着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樊黎轻蹙眉头“为什么带我去，是你要去意大利，我没说过我喜欢这个地方。”
“你......”江之逸不明白樊黎是怎么了，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成了这样。
一次又一次地想逗她开心，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她这般无情对待。
他受不住，起身瞪着她。
外面传来樊母的声音“饭好了，樊黎，小逸都先出来吃饭吧！”
卧室内的两人齐齐转头往门外看去，客厅里樊母进进出出端着饭菜。
樊黎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他“你打算留在我家吃饭？”
江之逸被她这样一问，盯了她许久。然后二话不说便开始收拾东西，将书胡乱地塞进自己书包，提着包就走。
樊母端着饭出来时，发现江之逸正要开门离开，忙上前阻止“小逸你这是要走？留下来吃饭啊。”
樊黎见他生气地走掉，没有出声，坐在书桌前，听到外面母亲阻止的声音，争斗之后还是追出卧室。
樊母一见她出来，便急道“樊黎，快让小逸留下来吃饭，这怎么今天还没吃饭就要回去？”
江之逸静静看着站在对面人儿，她慌忙追出，他以为她是要留下他，但她只是动了动唇，没有任何挽留的话。
他看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轻轻挣开樊母拉着他的手，转身离开。
樊黎看着紧闭的门，眼睛闪了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几秒后，樊黎猛地转身回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樊母看着两扇关起来的门，不知道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他们不仅没有一起放学回家，连留下吃饭都不肯。
接下来，樊黎跟江之逸开始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冷战。
早晨他还是会在离家最近的公交车站等她，但一路上他们不再说一句话，更不会有眼神交流，偶尔不小心视线相撞，也会急忙闪开。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记忆（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