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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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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十年过。
江南之地,有楼满花。
江南人知,小楼大门昼夜皆开,为人提供帮助。江湖人知,这是花家七子花满楼的住处。
花满楼,是半个江湖人,他的流云飞袖、闻声辨位让人折服,人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是他的好友;而他也是普通人,鲜少参与江湖事,独居小楼。
花满楼虽然独居,却绝不孤单。他有百花酿,嗜酒的陆小凤常常不请自来,偶尔还有偷王之王前来,与陆小凤比试一番。更多的,还是他的义兄容商,隔三差五便会来一趟。除了这些人,街坊领居、花家人、上门寻求帮助的人,也总是让这座花香四溢的小楼添了许多声音。
今日,容商又来了。
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却让花满楼露出笑容。“你来了。”
容商点点头,坐下,饮一杯茶。
花满楼正在侍弄一盆花,此花将枯,是邻居特特送来请花满楼救治一番的。花满楼没听到声音,也不再说话,他们之间的默契无需再多言。
容商来的时间很好,一盏茶的功夫,陆小凤从窗户里翻了进来,他灰头土脸却仍旧笑嘻嘻的。“容商你也在啊。”
容商依旧点点头。花满楼却笑道:“你恐怕又是惹了什么麻烦?”
“不亏是花满楼!今日我和司空摘星比试输了,生生翻了三百多个跟头,”陆小凤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牛饮了,“花满楼,可还有酒?”
“酒自然还有,你且自己去拿吧。”
陆小凤大乐击掌,迅速找酒去了。
容商今日沉默的很。花满楼侍弄完花,清洗一番,才来到容商身边坐下。
“今日,你又获了多少?”
容商这才开口,“有时候,我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放不下执念。”
他心情很差,差到无法像往日一样摆出笑脸。他始终记得,自己被抛弃,而后遭遇一切幸与不幸,等到他有能力,他便自己去解谜了。
只是执念已除,却只感觉可笑!
他没有再说,心情却渐渐转变。等到陆小凤回来,容商与花满楼又是笑语连连。
等到陆小凤走了,已是深夜。容商忽然开口:“一家子现如今安居乐业,当初原是大儿子要进京赶考,偏生家里没钱,五个儿子,舍一个,心痛一阵,便能改变一家命运,这买卖做的着实不差。”
花满楼稳稳为他到了一杯酒,“执念除了,往后天高地阔,何处不能由你去。恭喜幽楼了。”
容商一笑,“正是!今日大喜!”
一杯饮下,前尘往事尽消散,对面不识是故人!
十年,容商戾气被消磨许多,但不妨碍他把这里的地皮蛇消磨一顿。尤其是当初磋磨他的那伙人!
赵阎王一伙不知不觉消失了,却也没多少人在意,容商解决的不止这么一伙人,因此还没多少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
不是所谓的侠义正直,只是为了私仇。
他瞒着花满楼,瞒着花家,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回到江南多时才动手。昨日他才因着身世消沉,想必便是花满楼也猜不到他头上去。
容商解决这处,又往下处赶去。一时间地皮蛇消殆尽无,过了几日渐渐有消息传出,不知多少人拍手称好,而官家却是多了二百多被拐的小孩要处理。
又过了几日,容商出了江南。赵阎王磋磨一死可了,但是当初小王八的背叛却容不得如此轻松便宜!
小王八因着此事有功,又生的惹人同情,赵阎王很快就将他卖了人家。容商赶到那家,多方打听,才知晓这家后来落败,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因此将小王八卖入南风馆,如今已是头牌,名唤春晓。
天理报应,轮回不爽。容商冷笑。
夜里,他潜入南风馆,春晓正在接客,他觉得这种事情不堪入目,索性闭耳封眼,等到差不多了这才解开,向下看去。
春晓准备歇息了。容商不准备现身人前,耐心的等他睡着,悄悄将药粉洒在他脸上和露出肌肤的地方。
色如春晓之花。
容商看了几眼,摇摇头,言过其实了。不过清秀而已。
随机便走了。
药粉毁了春晓,他失了容貌怎么也治不好,很快沦为南风馆最低等的下仆。他疯过,闹过,最后只能归于平静,重新成为那个小王八。
容商去周边玩了一遭,在来此地便得知这样的消息,笑了笑。
夜里,小王八看到了一个人,他很嫉妒,那个人的容貌比起他更值得称为春晓。但是很快,他低下头,现在他已经没有资格去嫉妒别人了。他等着这个人走开。
那个人没有走开,反而走进他,声音清亮又带着笑意:“小王八?”
小王八心头一跳,这个称呼很久没有人叫他了,收养他的人家给了他新名字,而入了南风馆大家都叫他春晓。他心跳很快,恐惧的抬起头。
“小王八,我带你离开这,你别出声,好不好?”容商笑吟吟的问他。
小王八转身就跑,就在那一瞬间他认出了容商!他张嘴就想呼救,但是还没开口,他就失去了呼吸。
次日,南风馆一个下仆自杀了,这点事没有掀起一点波浪。
解决心中多年愤恨之事,容商却没有大仇得报之感,而是觉得毫无趣味。一朝为强者,便会发现昔日境地只是因为自己弱小,容商握了握手,江湖之大,风浪不平,他要做的就是牢牢占据上层!
容商一路向北,来到了塞北。提起塞北,就能想到狂风黄沙,粗犷的声音,铃铛晃晃悠悠的骆驼。塞北之外,是大漠。是一片寂静的,却又风潮暗涌的大漠。
容商在塞北一家小旅馆停下。很快,小二为他送上一个房间号。一个最里面的房间号。
容商面不改色,慢悠悠的进去。
里面已经有人了,一个穿着朴素、面貌普通的中年男子。他见到容商进来,赶紧站了起来,在容商坐下的时候他已经关好了门、奉上茶水,然后恭恭敬敬的垂首立在一边,道:“公子。”
容商嗯了一声,示意他坐下,然后男子开始汇报半年来的进益。
很明显,中年男子是容商的下属。但是这一点都不奇怪,既要做人上人,自然要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只做一个厉害的高手是不够的。奇怪的是,容商却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见下属。
这自然是因为容商一直瞒着花家、花满楼。他不是正人君子,他有一副铁石心肠,他要建立势力,自然要建那厉害、多金、消息渠道多的势力。什么来钱快,无非那么几样。容商不做拐人的生意,却建了销金窟,赌、酒、色,就是这世上最容易让人沉迷、花钱和放下戒心的东西。
容商对这半年的成果很满意。
他的销金窟一共建立了四年,如今的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容商谨慎,只让自己的势力在北边渐渐站稳,在江南也就寥寥三家,多了怕被花家察觉。现在,他在北边的根基扎实了,自然要让他更加枝繁叶茂。容商决定开展新的业务了,也就是杀手。
不为江湖人提供,只为老百姓服务。
江湖的势力太多,他还惹不起,可是天下平凡人何其多,这项业务绝对稳赚不赔。
很快,一些积愤受苦的百姓,听说有一个地方,只要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便能够为你整人、害人甚至是杀人。一个怨恨颇深的人去了,很快,就有了第二个好奇的人去了,第三个有所期望的人也去了……于是,过了三个月,江湖上还足够平静,百姓的耳朵里却都传进了一个地方,一个,令人愿意踏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