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林柒末

18、对你好，我甘之如饴

　　相较于张藻这边粉红中带点小尴尬，袁景念这边却要自然许多。
　　或许是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又或者是再也没有隐藏感情，江临西这一路来几乎是体贴入微，面面俱到，可以说是怎么娇宠怎么来。一开始，袁景念还有些不适应，有些害羞，可等到后来，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了。
　　“我说江大摄影师，没搞错的话，你是来工作的吧，这整天围绕着我转悠是怎么回事？”袁景念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一直在自己周围打转的男人。
　　被点名的某人一点也没有心虚或者幡然醒悟的意思，将一杯温度略烫的红糖水交到袁景念手里：“我们才刚到，适应一些水土不服也是很正常的。”说着又转身去灌热水袋。
　　很不凑巧，袁景念在刚下飞机的时候亲戚突然造访，再加上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以至于这次的反应特别大，手脚冰凉什么的都是小事，关键是整个人气血两亏，小腹坠痛的难以忍受，当场就糊了一脸的冷汗。把江临西也吓得不行，好在宾馆什么的早就安排好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只是可惜了这大好时光。
　　从江临西手里接过热水袋隔着衣服放在小腹位置，一股股暖流混着刚刚喝下去的红糖水将整个人都带暖了起来，疼痛感也消失了不少。红糖水氤氲而起的雾气突然就模糊了袁景念的眼，意料之外的一滴眼泪就砸进了杯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接着，是一朵接一朵，好像不要钱一样的争先恐后的落入到杯子中。
　　而此刻，那个收拾完一切刚坐下来的男人就看见了那个捧着红糖水，哭的一抽抽的姑娘，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了进来，洒在她软软的头发上，这一刻，他的心也柔软的不可思议，摸摸她的头发，像哄孩子一样哄她：“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哭鼻子呢，回头躺一会就不疼啦。”
　　“骗人，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奇。”袁景念放下杯子，整个人蜷进沙发里，因着头埋在手臂间的缘故，声音有些嗡里嗡气。
　　“嗯，我是骗人，但是，”他弯下腰，将窝在沙发里面的姑娘抱了起来，往卧室里面走，“你现在真的需要躺一会儿。”
　　突如其来的双脚腾空让她不由自主的挽上江临西的脖子，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瞬间笼罩了下来，似乎是感觉到了怀里人一瞬间的僵硬，江临西有些无奈的加快了脚步，将她放在了床上，却在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意外的被人抓住了衣摆，他转身，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眼神里透着询问。
　　袁景念看着被自己抓在手里的一截衣摆，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其实这个答案她知道，但是她就是想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而他，也没有让她失望，一如既往。
　　他说：“对你好，我甘之如饴。”
　　是啊，想对谁好有什么理由呢，当一个人被你放在心上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的看着她，眼神追随，不管她在哪里，在干什么，你都能第一时间在人群中发现，因为她的笑你也会跟着很开心，因为她皱了一下眉头，你就会很紧张，大概陷入感情的男男女女都不能免俗吧。
　　江临西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刚刚哭得有些发红的眼角：“景念，不要有压力。”倾身上前，在她额角落下一个轻如蝉翼的吻，“睡吧。”
　　袁景念在这温柔中带着怜惜的声音中，渐渐沉睡了过去。
　　床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江临西眼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不是不着急，只是又不想逼她，好在，自己已经等了好多年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再睁开眼，天已经大亮，秋风柔柔的拂过窗帘，整个房间静悄悄的，肚子的疼痛似乎已经消失，可是放在小腹上的热水袋还是温热的，袁景念有些愣神的摸了摸自己的额角，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那个羽毛般的亲吻，江临西对她好，不是不知道，而且自己似乎也渐渐习惯被她宠着的感觉，只是经历过一次的伤害，让她渐渐不敢向前，似乎所谓的爱情并不能够长长久久的维系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不如邻家哥哥这样的身份让她感到安心。
　　躺在床上睁着眼呆了一会儿，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最后袁景念还是努力让自己精神点下了床，毕竟出来玩的，总不能一直待在床上吧。
　　他们订的是一个套间，有两间卧房一个大厅，江临西的房间和她对面而立，但是此刻，房间外面安静的可怕，一瞬间的心慌竟像洪水般席卷而来，袁景念一时僵在当场，脑袋里一片空白，一种被人丢下的感觉如此相似，好像又回到那些年前，宋钲突然消失的那一天，她觉得浑身冰凉，冷的刺骨，整个人已经陷在自己的回忆中，以至于开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江临西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站在大厅中央的袁景念，她目光无距，整个人这么直直地站在那里，却无端让江临西觉得心慌，顾不上手里的早餐，几步走到她面前，直到握住她的双肩，才觉得她浑身冰凉，“景念，景念，你看看我，我是江临西。”将她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说着，“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景念，你看看我，我是临西哥哥啊！”
　　耳边传来很轻很轻的声音，袁景念沉陷在回忆中的思绪终于回笼，这个怀抱很温暖，温暖的让人不想放手，紧握的拳头在这一声声中舒张开来，袁景念终于回抱住了江临西。
　　感觉怀里的人身体渐渐柔软，背后被轻轻环住，江临西一直吊着的心才安定下来：“怎么了？”
　　袁景念埋头在他怀里：“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家里都没有人，只有我。”
　　“我不过去买早餐而已，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要是把你留在这里，回去不说你爸妈了，光是我爸妈就得把我骂死。”他语气故作轻松，手却一下一下没有停的继续轻轻拍着，带着安抚的意味。
　　“临西哥哥，”袁景念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涩，“如果，如果我们在一起之后，你会不会在不喜欢我之后消失掉，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你永远是邻家哥哥，这个关系可比男女朋友牢固多了。”
　　轻轻拍打着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但是很快有恢复正常，江临西叹了口气：“景念，我不能保证我会一直一直这样喜欢你，毕竟感情这个事情有很多不确定性，但是，生活本来就是充满变数的不是么，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要是因为你的不确定就举步不前，那么，你就又那么肯定未来我们一定会分开？如果我们可以一直不分开，你又会不会后悔现在推开了我？我不想后悔，景念，好不容易等到可以站在你身边的机会，我不想因为每天都会发生的这些不确定就放开你，何况，如果你的身边站的不是我，我是不可能继续在你身边当你的邻家哥哥的，我也有我的骄傲和贪心。”
　　“可是，我不知道我还可不可以在承受一次。”或许受过一次伤害，总是在想前进的时候想到那些个难受的不行的日子，勇气也被渐渐磨掉，只剩下满心的害怕和恐惧。
　　“这个世界没有谁是离了谁活不下去的，即使我们最后分开了，你只会出现下一个对你更好的人，不管受多少次伤害，我们都要有接受幸福的勇气。”他退开一步，逼着那个胆小的姑娘直视他的心，“那么，景念，现在你可以回答我，我们可以换种身份，重新开始么？”
　　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袁景念再也不能和之前一样冷静的说要等一段时间了，她分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情意和期盼，以前总觉得自己过得很辛苦，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人等了一年又一年，却不想，也有人如自己一样，等了一年又一年，如果那个人是他，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没有信心，“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告诉江爸爸江妈妈。”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江临西知道，他听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回答，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悉心照料了多年的花，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一瓣一瓣的舒展开来，此刻，他只想笑，并且他也这么做了。
　　那满腔的幸福隔着胸口的衣物传来的震动，让袁景念也不由自主弯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