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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将心比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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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涛住的房间空调不敢开太低,卧室的温度对于周子骞来说稍有点高,冲过澡之后他就没穿上衣,叶涛不用细瞧也知道这边风景独好,周子骞身材颀长,肌肉匀停,腰腹的线条尤其漂亮,小腹偏左的位置纹了一朵莲花,叶涛初见时有点诧异,他觉着刺青这种东西和周子骞这个人有点格格不入,而且莲花本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周子骞身上这一朵却浓墨重彩,张扬中透着几分妖异,后来叶涛仔细看过才发现,那支颜色厚重很有立体感的莲茎之下掩着一道伤疤,疤痕是怎么造成的不得而知,但可以看出不是轻伤造成的浅疤。
“小叔,有事你就去忙吧,不用陪我睡午觉。”叶涛扣着睡衣的扣子道。
“睡吧。”周子骞先躺到了床上,“一上午都没闲着,我也想歇歇。”
叶涛在周子骞旁边躺了下来,其实他也没有很困,只不过现在这副身子易疲倦,只不过坐几个小时的车却比勤工俭学时发一上午的传单还要累似的,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也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叶涛忽然感到胸口发闷,睁开眼睛就瞧见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确切的说是一条晃来晃去却不是悠闲姿态的尾巴。
叶涛顿觉不妙,连忙张口喝止,同时伸手去抓,可宝宝奇快无比,他嘴才张开蓄势待发的宝宝就咻的一声起跳了,柔韧的猫身在空中完全张开,而后结结实实的糊在了叶涛的脸上,四条小腿紧紧扒住叶涛的头,乍看就像一张怪异的面具,收声不及的叶涛吃了一嘴猫毛,赶忙把始作俑者赶开,抽身坐了起来。
宝宝三蹦两跳的蹿到一边,晃着尾巴道:“喵~”
叶涛没动怒,只是有些哭笑不得:“第几次了?你以为我治不了你?别欺人太甚,再敢用这么幼稚的行为迁怒、报复,我就把你切了。”
宝宝没被吓住,梗着脖子喵喵叫,那声调像极了吵架。
虚掩着的卧室门被叩了两声,小城站在门外问:“孙少爷,您起来了吗?”
“起来了。”叶涛在宝宝头上拍了一下,起身去了浴室。
小城随后进了卧室,见宝宝歪头看向自己,告诫般的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想了想不对,于是又比了个切鸡鸡的动作,同时心里有点纳闷儿,为什么孙少爷会用到“报复”这个词?
叶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小城已经抱着宝宝出去了,床头柜上多了一杯温开水,床尾凳上放着他外出穿的衣服,房门依旧是虚掩着的,听到响动的小城站在门外问:“下午有马术表演,要去瞧瞧嘛?”
叶涛问:“我小叔呢?”
小城道:“和罗总去球场了。”
这家马场颇具规模,除去马术场地之外,还建有高尔夫球场、游泳馆、网球场,以及餐厅和酒吧,罗东和周子骞约好了下午打球,周子骞已经出去有一阵了。
“知道了,你去玩儿吧,有事我再让人去找你。”
小城毕竟年轻,得了这样的命令喜滋滋的应了一声,到了门口他忽然意识到多了点什么,于是撇下了怀里的宝宝。
宝宝气恼般的叫了两声,跳着去够门把手,听到有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它便停下了动作,扭着头看。
叶涛招手:“过来,我们谈谈。”
宝宝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看他,没有上前的意思。
叶涛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冰镇果汁,倒了浅浅的一杯碟,朝宝宝示意了下:“来吧云溪,有些事总要说一说的。”
宝宝浑身一震,双目圆睁,仿佛陷在了凝固的空气当中。
那声仿佛随口叫出来的云溪没有试探意味,这和以往那些有意无意的试探也完全不同,叶涛已经决定开诚布公了。
一人一猫隔空相望,对峙一般的僵持着,过了好一阵,宝宝终于有了动作,但它还是有所犹豫的样子,脚下走走停停,短短数米的距离用了将近一分钟。
最后宝宝在与叶涛间隔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戒备的盯着叶涛,虽说猫本身就是警惕性很高的动物,可宝宝对叶涛从来没有这么明显的防备过,叶涛不是蠢钝之人,稍一思量就大概明白宝宝的心思了。
“我不是今天才怀疑你的身份,如果我是见财起意的人,你这个有可能坏我事的小东西早就被处理掉了,说句不好听的,杀你不算杀人,不用负法律责任,我何必谨慎的先确认你的身份再动手?”叶涛推了推茶几上的杯碟,示意宝宝上来,“坐吧,我只想和你聊一聊。”
“喵!”宝宝似乎被那句不好听的实话惹生气了,瞪着叶涛扬了扬小爪儿,一副“再对我不敬就挠你个满脸花”的架势。
真是个坏脾气的小少爷,叶涛既无奈又好笑的离开座位,在茶几后面的地毯上坐了下来,轻拍着茶几道:“上来吧,这样就不用‘仰视’我了。”
不知道是吃软不吃硬的缘故,还是叶涛那一番话让小猫咪放下了戒心,宝宝瞥了他两眼,稍一纵身就轻盈的跃上了茶几。
叶涛唇角微牵,露出个难得而又温和的浅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叶涛,叶子的叶,波涛的涛,在事故发生以前我这个人和我的生活全都平凡无奇,那个让你的生活发生巨大转变的事故也是我人生最大的转折。”
宝宝静默无声,在叶涛提及那次事故时颤了颤耳尖。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事情发生在你我身上,你的心情我多少可以体会,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霸占属于自己的一切谁都没办法若无其事,心理不平衡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事故已经发生了,在没能力挽回的情况下,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和适应。”叶涛摸了摸宝宝毛茸茸的小脑袋,动作轻柔温和,仿佛在安慰小孩子,“至于公不公平就尽力别去想了,硬钻牛角尖儿只会让你更不好过。”
宝宝怔怔的看着那具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想着自己原来的生活、疼爱自己的亲人,那些被尽力压抑遏制但还是会三五不时钻出来扰乱它的委屈后悔渐渐失控制了。
“别难过,凡事都有利弊,换个角度想,你被这个弱不禁风的身子折腾了十几年,吃了那么多药,受了那么多苦,活的并不容易。”叶涛用拇指轻轻抹蹭那张因为做不出太多表情只能默默垂泪的小猫脸,“现在的你是孑然一身,寿命也不如人长,但在有生之年你是健康的,健康有多难得我想你比我体会更深。”
大概是因为压抑的太久了,叶涛的抚慰并没让宝宝停止哭泣,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像关不住的水闸一样,眼泪越淌越多,矮趴趴的小鼻子跟着一抽一抽的,脸上的毛都被沾湿了。
一只幼猫伤心啜泣的场景本该是诡异且滑稽的,可叶涛没有这种感觉,宝宝的伤心令他有些不是滋味,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事实都是他占据了这孩子的躯壳,得到了本属于周云溪的一切,而真正的周小少爷沦落成了一只连抱怨诉苦都做不到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