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右眼》欧阳塔塔

57、Chapter 12

　　方离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看着郝友利往自己这边跑来，明明她打电话的时候韩嘉佑说他们俩都会过来，现在却只有一个人。郝友利坐在方离身边大口喘息，脸色煞白，显然是一路长跑赶过来的。不等方离开口，郝友利率先不声不响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又喘大气地对手机里的那人说“我到了，我到了。”

　　手机另一边的那位应了一声，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郝友利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抢救室亮着的灯，说“他还没有出来？”

　　方离点点头，说“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赶过来，我和嘉佑哥说了可能还要手术一会儿的。”

　　“他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郝友利调整了一下气息，似乎是比刚才好一点，他说“他说我再不赶过去那王八蛋就要死了，我得在他死之前把要问的问题给问完了，否则就死无对证了。”

　　“怪不得你跑的这么急，原来赶着阻止他投胎啊！”方离一面开玩笑，一面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郝友利。

　　郝友利接过方离递过来的纸巾，擦擦脸上的汗，说“你今天心情不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方离摇摇头，说“刚才楼晓羽的妈妈打电话过来说晓羽醒了，所以家轩哥赶着上楼去。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坏事，晓羽醒了勉强也能算是一件好事。”

　　郝友利点点头，勉强同意这种单方面的苦中作乐。

　　抢救室内依然是来去匆匆，医院里有人因为一纸诊断而悲伤，又有人因为身体康复而欣喜，每天都是同样的往复循环。即便是炎热的夏天，坐在抢救室的走廊中依然能感觉到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透骨寒风。

　　方离对医院有一种排斥感，她对医院的厌恶表达在她的脸上。郝友利当然也能看出来，但是他秉承着不八卦的习惯，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

　　“友利，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方离转过身面朝郝友利，问道“上一次66号的事，你们是怎么办到的？那些外国人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让他们放过我？”

　　“说起这件事，事实上我一直挺好奇，为什么老板会相信温南星说的话，”郝友利把纸团丢入垃圾箱，说“是温南星带我们去的美国，也是温南星找到的P.D.公司老巢，连谈判也是温南星主导的。到现在为止，我和老板都不知道他在和那个公司高层谈判的时候说的是什么。”

　　“你们当时没有在一起吗？”方离问道。

　　郝友利摇摇头，说“温南星不让我们听他们的对话，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到现在也不告诉你。我们只知道，温南星确实成功说服了那些人，让他们写了保证书放过你。”

　　方离一直都知道温南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但她没有想到他的能力登峰造极炉火纯青，连外国人也能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温南星身上到底有啥人格魅力，前能把江清月这样的大美女勾到手，后能把语言不通的外国人也给迷得违反原则，这世上也不知还会不会有人是免疫他精神力量的。

　　哦，对了，韩嘉佑应该是免疫的。

　　“你是不知道，老板虽然相信温南星，也同意和温南星去美国替你拿保证书，”郝友利想了想，说“但是老板看温南星的眼神还是恨不得一口咬死他，要是我不在，估计现在被躺着送回来的不是老板的，就是温南星。”

　　“看来，嘉佑哥到现在还想抓温南星，”方离叹了口气，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既希望韩嘉佑能抓到温南星，可又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期望温南星躲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永远不要被韩嘉佑找到。

　　谈话之间，抢救室的灯总算是熄灭，那个之前操嗓子嚎着进去的男人被推出来的时候显然是被打过麻醉剂，他身上盖着白色病号被子，面色惨白，被子稍微再往上一些遮住脑袋就像一具死尸了。

　　方离看见他时愣了愣，眼神有些惊讶。

　　郝友利站起来走到床车前，看了看床上的男人，惊叹说“都被打成这幅样子了？”

　　方离点点头，看着郝友利，说“能确定这个是郑明桥吗？”

　　“是他，”郝友利与方离跟在病床车的后面一路走去郑明桥的病房，他说“除了被应家轩打得鼻青脸肿，基本和照片里的相差不大，应家轩是怀疑他是凶犯吗？”

　　“应该是的，晓羽姐出事了，家轩哥就像变了个人，”方离看着那个死尸一样被推进病房的郑明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肋骨，说。

　　郑明桥住的是204病房，目前的所有费用都扣在应家轩头上，应家轩也无所谓给被自己打残的伤患支付医药费，只是说包活不包活看医生喜欢。最好留一口气，等韩嘉佑和吴承勇问出结果了，再让郑明桥赶紧死，省得他看见郑明桥那张脸会忍不住多给几拳。

　　医生说，郑明桥的伤不算严重，好在打斗过程中完全避免了所有的脏腑器官，以至于郑明桥并没有出现内脏破裂大出血的情况。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几小时后就能苏醒。

　　等待郑明桥苏醒的时间略微漫长，郝友利打开手机将郑明桥的资料从电脑远程传输到手机上，认认真真开始给方离讲解郑明桥的光辉事迹。郑明桥并不算是一个淳朴的老百姓，他曾经因为偷盗、抢劫以及故意杀人罪蹲过监狱，半年前才刑满释放。起先，郑明桥一直不肯认罪，可突然有一天他认罪服法，并且承认连带的一切责任。

　　资料上的照片看起来有些年份，当时他还是一个黄毛杀马特少年，眉眼间有些深邃，脸上稚气未脱，显然还是个不满二十的青葱少年。郝友利从监狱调来的档案上贴着的照片，起初青葱年少的少年变得形如枯槁，满脸蜡黄。

　　自他入狱开始，生活变得不同，连人生也变得不同。

　　如果在观光车上放炸弹的人是郑明桥，那这个人所做的事相当于是报复社会。

　　“嘉佑哥没有和你一起来吗？”方离小声问道。

　　郝友利摇摇头，说“出来的时候，吴叔来电话说收到一段录像，是天法教发来的最新信息，让老板亲自过去看看。”

　　方离深吸一口气，说“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他们还会制造更多让社会恐慌的事件出来。”

　　“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会放放炸弹而已，”郝友利说“他们连脸都不敢露，只能拿一个小孩当挡箭牌。他们想发展更多的教徒，但是现在的人哪有这么笨，会看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我们老师说过，所有的宗教入侵都是在人最脆弱的时候，如果郑明桥是天法教教徒的话，说不定是在坐牢的时候被洗脑的。”

　　“按你这个说法，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如果只是一个社会问题，我们还能稍微插手一下，一旦这个天法教渗入监狱、渗入警察局、渗入所有的执法部门，那可就糟了。”

　　方离点点头，郝友利所说的确实是对的，一旦天法教渗入执法部门，洗脑、纵容、教唆，所有的事情都可能会发生，包括腐败、暴力和血腥。

　　应家轩来到病房的时间，方离明显感觉到他此刻周身的气压与之前差距甚大，之前恍若是狂风暴雨，现在就是晴空万里。

　　方离见应家轩红光满面，心里想想也知道楼晓羽肯定恢复得不错。郝友利挑了挑眉，一句话也没有说继续低着头看资料。

　　应家轩感到自己莫名其妙被忽略了，连忙说“你们这时候不是应该问我情况怎么样了吗？”

　　郝友利挑了挑眉，说“这时候你不是也应该问我们情况怎么样了吗？”

　　“这座废桥死没死干我屁事，要真是这王八蛋炸了我家两位祖宗，我下次打的就不是他的肋骨了，”应家轩脸色秒变，眼睛瞥了瞥还在昏迷的郑明桥，眼神狠辣地恨不得张口就把郑明桥给咬死了。“幸亏晓羽和晓绒都醒了，晓绒虽然伤得还很重，但好歹意识是恢复了，他妈的都是这个王八蛋害的。”

　　“你干嘛把他打成这样？”郝友利指着手机里那张黄毛杀马特少年的照片，说“这小子好歹也貌美如花过，你看现在被你打成什么鬼样子了！”

　　应家轩顿时来了气，也不管病房里时不时要保持安静，指着郑明桥大喊道“卧槽你不知道这个孙子跑的有多快身体有多壮，老子练过的都压不住他，打折他两根肋骨顶多让他喊两下，总比让他跑了要好。”

　　方离听着应家轩的话，忍不住蹙眉道“之前炸公交的那个苏嘉兰在炸完之后就自杀死了，这个郑明桥居然没有自杀？”

　　郝友利摸了摸下巴，说“是有点奇怪，天法教在十年前也干过一些事，当时可能是受财政或者人员装备的限制没有搞得十分轰动，仗势也不像现在这么大。当时他们也是这样，一件事干完了就必须以死殉道，避免让人抓到把柄泄漏组织的机密。”

　　“天法教的制度这么严密，至今内部的情况仍然是一个谜，像这样的组织应该不会让这样一个随时可能瓦解自己的定时炸弹存在，”方离说道“他们会不会派人来杀郑明桥，刚才郑明桥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他头顶有数字，但是医生又说他情况不严重，我怀疑那个天法教可能不会放过他。”

　　郝友利觉得方离所说的确实有道理，点点头，说“我觉得，除了郑明桥恐怕还有一个人天法教也不会放过她。”

　　“霍起东的那个妹妹？”应家轩挑了挑眉，他听说吴承勇那里新收押了一个人，还是霍起东他妹。

　　说实在的，霍起东那笔账应家轩到现在还记着，满脑子总想着什么时候能把霍起东给掀了，他现在死了，那就转而掀他妹。

　　应家轩向来是不打女人的，但现在他的女人被人掀了，他哪有不下手的道理？

　　“郑明桥头上的数字是什么时候？”应家轩问道。

　　“明天晚上19点3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