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丑与魔术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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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与魔术师
我要说：这个故事纯属虚构。但类似的故事却时常发生在我们的身边，真实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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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一个久远得甚至被历史所遗漏的年代。
波森城，这个蜷缩在地球的角落里，正在被整个世界渐渐遗忘的小城，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位于城市中心略偏西侧的那座高大华贵、富丽堂皇的剧院里，来了一个名叫斯温德勒的魔术师。
斯温德勒到来的前几天，风言风语便灌满了整座小城。有人说，他能将活人锯成两节；有人说，他能将路边的鹅卵石变成金子；更有甚者，说他能让小城西南角那座直钻云霄的高塔瞬间消失——或是将它用某种难以估测的神力移动到城市的东北角。总之，这是波森城的第一位魔术师，全城上下都轰动了，剧院的票子几个星期前就被抢购一空，早已看腻了歌舞剧的贵族也争相购票；就连波森城的城主，也欣然接受了贵族们的邀请，准备去亲眼见证魔术的神秘。
几乎全城都在为斯温德勒的到来而兴奋激动。
除了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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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克，是这座剧院里最有名气的小丑。从这座巨大的剧院建成以来，乔克每周一次的演出便从未间断过。他的演出，从来是整座剧院中观众最多的，尤其受孩子们的欢迎。演出赚的钱并不多，可却让乔克快乐而满足。
而如今，毫不夸张地说，在未来的几周里，乔克的小丑表演，直到今天，一张票也没卖出去。
一张也没有。
甚至来打听表演内容的人也没有。
乔克的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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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剧院里座无虚席。四周墙壁上的射灯正向舞台中央投射着最亮、最鲜艳、前所未有过的彩色灯光。
随着全场观众雷动的掌声，舞台背后巨大的猩红色帷幕渐渐拉开。一束明亮的暖黄色灯光照射在幕布间展开的越来越大的间隙正中央。斯温德勒徐徐走出。他脚上穿着一双黑得发亮的尖头皮鞋，身着熨烫的没有一道皱纹的黑色西装、长裤，白衬衫、金领结。洁白的衣领高傲的竖立着。他头上戴着一顶只有魔术师才驾驭得了的黑色筒帽，留着两撇小胡子。那两道隆起得不太明显的眉骨下边，眼眸闪闪发亮。
斯温德勒缓缓走到台中央。他摘下帽子，向观众鞠躬行礼，与此同时，四只纯白色的鸽子一只接着一只地从那顶黑色筒帽中飞出。掌声和尖叫声在大厅中回响。
接下来，斯温德勒将他的拿手把戏一一展示：纸牌、彩带、套环、隔空取物……无一不让全场人声鼎沸。
当然，这只是他本领中的一点皮毛。要想在这座城市长期有钱可赚，必须要懂得留一手——甚至留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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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演出使斯温德勒收获了无数的鲜花、掌声、赞扬，当然，还有大笔的演出款。斯温德勒需要做的，便是在剧院扎根、一点点地卖弄自己的本领，然后坐等盆满钵满、名利双收。
而乔克，一下子从红得发紫，跌到了无人问津的境域。魔术师和小丑的表演是每周交替进行的，而现在的局面是，魔术表演的价格涨至原来的几倍，每场演出也一定是座无虚席；而小丑表演，几度降价，每场演出，场下稀落地坐着十几个人，似乎只是看腻了魔术，来换换口味而已。
巨大的心理落差。而且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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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乔克刚刚结束那一场观众少得可怜的表演，一个人走回了化妆间。而以往，演出结束之后，他向观众鞠躬，不等他直起腰来，便会有无数的小孩子蹦着跳着涌到台上来与他拥抱、与他合影。乔克感到，他是一个孤独的人。
是的。一个孤独而卑微的小丑。
不知是失落、伤心，还是脸上的颜料漫进了眼睛里，他眼角涌出了泪水。
也许是脸上的颜料含有某种金属的缘故，那眼泪看上去竟是蓝色的。
忧伤的蓝色泪滴。
泪滴从他银色的面颊滑落，留下两道浅蓝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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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滑稽的胡子和假发，洗褪脸上的油彩，乔克提着装满表演道具的箱子，一个人走在月光下。
哪怕，观众会散场，月光也会一直跟着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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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自己赚钱，好在波森城里继续生存下去，乔克绞尽了脑汁，构思了许多前所未有的新节目，并把这些节目在反反复复的练习中牢记于心。
这天，乔克穿上滑稽的演出服，戴着浓密的大卷发、红鼻头，亲自站在剧院门口，瓮声瓮气地吆喝着他新准备的精彩节目，希望能为自己今晚的演出多拉拢一些观众。
他卖力吆喝了一下午，颇见成效。当晚，当幕布缓缓拉开，乔克穿着足有一米长的海绵鞋子，买着滑稽的步伐，一摇一摆地走到舞台中央时，望着台下一张张笑脸、一双双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终于找回了久违的感觉。他不禁热泪盈眶。
眼角涌出的，依旧是忧伤的蓝色泪滴。
没有人注意到。
演出很精彩。与魔术不同，魔术的精彩往往体现在魔术本身。而小丑表演，精彩体现于常常是极为细微的动作。而为了达到这细微动作的预期效果，常常要反复练习不知道多少次。
乔克从身后那个花哨得像刚从油漆桶里捞出来一样的粗布口袋里取出三把亮闪闪的银质匕首来。他将匕首沾了酒精，又用火把点燃，那三把匕首的刀刃部分便燃起了火花。乔克将这三把燃烧着的匕首在高空中交替地抛接，引发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乔克的动作越来越快，浓烈的火光也越来越明亮，尖叫声的音调也随之越来越高。
乔克顺利而准确地接到了两把从空中竖直飞下的匕首并流畅地丢进了一旁的水盆。当他仰着头，脚下不停地调整位置准备去接第三把时，他被脚上那双巨大的鞋子绊了一下，踉跄地摔倒在舞台上，而那把带火的匕首，不偏不倚，落在距乔克的额头仅有几厘米的位置，刀刃上的火焰引着了他的假眉毛。他忙站起身，诙谐地一笑，吹灭了眉毛上的火苗。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故意安排的。
观众哄堂大笑。
他带给人们欢笑，让人们忘记悲伤。
可他却是在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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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结束后，乔克在幕后整理着他的演出道具。
斯温德勒走上前，谄媚地鼓掌道：“实在太精彩了，乔克先生。真为你感到高兴。”
乔克笑了一笑。成功的演出带给他的欢愉使他暂忘了对魔术师抢生意的怨念。
“尤其是那匕首的创意，真是绝妙极了。不知乔克先生是否愿意借给我一把，让我从中……呃，找些灵感呢？”
乔克将其中一把匕首拿起来，在磨刀石上将刀刃被烧黑的地方磨得闪闪发亮。他微笑着将匕首递给斯温德勒。
斯温德勒也微笑着接过匕首。
9
第二天，乔克倒在血泊之中，胸膛上插着那把闪闪发亮的银质匕首。
而剧院对此的解释是，也许是排练时失手自杀了吧。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无非是少了一场表演而已，至少还有魔术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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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故事，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渐风化。直到今日，所了解的人也同样寥寥无几。
而那个孤独而卑微的小丑，又有谁人记得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小丑与魔术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