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话》程破式

2、第二章

　　“今天天气很好啊,多出去走走吧。”
　　看到悄悄话里有这么一条,想到之前的“你还好吗”心想不知道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不过也没当回事,关了□□,上课去了。知道现在后面的位置难求,还特意早去了那么一会儿放了本书占位。本来早在大一大二就应该修完了,也是那个时候事情太多了,所以剩下一个就准备大三修了,只是跟着大一大二的学弟学妹多少都有些尴尬,索性就抽了根烟等快上课的时候才进去。

　　商务礼仪是有名的打酱油的课,这个老师就先讲了小半结课的工作要穿什么,有什么要注意的之后就开始漫长的一个一个做自我介绍。

　　也许是过了那个青春悸动的年纪,对那些匆匆跑下去一脸娇羞的小女生和努力调动自己知识储备只为在抬上多呆几分钟博个眼熟的小男生不是很感兴趣,过了一会儿,手机上又是一句悄悄话“上课好无聊,好烦怎么办”

　　也许是真的无聊到了鬼使神差地就回了个“凉拌”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回复,想想笑了,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

　　手撑着头,默默地看着,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很特别的声音,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有一种这个女生应该特意练过发声的直觉,清秀的脸确是一略粗矿的中性嗓音,人为的带了几分豪气。“我叫席娟,天地为席的席,千里共婵娟的娟,今年20岁,经济系2班,谢谢大家”,然后就下去了。听到前面有几个男生的调笑,也觉得天地为席什么的,男子用确是洒脱,女子用吗,似乎是有点谙狎了。
　　那几个男生说话也毫不避讳,估计她也听到了,从后面看脸慢慢地红了,她也假装不在意的不知道在纸上写画些什么,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没过多久,看到手机上王晴晴不知道醉倒在哪里,让人去接的信息,目光暗了暗,借着靠着座的后排的便利,顺势就溜了出去。

　　打到的的时候也不早了,昨晚睡得也不好,穿行在被高楼遮盖的忽明忽暗的阳光里,莫名有种来自身体内部的不适应,下了车人还是有点恍惚。
　　看着阳光下的一家小酒吧,楞了楞神。门框上的小彩灯都关了,再没有夜晚的那种让人迷幻的光影交错的暧昧和颓废,这一刻仿佛格外的冷清。满是涂鸦的墙壁在阳光下显得竟有些苍白,那些一圈一圈绕着的小灯泡仿佛死了一般,歪七扭八的胡乱躺着,仿佛一切都是一场白日梦,就像这家的店名一样——死浮,有一种见不得光的病态感。
　　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串刹车声给吓醒了。

　　骑着电瓶车的中年人,操着一口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大骂着:“要死阿你,你怎么搞得,挡着我的路干吗,被你吓得魂浑都掉了,要死死别家去,我可没钱给你讹”然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刚回过头就发现几个陌生的男人架着王晴晴走了出来,看着死鱼一样被人拖着走出去的女人,走出去的脚又默默地收了回来。不知道第几次了,不知道还有几次!
　　就那样吧,她没有我之前不是就是这样的吗那为什么还要管呢,她不是嫌了,厌了我吗,那就这样吧,反正她自己有数,也不会死,安慰着自己,慢慢看着他们走出视野,等到眼睛酸了,也转身走了。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也很好,泡杯茶,读会儿书,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道这是谁,难道是新发明的恶作剧吗,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找了一家看上去很温暖的小店,点了一杯绿茶,翻起手边放着的知音,不知不觉竟然也翻了大半。一直到感觉心情好了很多,才合上了书回家。

　　没到家远远地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吵架声,桌子翻倒的声音,人的打斗声,还有一个响亮的巴掌声,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一打开门对上的就是捂着脸愤恨哀伤的眼睛,那一刻从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到觉得一个女人是最禁不起时间摧残的东西。
　　往日里打扮精明,富态的母亲,散乱的头发,红着的眼眶,皱起的皱纹,无论平时怎么保养,这一刻显得十分苍老难堪。不再有光泽的皮肤,和那个貌似战战兢兢的年轻女人强烈的对比着,仿佛再告诉全世界这就是个半百的老太太。

　　看着这个时刻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红光满面,仿佛年轻了好几岁的老头子,竟有些怨毒的想凭什么你可以这样快活,这把年纪居然没有猝死。

　　母亲一看我进来仿佛找到靠山一般,一把一把地鼻涕眼泪,哭得尤其伤心,哽咽着骂道:“林徽你这个王八蛋,你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个小妖精,你个抢人老公破坏人家家庭的贱货。”说着就要扑上去抓那女人的脸。
　　“够了,吴熙,我们早就没感情了,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都是我的错,天天是我见过这个世上最善良的女人。”
　　看着在拉拉扯扯的两口子和还没来得及收回眼底的得意的女人和缩在她怀里一脸看好戏的小女孩,我走过去一巴掌就把她们母女俩带到了地上。
　　“你这个逆子”眼瞅着老头子随之而来的巴掌,一把把他推到了地上。
　　看着他有点难堪又带着点气愤的样子,竟然有点觉得隐隐的兴奋。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打了小报告就害怕的任由他打骂的小孩吗,还是那个怀着几分倔强和愧疚对着他低人一等的17岁少年,他老了而我还年轻。
　　他有一个公司不假,可是只有我一个儿子,没有我将来就没人给他摔棺,他们林家就是断子绝孙,这就是现实!

　　看着老头气冲冲的拉起她们母女大发了一通脾气,然后瞪着我憋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然后耍了那女人一巴掌愤然离开的身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加上被女人抖抖索索塞在中间的小孩,看上去真是异常的相配,如果忽视那小孩转过头时满满的恨意和老头子那一头半白的头发更为恰当。

　　转过头那一声妈就这样憋在了嘴里“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们家怎么会这样!!”然后一甩手往楼上去了,把房门关的极响。
　　心下苦涩,刚刚的嘲笑仿佛数倍回报到了自己身上,一个是我妈妈,一个是我爸爸。哈哈,都是我的错,对阿,都是我的错!!可是我是无心的阿,我也不想阿,我真的不想阿。想着这些年过得日子,心里突然有点悲怆,为什么会这样呢,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副田地。关好了门,再望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退了出去。

　　10月的天已经透着些许凉意,脸上还是有点麻木的刺痛感,拢了拢衣服,想想还真是报应不爽。
　　顺着路随意地走着,看着随着风打着卷的落叶,居然生出了一种命运不可抗拒的委屈,如果是命运这么安排,是不是我们就无力反抗,只能在这个世上漂浮着,努力着,争取躲避着那些令人畏惧的,不可预知的未来,是不是我就。。。

　　慢慢地走着,走过已经退了青,呈现处一片萧条的人工小水潭,看着那些枯萎的泛着沫的水萍和交织错杂的不知是什么的水生植物时,觉得很恶心,尤其是走近了那阵隐隐的腐烂味让人想起夏天滋生的各种虫卵和掠过的蚊蝇,有一种一靠近就想吐的感觉,手也连着有点抖,一不小心指尖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看着那些黑色的死了仍缠绕一起的根茎,不知想到了什么,顺手就把手机丢了下去。

　　脑海里一个念头突现,把这个可以和外界发生紧密联系的介质给扔了!那一瞬好像所有的联系,并与之相关的密密麻麻相互交错的人际关系网突然一下子就这么都断开了。好似梦魇,有点解脱又有点烦躁。
　　看着这么直直坠落,冒了一个泡的躺在满是苔痕的水池底时,感觉很复杂,一时间被暴躁,欣慰,迷茫,释然感觉无数的情感包裹着自己,一时又好像痛苦和焦虑一下都跑开了,迷迷糊糊竟然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的微笑。

　　一个老爷爷牵着小男孩的手,小男孩不情不愿的让他牵着,一路上气鼓鼓的不说一句话。老爷爷无奈地看着赌气地小孙孙,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都秋天了怎么能吃冷饮呢,小孩子的肠胃不好,这么一下可不得得病吗,哎~怨就怨吧,也是为了他好,回去好好叫老婆子多做几个菜好好哄哄他吧。突然男孩一甩手就跑了出去,一下子窜到了边上的人工水潭里,一脚踩在水底的苔痕上还滑了一跤,溅起一串的水花。

　　好不容易把他从水里拖了起来,老人哪怕再疼他,都下了狠心,上来就是一通打。“你这个小孩怎么回事儿,说不听了是吧,不让你吃冷饮要死了啊,叫你作死,我叫你作死。”男孩虽然没有被打得不快,还是不耐烦地大叫一句“好了”然后一把隔开了爷爷。拿出了一部带着青苔的白色的手机,一脸欢喜的说:“爷爷你看,苹果6阿,看那帮孙子还在我面前炫,唉,怎么开不了机阿”看着还有一半没被浸湿的屏幕还停留在正在通话的页面,小男孩气馁的甩了甩屏幕。老人看着拼命甩水的孙儿,想着外出打工的孩子他爸妈,默默地没说什么,脱下了自己的大衣说别冻着了,然后祖孙俩人拉着手喘着白气跑着去那边广场后面的停车场转车回了家。

　　如果说一只蝴蝶的震动可以引起一场海啸。那一个未接电话又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事情往往是这样环环相扣,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而这样的改变又会影响多少人的轨迹,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