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理之间》浮萍听语

4、第四章

　　这一天，两个男人又凑在一块啤酒。啤酒配着花生米，还买了一盘鸭杂下酒。生活有许多苦，两位都是生活得比较不如意的人，一起喝酒就是骂骂咧咧的互倒苦水。
　　李大年的压力比赵海差不少。赵海的老婆在餐馆里打工，赵海是保安。夫妻俩收入加起来比他这一家子老弱病残强多了。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老赵在抱怨，大年一般就是听着，一边吃菜喝酒，一般点头应和。啤酒一般是比较便宜的，花生米也不贵，这些都是大年买；下酒的肉菜基本上是老赵带过来的，偶尔老赵还会买点白酒。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赵两口子最愁得算是他们家那个不争气的了。十五岁的小伙子，马上就考高中了，一点不知上进，整天想着打游戏。他们家没有电脑，这小子就去同学家上网，或者去哪里找熟人，不要身份证就能进网吧。这些都是要钱的，人家同学让他玩电脑，他就给人家买零食作为回报，还说啥时兄弟义气。还有一点，赵海的老婆李梅，人是很好，干活麻利、热心肠，就是有一点，爱玩麻将。
　　今天赵海的心情尤其不好，买了比较贵的猪耳朵和白酒。刚上桌的时候，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也不怎么说话。后来酒劲儿上来了，话匣子也打开了。
　　只见他脖子和面颊都通红，说道：“老李啊，我家那个小王八犊子，今天真是气死我了！你猜他怎么着，偷钱！”
　　老李放下了酒，抬头看着赵海，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老子一天天的挣点钱容易吗？啊？这年头干什么不要钱，我们家要啥没啥，婆娘往死玩儿麻将，那个臭小子，学习啥啥不行，要钱一个顶俩。造孽啊！”他喝了一口酒，又说道：“我说这小子，啊，一天天净跟我要钱，跟他妈的要债鬼似的。一会说补习班要钱，一会说学校交钱，都是扯谎。白把他养这么大了。要我说，早知道今天这样，当初直接掐死他算了，长大了也是一只白眼儿狼！”
　　李大年说道：“诶，老赵，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小明这孩子不错的，很机灵又仗义。现在还小嘛，不懂事，慢慢教就好了！”父子哪有隔夜的仇，李大年心里清楚明白，赵海就是骂骂图个痛快，他可看得明白，便为赵明说好话。
　　赵海：“哼，就他那德行？以后不进监狱我就谢天谢地了。我那个小子三天两头骗钱花，这个月也花了不少，更别说他偷出去的了。今天他偷钱，被我逮个正着，让我好一顿揍。”
　　李大年：“诶哟，我说，你也真狠得下心。孩子没打坏吧？”
　　赵海：“小子皮实得很，就是欠收拾。我有数，打不死。”
　　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菜。赵海对李大年说：“老李啊，我最近真是不顺。我那个老婆，又出去打麻将，最近点背儿，输了九百多块；诶，倒霉事儿赶一起了！我们家这个月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李大年：“过不下去了还买白酒、肉？我说咱俩也不是外人，吃啥不是吃呢？”
　　赵海：“老子心里不痛快。妈的，一个个这么糟践老子的钱，老子给谁省？这刚花几个钱？吃！”赵海拿筷子一指，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可见是气得狠了。
　　李大年：“老赵，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你这是偶尔一个月闹饥荒，我们家那天天都是饥荒。诶，我也愁啊。”
　　赵海没什么话可接，只叹了口气，具备和李大年撞了一下杯，示意意思都在酒里了。
　　李大年却好像有话要说，他看着赵海眼睛，试探性的说：“老赵，你是在高尔夫球场当保安对吧？”
　　赵海：“这还用说？直接说啥事吧。”
　　李大年：“我看去高尔夫球场的都是有钱人。你看，你这地理位置这么好，他们有钱人吃肉，我们就不能喝喝汤？”
　　赵海：“净扯淡，人家有肉是人家的。关咱们什么事？咋？你要偷去还是抢去？犯法的事情老弟我可不干！”
　　李大年：“哎，这你可就说笑了。我哪有这胆子？”，笑着摆了摆手，他又说道“老弟，不瞒你说，我还真发现了一个赚钱的门道。”
　　赵海：“什么门道？”赵海一听也来精神了。
　　李大年：“倒不是什么大钱。那些人不是打球的嘛。我看那些球，打在外面的，都被球童捡走了，可是打到人工湖里面的，可都是没人要的！市场上不是有人收购这些二手高尔夫球嘛！直接捡了就是一笔钱啊，跟我捡破烂不是一个道理嘛！”
　　赵海：“这．．．好像也不太好吧。你说的这个事情我知道。我们保安里，有一队人专门就是捞这个护理的高尔夫球的。捞起来都交给公司，交的多，奖励的就多。人家怎么可能让你捡？”
　　李大年：“不然他们知道不就行了吗？”李大年身子探向前，声音放低，“而且，你不就是保安嘛！你悄悄放我进去，咱们神不知、鬼不觉。捡起来就卖，谁知道呢？”
　　赵海一听，其实也蠢蠢欲动了。他想了想，问道：“哪里卖出去你打听好了？”
　　李大年：“看得差不多了。”
　　赵海：“怎么个价格？”
　　李大年：“这个不一定。人家得看球的质量。数量多了少了，算一个总价。”
　　赵海眉毛一挑，语气拉长问道：“那这钱——”
　　李大年忙说：“这忙肯定不会让你白帮，我每个球给你一块钱。”看到赵海的神色似是不满，李大年接着马上说：“兄弟你可别嫌少，我也就整个差价，买也就卖一块五或者两块。而且，你都不用动手的，全都我来做。再说，这个球一个钱少，可是数量多啊！”
　　赵海点了头，说：“成，这事儿我看行。”
　　李大年又嘱咐道：“老弟你不是说有人捞这个球嘛，你帮我看着点，有人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就躲起来，这样稳当。”
　　赵海笑道：“得嘞，这点事情还要李哥来教吗？放心吧，兄弟我晓得利害。”事情谈好了，两人都心情不错，赵海说：“来，李哥，咱俩再喝一个！”举杯又撞。李大年也喜笑颜开，说道：“来，走着！”二人各自干了一杯，继续吃菜。
　　周末，晴空万里，无风，正是打球的好天气。前一天晚上，李大年和赵海通过气，于是他一大早上大概六点半就到了高尔夫球场。
　　天色擦亮，清晨水汽很重。李大年在赵海的帮助下悄悄进入了高尔夫球场。
　　李大年：“老赵，你说你们保安队也捞这个球？”
　　赵海：“对啊。”
　　李大年：“那平时打到外面的球呢？”
　　赵海：“那还轮得到你？早被球童捡走了。也就是掉到人工湖里的才没人要。”
　　李大年：“兄弟，那你们都怎么捞啊？”
　　赵海：“有小船，快艇。然后拿个网子捞。”
　　李大年：“你看看，我就带网子和麻袋了，没有船，能不能看看，帮帮忙，借我一条船？”
　　赵海：“诶哟，李哥，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我就是一个小保安，哪有那本事！”赵海眼珠子一转，说道：“我说，老哥，你不是会游泳吗？就那么大的一个小破湖，哪里用得着船？你看看，旁边浅得很，深处你都不用去。球那么多，够你捞的了。”
　　李大年：“也是。”
　　二人边说边走，赵海便把李大年引导人工湖边上去了。
　　到了湖边，李大年一看，果然和赵海说的一样，不大的人工湖，边上还是很浅的，有很多高尔夫球掉在里面。
　　早上还是有些凉气的，大年也顾不得那么多，便下水打捞起来了。
　　第一天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大概捞了大半个麻袋，捶了捶腰，大年还是比较满意的。他按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路上碰到一些工作人员，有保安，有球童，还有保洁人员，基本上没人注意他。
　　大年找到事先打听过的体育用品小店，和老板商量了价格。那老板也不一个一个的数，看麻袋大概有多少个，给个整数。
　　就这样，李大年在赵海的帮助下，开始了倒卖二手高尔夫球的“无本”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