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不寿》曾经繁盛

42、且退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证实刘表已死的确切消息来得如此之快，关将军在一次带队出城训练时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往小路逃跑的人。抓回来一问，便得知他是被刘琮派去向曹军献降书了。于是关于刘表过世、刘琮继位、蔡氏夺权、议献荆州等一连串变故就都一点点被逼问了出来。
　　而这些事情我都是辗转从浴火口中得知的，自从子龙被我提醒去贴身保护阿斗之后，他就派了浴火来我身边照看我，当然对于我失身的事情浴火并不知情，全府上下也就只有子龙知道了。而之前由我训练的第五小队新兵则全部交给了浴血一并训练。果然，对于子龙而言，最信任的人还是这一双兄弟。
　　“先生，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浴火眨着那对稚嫩而闪光的眼睛问我，那眼神中并没有焦虑或担忧，只是像问我想吃什么一样简单，大概在浴火眼里，我就是个万能的神吧。
　　念及此我不由苦笑反问：“主公那怎么说呢？”
　　“嗯……听说大家都劝主公趁势夺了荆州，可是主公执意不肯，主公就是太心善了。”
　　哎，果真是心善吗？古往今来，人之所求，无非名利二字，若说曹操是为利，那刘备可能就是为名吧。只是，像他这样的人，总还有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自我束缚吧，只是，当这种束缚太过了，就给我出了难题。
　　“先生？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度过眼前的难关呢？听刚才抓到的那人说，曹操已经亲率大军至宛城了，这摆明着是要报上次你火烧博望的仇啊！”浴火看我不说话就自顾自愤愤的说开了。
　　看他说得那么起劲，我倒是几日来难得不由笑了出来：“你这孩子啊，还说什么报仇，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对曹操来说，我们只是他一统天下的绊脚石而已，他可从来没把我们看做仇敌那么重要的角色。”
　　“哼，先生你怎么尽长他人志气啊，你怎么知道曹操怎么想的，听说他这次起了好几路大军，几乎是倾巢而出了，我看他就是忌惮先生呢！”
　　每当看到浴火那么天真生动的表情时，我都会想如果这样的孩子不生在这样的年代该多好，如果不用上战场那么他这样的表情也许就不会改变——这种十年前的我也曾有过的表情。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浴血，在遇到子龙之前，在这乱世中还能靠自己一己之力护得这个弟弟无忧无虑成长了那么多年。
　　“你啊！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曹操他越是忌惮，留给我们的机会就越少啊。”
　　“不怕，有先生您在，自从我们遇到了先生，一直以少敌多，就从来也没输过啊。”
　　我苦笑：“可是，我们的情况却越来越糟了啊。”
　　“怎么会……”浴火本想反驳，但大概是看到我的表情确实不乐观，也就不说下去了。
　　“去把主公请来吧。”
　　“这……”浴火有点欲言又止，“主公听了好多叫他夺荆州的意见，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就是怕您也给他出这类主意才不肯来的。”
　　“放心，我既然请他来，自有我的办法，你和主公说，我不会要他夺下荆州的。”
　　浴火一听马上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先生有办法！我这就去请！”
　　话音未落，人已经连蹦带跳跑出了房间不见踪影。
　　不一会儿，浴火就带着刘备一起回来了，看得出刘备的心情确实挺糟，即使见我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度礼仪。
　　“听浴火说，先生是有什么好办法了？”
　　“好办法倒是算不上，但既然主公不愿占据荆州，那我们要应战恐怕也只能且战且退、静待天机了。”
　　“要退？那去哪？”
　　“就现在来说，也只能先退樊城，把新野让给曹军吧。”
　　“要白白让给曹军啊？”刘备还没来得及开口，浴火先不乐意了，“我们之前好不容易才赶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才守下来的新野就这样白白送给别人吗？那我家将军背上的伤和毒不就白受了么？”
　　而刘备虽然没有说话，却也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
　　我不会让子龙的伤白受的。
　　“当然不是白送，曹操想得到新野自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至少也要让新野这座城能拖住他们继续前进的脚步。
　　接下来关于如何弃城和布置的细节我就不向刘备一一交代了，只要他放心就好，只是如果按照我的计划实施，那么新野的百姓将需要全部转移，关于这一点具体怎么办倒是需要刘备做主。
　　“一定要让百姓都离开吗？”刘备听完我的问题，惊讶的问我。
　　“是的，等曹军来，这里必须是一座空城。”
　　“那么，就随百姓们选择吧，他们如果希望跟着我离开就跟我们一起去樊城，如果愿意去襄阳或者别的地方，也就随他们自己选吧，离开之前，开仓放粮，至少要让百姓们有一口饭吃吧。”
　　刘备的选择和我想的差不多，他在新野偏安了那么久，新野的百姓对他而言已经是亲人了，我知道他放不下他们，而他们也离不开他。只是我不知道如果一路都要带着这么多人，我们要怎么退才不会被追上。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和刘备商定了大致事情之后，送走刘备，只觉得好累，自从那一晚受尽刘封的折磨羞辱，加上原本未痊愈的棍伤，我的身体迟迟难以恢复。而现在又没有时间供我好好休养了，只能强打精神，尽快安排放弃新野的准备。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那些新兵的训练进度，才能做出具体的安排。于是我勉强下了床，让浴火去召集起五个小队的所有人在校练场等我，当然也包括负责训练他们的将军们。
　　这是我受伤以来第一次走出屋子，由于体力无法支撑我走太多路或者久站，于是只好坐在四轮车上由浴火推着我去校场。
　　其他四个小队的人可能不清楚详情，但第五小队的新兵们之前是亲眼见证了我被打了那一棍子，如果说之前还有人对我是否真的受伤昏厥存疑的话，现在看到我苍白的脸和病歪歪的身子就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我甚至能清楚感受到五队的新兵们在看到我的瞬间，那原本齐整的队列更加肃然挺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