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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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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
黑暗无穷无尽,渗入每一个毛孔中,只有冰冷的狂风发出凄厉的尖啸。
安在狂暴的紊流中伫足,她现在是女人,长发在身后翻飞,衣裙在身前飘扬。
“太黑了。”她想。
她抱紧双臂,以女性特有的敏感感受着黑暗中的乱流。
思绪漫延开来,应和着她的思想,深远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蓝紫色的光芒。光芒随即分裂成两点,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投下旖旎的幻影。蓝紫色的幽光伴着倒影在黑暗中一寸一寸扩散开来,鲜亮的青绿色从中心层层涌出,仿佛无尽黑暗中缓缓绽开的两朵瑰丽烟花。
烟花绽放,而后凝固。星光在头顶和脚下闪耀,仿佛无数只眼睛同时监视着她,整个世界化作一座广阔绮丽的牢笼。
一座似乎曾经出现过无数次的牢笼。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倒影,却只看到一片苍白。
恐惧和焦虑突如其来,扼住她的咽喉,令她窒息。
安紧紧抱住双臂,蹲下身去,将脸深深埋在双臂之间,泪水滑落,安的双肩开始颤抖,从牙缝里发出细细的抽泣声。终于,她仰起脸庞,嚎啕大哭起来。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安的泪水已经干涸,泪痕凝固在脸上,形成一条条浅浅的沟壑。
安褪下腕上的手镯,轻轻的放在脚边,木然的站起来。
身体并没有发麻,她环顾四周,令人恐惧的星光仍然包围着她,监视着她。狂风卷起她的头发,抽打着她的脸颊,她粗暴的把黏在脸上的头发撩开,跑向烟花绽放的地方。
她和自己的倒影一同在镜面上奔跑,脚步声被风声淹没,头顶和脚下的星光缓缓退去。她又一次进入了无尽的黑暗。
身躯渐渐变得强壮,四肢慢慢拉长,变得修长而矫健。安握紧了拳头,手指粗壮有力,骨节分明。他现在是男人了,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坚韧的神经。
他对着无尽的黑暗狂笑起来,他足够强壮,可以蔑视这黑暗,可以打败这古怪的世界。
他仰首向天,发疯一般向前奔跑,仿佛这样就可以冲破黑暗的桎梏。
周围渐渐亮了起来。整个世界笼罩在青蓝色的幽光中。
当他疲惫的低下头时,他的眼睛瞪大了——他,或者说是“她”的手镯静静的躺在脚下,在如镜的地面上映出完美精致的倒影。幽蓝的星河从脚底流淌而过,荡起渐行渐远的涟漪。
他俯下身,伸出手。手指从手镯上穿过,与自己倒影的苍白指尖紧紧贴合。
他徒劳的试图拿起手镯,一次又一次,几近疯狂。最后,他跌坐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疲惫得似乎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无处不在的星光包围着他,放佛一座令人窒息的牢笼。世界一望无垠,他却只能困于方寸之间。
脑海中掠过一行数字,一闪即逝。1111,一千一百一十一。
头很疼,他用手掌撑住额头,艰难的思考着。
1111,代表着什么?有什么意义?
头疼欲裂,越是思考这个数字,头就疼得越厉害,就像是有什么在他脑海里建起一道高墙,阻断着他的思想。
“安,我是安,我需要你,我需要我自己。”她的幻影浮现在心底,与他融为一体。共同冲破脑海中的禁锢。
高墙崩溃的时候,他想了起来这个数字的意义。
一千一百一十一。他/她已经第一千一百一十一次走过这里,第一千一百一十一次放下手镯,第一千一百一十一次在这里驻足,疯狂的试图捡起它。
一千一百一十一……
泪水洒落镜面,安疯狂的大笑起来,一把锋刃泛着蓝光的小刀出现在安手中,他/她虔诚的亲吻了冰冷锐利的刀刃,随后平静下来,将刀尖扎入自己的身体。
一刀,一刀,又一刀,直至刀身变得鲜红,鲜血覆盖住星河的倒影……
寂静的公寓里,吉米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发出一声咒骂。费尔德探过脑袋瞅着屏幕,幸灾乐祸的说:“看来你的人格模拟程序又崩了。早就跟你说过,不明确性别容易出BUG!”
吉米站起来,不甘不愿的嘟囔着:“明明已经成功的跑了一个星期,怎么还有BUG呢?算了,饿着肚子无法思考。费尔德,今晚吃什么?”
公寓的大门“砰”的关上了,风从窗子里灌进来,翻乱了桌上的书页。密密麻麻的代码下,有一行十分不起眼的小字:“如果造成循环空间,则模拟人格会具有严重的自毁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