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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首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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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下来再细想,若这个女人想要篡权的愿望是真实的,那复活白胡子和火拳一事也不过是她计划中的一环,而海贼们也都将成为她手中的棋子。退一步说,无论安娜斯塔西娅的这出政/变是真是假——即便正如她所表现出的那样,是被陷害的——那被利用也是他们白胡子海贼团和那场战争。
是故,连是否有“恩”都要打上一个引号。而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这名暂居莫比迪克号的世界头号□□,也是个极大的问题。
他看向已经准备冲上去帮忙自家兄弟,出声制止道:“艾斯,暂时先别动。”
青年闻声,愣了一下,随后倒是在原地站得挺直,只是双眼紧盯着对峙之人的动作。
对方船长冷笑一声,一副慈悲的样子告诉了她缘由:“情况变了,你首级的价值远比白胡子的要高得多。”
“啊啦,”安娜斯塔西娅听后开心地双手捧起脸,自我陶醉道,“我果然是无价的吗?”
——我果然是无价的吗无价的吗价的吗的吗吗……
女子的尾音仿佛带了回声,在这片空旷的海域上转了那么几圈。
白色的海鸥在诸船的船尾盘旋着,宛若绕“桅”的余音。
“够了!没必要跟这种女人浪费口舌!开枪吧!” 对面的船长恼羞成怒,大手一辉,命令着身旁的副手。
举枪的男子似是犹豫着瞄准的方向——崩掉脑袋的话,若是难以辨认尸体,是否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将枪支的准星从女子的脑袋下移到了她的胸口。
反正,以白胡子海贼团那护短的惯性来讲,她看起来也并不受他们的保护。
注意到枪口位置的变化,安娜斯塔西娅声调丰富地“哦”了一声,偏头发问:“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你想什么关大爷我屁事?!”像是铁了心要让她这张嘴永久闭上,船长一把抢过身边副手手中的枪,直指她的脑袋……
——砰!
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较为安静的环境下,猛地一听这未装消音器又丝毫不加以修饰的枪声,任谁的耳朵也会被震得暂时性耳鸣。
更何况事件的结果颇具戏谑。
离她较近的几位热心的船员早就扑到了她的位置,稍远一点的艾斯之流也冲了两步又余,却又生生停下。
因为那颗子弹根本就没有打到莫比迪克号的方向。
头颅中弹、裂成几半,血糊糊的脑浆流了一甲板的是敌舰的副船长。
安娜斯塔西娅站在船长的面前,不过二三十公分的距离,仰着头对脸色惨白的船长道:“我呢,从刚刚站在那里时就开始想了:这个距离,我能不能跳过来。虽然从未做过这种事的,但我想我应该没问题。果然,我是天才,对吧?”
她的一只手,紧紧握着船长拿枪的手腕,将它强行扳到他副手的方向,想必这就是刚刚那一枪的缘由。
动态视力稍好一点的人,都能把几秒前女子的动作看清。她这类似瞬移的动作简直简单粗暴到连莫比迪克号上的实习船员都捂脸。不是什么“剃”、不是什么“月步”、更不可能是什么其他的什么压缩肌肉加速血液循环的原理。——话说,天龙人本来也就不可能会这种东西吧?
她的方式,仅仅是单纯地运用力量。运用力量从莫比迪克号跳到相距近三十公尺远的另外一艘船上。只是用力过猛初速度略快而让人产生了瞬移的错觉罢了。
无论怎样也是在那场战争(或者被称为动/乱)最后,单凭一只脚就能压制住以力量闻名的海军上尉的家伙。即便是位身材苗条的女性,见识过那样对抗的白胡子海贼团船员们轻易就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但这不代表其他人能接受。
敌舰的船长试图活动被女子紧握的手腕,可无论怎样用力也移动不了分毫。
安娜斯塔西娅眉眼弯弯,不顾他的动作,道:“怎么办,你的肢体弄脏我的手了,贱民。”
“少开玩笑了……”对方咬牙,身材比她要高大许多的男人竟输在这种地方。一时间像是忘了自己四肢中其他三肢还都可以活动揍她似的,在握枪的手腕处较上了劲。
“这样啊……”女子自说自话地叹了气,脸上摆出那么一丁点儿兔死狐悲的遗憾,小声道,“那就废掉这只手好了。”
咔嚓。
手骨被捏碎的声响异常明显。
这被放大的轻微声音像是最后一根稻草,挑断了众人紧绷的神经。例如,受伤的船长才想起疼得大叫、他的船员们才想起举起刀为他们死去的副船长和受伤的船长报仇……
好在安娜斯塔西娅的手够快,在这群暴徒接近她之前,她就一手扯过船长那已经变形的手中的那把枪,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抬臂掐上了船长的喉咙。
她原本是想像电影中那样、很酷地抓着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的,奈何身高不够也只得作罢。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纵然她是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还是明白的。
手中的人质是这群暴徒的船长,他们停下脚步,紧握着武器口中骂得却是越来越不堪入耳——
装/清/高的淫/荡/女、狗/娘/养/的、婊/子、船/妓、出/来/卖、鸡……以及种种不能直白写来的词语。总之无非就是以某个器官为中心,整个人为直径,画个低俗的圈。
她没有露出怒火,只是抓着船长的手用力又松开,却硬生生地扯下了他脖子前面的一大块肉,鲜红的血液溅上她的袖子。跌落在甲板上的船长——或许现在已是被称为船长的肉块,颈前的伤口甚至可以看到颈椎。
周围战舰上的船员开始往主船上爬,这种时候……大概可以根据他们口中所喊编出那么一本《船长的称呼集锦》来。
“记好你们刚刚所骂的话,因为那就是你们的死因。”她随手扔掉手中的那块烂肉,握上另一只手中抢来的枪,扯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声音淹没在涌向她的愤怒中,“还有,都别乱动,我以前在靶场只打过静靶。”
事实上,安娜斯塔西娅并没有她表现得那样镇静——礼节上的镇静。准确来讲,她十分紧张。
娇生惯养了十七年的天龙人少女什么时候战斗过?不、她可是连打架都不可能经历过的公主。更别提要与这群她看着就觉得污染了眼睛的恶徒们拳脚相向。
唯一上过的那几门仪式性的花拳绣腿的技艺,也想不起来分毫。
即便是自幼时起就意识到自己力气比常人要大得多的少女、即便是平常也时不时会失手弄死几个奴隶的少女、即便是可以面不改色地不把贱民当人看的少女……在这种时候也连怎样出拳都忘了。
但至少她的智商还在。
尽管她射出的子弹没打中任何人,仅仅是让对手们躲避拖延了少许时间,可先前的局还是奏效了。
就在某柄剑即将向她砍来时,明明头骨已然碎成几半的副船长传来一声诈尸的尖叫。吓得、或许也可以是激动得,正决心砍她的那人手一抖就扔了自己的剑。
没有错,发出濒死尖叫的就是那位脑袋被子弹射碎的副船长。
他的脸上布满了裂开的缝型伤疤,胸口大幅度喘息着,仿佛刚从那死前未来得及尖叫的一瞬回来。
脑袋反应不过来的船员们立即围了上去嘘寒问暖,随即又发现了倒地的船长颈间的伤口……正拼命愈合着。认为引发奇迹的他们全然忘记了安娜斯塔西娅的存在。
这不能怪这些可怜人,她想。
除了那场动/乱最后在场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的能力、这与身份脱钩的能力:天龙人身份不在,在她的能力仍在。
望着那些因着“奇迹”而感动得哭出来海贼们,她平息下心跳,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这就是贱民的思维吗?明知不合理、却还是相信着。相信着真实、却无视它的未来。轻而易举地……竟是如此轻而易举地,深信着自身的幸运。
她缓缓举起手枪,毫不犹豫地瞄准了停留着的静靶们、扣动了扳机。
还沉浸在复活喜悦中的副船长,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同样喜悦着的自家船员们中枪、死在自己的怀中。
平日里嬉笑的伙伴们、前一刻还在为自己的死亡感到悲伤和愤怒的伙伴们、又因为自己复活无比兴奋的伙伴们……弹道空腔中流出的粘稠血液浸湿了衣服的布料。
——。
连续不断的枪声中,最后一颗子弹,安娜斯塔西娅赐给了身后刚刚活过来的——身后去抓她的鞋跟的——船长。
每一个倒地的家伙,没死的还在苟喘着最后的气息,而已经死了的那些,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愈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亡命之徒们从地狱拉回至现实。
她躲过一把向她扔过来的飞刀,将手中已经空膛的枪扔到了地上。握拳把指节捏出响声,回忆起了遥远的课业,向前迈出高跟鞋,望着本能后退似已不太想与她正面作战的对手们,温柔道:“我想起来了。”
语气,就像考试时背了公式的孩童一般。
“我想起来了,直拳是要沿着直线向前击打;勾拳是近距离时沿弧线揍人,转体时要注意重心;侧踢的时候,头肩、腰、膝、踝要在直线上;后旋踢一般要瞄准脑袋或者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