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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唐影坐在办公桌后,眉头深锁。
闻言,穆玄英老实汇报:“最近一次是五分钟前,采薇帮我拉开了你办公室的门。”
唐影瞪他一眼,“少装傻,我问的是,有陌生人接近你吗?”
“呃……”穆玄英想了想,“没有,都是我认识的。”
他忽然压低了嗓子,“影哥,我是不是要去演谍战片了?”
唐影冷呵了声,“从哪听说的,连你的经纪人我都不知道。”
穆玄英耸耸肩,嬉笑道:“你没发现么,咱俩刚才的对话,特像地下党接头。”
唐影盯着他看了会儿,垂下眼帘,似是在思忖什么,开口道:“这几天你先放个假,休息休息,有事我会联系你。”
轮到穆玄英盯着他看了,“影哥,你有事瞒着我吧?”
唐影抬起头,正要说话,桌上的座机响了,他拿起听筒,仔细听着。
见唐影有事,穆玄英不好耽误他,转身打算先行离开,至于想问的事,等以后有机会再问好了。熟料手刚放上门把,唐影叫住了他,“小穆,等一下。”
他回过头,只见唐影将听筒拿开了些,面上露出一丝诧异,语气也带了点迟疑,“有人找你。”
看见唐影这副神色,穆玄英不由好奇,“谁啊?”
唐影话说得很慢,像是因为太困惑了,需要仔细思索方能说出话来,“你还记得之前在公司碰到的那位,今年已经85岁的老导演……乌有老先生么?”
“喔……”穆玄英眨了下眼,想起来了,“在公交车上抓小偷的那位,活化石?”
唐影望着他,皱起了眉,一字一句道,“他说,他想请你吃冰淇淋,就在对面楼下的哈根达斯等你。”
穆玄英走进店里,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位据说脾气很坏的老导演。按理说满头银发的老爷爷坐在一众年轻人聚集的冰淇淋店里,应是十分惹眼。奈何乌有挑的是个墙角的偏僻座位,不仔细看还挺难找。
穆玄英走到桌前,摘下墨镜口罩,轻声道:“您好。”
乌有一看见他,便笑成了朵花,“小穆是吧,你好啊,坐坐坐,想吃什么,我请你。”
穆玄英摇了摇头,礼貌道:“您太客气了,应该我请您才对。”
他心下不解,这位乌有导演为何对他的态度这么热情,上次见面时,分明彼此都是陌生人,现下却像是个对自己十分疼爱的长辈一般。
乌有目光闪烁了数下,道:“年轻人,你该不会是怕我个糟老头子,连个冰淇淋都请不起你吧?”
穆玄英低下头,笑了起来,“怎么会呢,是我不好意思让您破费。”
“还跟我客气,干脆我替你点了吧,哎,麻烦你,”乌有招手叫过来个侍应生,手指点着菜单,“给他来个冰淇淋火锅。”
他转向穆玄英,“这个可以吧?”
哈根达斯的火锅冰淇淋配的点心都甜得过了头,穆玄英陪陈月吃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想碰了,但此刻对上乌有热情的目光,又不好拂老人家的兴,只得道:“可以的。”
“啧啧啧,”乌有咂起舌头,“一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你不喜欢,不喜欢直说啊,干嘛委屈自己。”
穆玄英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抿抿唇,对侍应生道:“麻烦您,给我一个草莓单球。”
乌有立刻举手,“我也要一个,跟他一样的。”
等侍应生一走,两人都沉默了,毕竟不熟悉,难免有种局促不安的气氛。
穆玄英注视着桌上插着红色小花的玻璃瓶,鼓起勇气,道出心中疑问,“乌导演,您为什么要请我吃冰淇淋?”
啪!
乌有拍了下桌子,“叫什么乌导演,叫爷爷!”
话音一落,两人都愣了。
乌有面色一红,目光闪躲,“那个……我都这把年纪了,你喊声爷爷,也不过分吧。”
小勺子在草莓球上铲下一条,破坏了它的浑圆形状。
穆玄英放下勺子,坐正了身,小声道:“您说的对。”
“更何况……”乌有嘴唇嗫喏几下,声音弱了下去,一点看不出当初训唐影的气势。
他接下来的话不吝一记重弹,“更何况,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啊?”
穆玄英睁大了眼,这真是一个料想不到的答案。
***
“喂,你跑哪去了?下午还有个活动呢。”柳公子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莫雨目不斜视,专心开车,“活动改期了。”
“改期?我怎么没接到通知。”柳公子声音拔高,不满道。
“我让对方改期了,”莫雨干脆地说,“就这样,我有事,回头再说。”说罢,他不理会柳公子喂喂的抗议,秒挂电话。
耳机里再度响起导航干巴巴的语音提示:前方大约400米,向右转,进入西园路,距离目标还有55公里。
还挺远……
莫雨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牛皮纸袋,面无表情。
他昨晚一夜没睡,人却清醒得可怕,仿佛脑子被泡在冰镇薄荷水里,冰凉得侵骨。
虽然一万个不想感谢不灭烟,莫雨还是为认识这个信息触角四通八达的家伙感到庆幸。在他提出调查要求的一个小时后,一个地址定位便送达了他的手机。
莫雨忽然要找那两个人的用意为何,对此不灭烟自是八卦心蓬勃,奈何旁敲侧击了半天,也没从莫雨嘴里敲出点什么来,只得另寻探究渠道。
车越朝目的地开,路面越是狭窄,渐渐的,属于都市的高楼大厦消失了,四下遍布七扭八拐的小弄堂。莫雨不得不放慢车速,他有些后悔没选辆轻便的小车开过来,现在开的车型在这种小道上需得十足小心,虽说他车技不错,也开得很是憋屈。
不知道第多少次停下车给慢悠悠晃荡的行人让路后,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在一点点消失,忍不住想连按喇叭。然而每一次烦躁升起,只要视线一扫身侧的牛皮纸袋,戾气莫名地就能消下去不少。
莫雨踩下刹车,面沉如水地看着车前头不远处,一条秃尾巴的黄色土狗用后蹄挠了半天耳朵,最后一颠一颠,撒欢地跑向主人。
就在他都想把车随便往路边一停,索性步行走过去时,导航提示:目的地已到达,谢谢,下次再会。
莫雨眸光一转,看向左边。
四合院的大门红漆斑驳,檐角挂着一个竹篾子绣眼鸟笼,里头有只画眉正在振翅高鸣,白色飞眉下是黑豆似的圆眼珠。
莫雨手指捏住那个牛皮纸袋,想了一想,又松开了。
他空手下了车,走上两级台阶,到了四合院门前,试探性地一推,“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过眼处先是两大盆开得烂漫的含笑花,好似新鲜香蕉般的味道塞了一鼻子。十来个绣眼鸟笼挂在屋檐下和院中石榴树的树干上,耳边满是燕雀吱喳和翅膀扑棱声。
莫雨朝前走了几步,停下了。
前方有个银发老人背对着他,佝偻着腰,嘴里发出呿呿的声音,正在逗一只凤头白鹦鹉。
莫雨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待要出声,额角却突地一疼,想来是昨夜没休息好的后遗症。
他闭眼按住太阳穴,打圈揉了揉,安抚下那股突如其来的刺痛。
等他再睁开眼,发现老者已转过身来,正上下打量着他。
目光对碰,莫雨放下手,眼中沉静,冷不丁道出三个字来。
“凌子虚。”
被突然闯入家中的陌生人叫出名字,老者当下一怔,眼睛眯起,仔细审视起面前的年轻男人。
没过多久,老人认出了来者,讪笑道:“是你啊。”
“嗯,”莫雨颔了颔首,“好久不见。”
一声好久不见,不知勾起了老人哪处思绪,他的目光倏忽迷蒙起来,仿若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不晓得过了多久,凌子虚的目光才有了焦点,对上莫雨,露出一个苦笑,“你小子……还是这么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