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花还在》云琐青峰

2、第 2 章

　　一阵歌声扰人清梦，苏萱家的被褥只能用轻柔舒适来形容了。

　　昨天晚上躺下时，我就突然想到一个词：如沐春风。

　　那种如被女神的云柔之手拂过的感觉令人特别有诗情画意，让我突然有了几分想拿起画笔的冲动。

　　谁说艺术与金钱不挂勾的!我觉得很是挂勾。虽然钱的样子很是单调，但是它可以变化出千千万万种让你觉得不单调的、启发你的～感觉～的东西。

　　拿起床头的手机，衣食父母打来的，又是我的哪幅画滞销到需要通知我去拿回来遮墙壁吗？按下接听键，那头响起了余佳那清晰、快速且还有半分惊喜的声音。

　　［任苒!怎么半天不接电话？还在享受苏萱家的高档席梦思？］

　　算是说对了，［嗯，有什么事吗？］

　　［我给你说哦!你的一幅画刚才买了一个好价钱，够你吃两、三个月的了!］

　　!哪幅？想想前段时间送去她那儿的画，是水果大比拼的那幅饭厅画？还是一架藤萝那幅不知道挂哪儿好的？据我个人感觉，那些与以前的没有什么差别，难不成是我时来运转了，还是全世界的眼光变异了!

　　突如其来的这个好消息让我半天回不过神来，只听得余佳在那头继续发挥她的惊喜。

　　［你家裴郎啊，还真是个越看越有味道的人。被你那么一画，更是令我都惊讶了呢!虽然画男朋友来卖钱好像有点不地道，但你画得很有神韵啊!我支持你多画～］

　　［等一下，你说什么？］我家裴郎？画裴毅的？我是画了那么一幅，但没有拿去店里啊!［你是说哪个卖了个好价钱的是裴毅的画像？］

　　［是啊!那神态啊，特愧疚，特伤感，特吃人，我都看呆了呢!今天早晨来了一个女顾客，二话不说就高价买去了。］

　　怎么会这样!

　　拿着电话慌忙掀被下床，来不及穿鞋，光着脚跑去我昨天搬来的画框存放地，翻了一下，果真没见了!难道是上次我夹带着一道送去余佳的店了!

　　余佳好像听见了我开门、翻框的声响，又没听见我说话，语气含带不解且有报喜被踢的不满情绪问道，［怎么了？你在弄什么，乒乒乓乓的!］

　　［还能再买回来吗？我不卖了。］左手插进还蓬松着的头发扯了扯，心也跟着一起紧了起来，还能找回来吗!？

　　［你～］

　　余佳听见我心情很坏的声调，你了一声就沉默了。我听见有微微的纸张翻动似的声音，过了一会，她才开口说道，［她是我们还算熟的顾客，前段时间装修好新房子以后，请我们员工去挂大型画时留下过联系方式，应该还能买回来吧。］

　　［那就麻烦你了，如果她要补偿式的加价，你先帮我垫着，我下午来取画时再给你。］

　　［说得那么见外!没问题的，你放心。我还以为你是有意的。以后送画来要看清了，不要再夹带，万一惹你家裴郎生气那就麻烦了～］

　　［嗯，不会了。］

　　挂断电话，走到休闲厅里找了位置随便坐下，望望天花板，长出了一口气。

　　侧头看看手中的紫色手机，这是裴毅在去年我生日时送给我的，把我一个从高三时就用起的、老式到可以进古董店的、按键已经不太灵光的手机没收了。我当时就说，这紫色是高贵色，我用怕是有点孔老夫子耕地---糟蹋圣贤。他却置之一笑，装进同色调的套子一伸手挂在我脖子上。

　　用了一年多，看起来还是当初的样子。我对这些有点值钱的东西的使用、保管通常都是颇为小心的。

　　半上午时，余佳打电话过来，说画已经买回来了，买主倒是好说话，只是要了原价退还。直接去到她店里将画拿回别墅，坐到椅上细细看过。绿叶簇拥，你在丛中却不笑。半膝着地，却不是求婚，而是看着面前的一株植物。心中突然一涩，你愧疚、伤感个什么劲!大姑娘我甩都被你甩了，你潇洒走就是了，何必还要摆出个可以卖个高价钱的神情出来赚人的钞票!要是那个买主要求再加价才能买回，你还真是害人不浅!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暗骂之后，从杂物间找出了一小叠报纸，将画包起来，依旧放回那堆画框里，放在其它地方，以后搬走时大概又会忘了拿走。

　　等一切收拾完毕，听见从屋外传来雨声。走到窗边一看，冷美冷美的雨景。这别墅区是依山傍水而建的，风景很不错。等到天晴时，还是应该去周围转转，就算只是客观写实，也要多看点东西才能有题材。好歹也还是个职业的，按理说应该多行走一些地方，题材才可能多元且生动。且历经的事物多一点，心境大概也会不一样，画的东西也许就不会是那么呆板了。前些年舍不得长期离开裴毅，加上资金也是个问题，所以一直是在这城里。今后这一年应该可以积下一小笔储蓄，然后安排一下，至少可以在省内转转。

　　在窗边这一看，这冷美冷美的景色就持续了近一个星期。还好那天去拿画时顺带买了很有一些可存放的食物回来。再吃两星期也没问题。

　　院前的道路对面有一种不知名的大叶植物，在阳台上看着它的样子，还真有点雨打芭蕉的感觉。被这无根水一洗再洗，倒也是清翠鲜活。再看看面前画布上的，倒还是承袭了其几分清翠鲜活的感觉。

　　在平坦道路的小雨中，车子经过是激不起多大浪花的。左邻家那车又开进了那个与主屋协调的车库里。车主依旧自己从车库经廊道而走进主屋。天天早出晚归，这两天略微回来得要早一些。没有再看见那屋里有第二个人出入，难道苏萱就是让我来看单身贵族的？这样也好，以后直接给她报告“早出晚归”这四个字就得了。

　　躺在旁边椅子上的那个紫色魅影又响起黄阅的那首折子戏，拿起来一看，这次是生身父母打来的了。父亲那打磨了近五十年才得到的沉厚声音说着家里的一些事，最后说妈妈最近身体不太好，让我有空回去一趟看看。

　　空倒是非常空。第二天一早小雨仍然在下着。撑起雨伞，顺着平整的道路向城内走去。行至到车站之前的一半路程之时，左邻家那辆深蓝泛黑的车子从身旁开过。激水不高，也看得出是提前放慢速度在经过我以后又再加速的，还算比较有人性。

　　妈妈有点感冒，问题不大，也许就是想想女儿。想来也是年龄的原因，恢复的速度不如往年了。从城里去到居家所在的小镇，也要多半天的时间。俗话说十里不同天，但这雨还真下得挺宽的，家里也一样。妈留我住两天，想想，那别墅少住两天也是无碍的，于是便答应了。还好以前也没怎么带裴毅回去过，虽然家里人知道我有这么个男朋友，但印象不深刻。妈问我他现在如何了，我说去外省工作了。说得极淡然。看妈的神情，大概也猜出这事不成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从我上高中以后，家里就不怎么再管我了，说是信任我的能力。老爸的理由更是令人哭笑不得，他说我连那么没兴趣、没天份的画技都有毅力坚持学下来了，应该没有处理不了或承担不了的事。没有多少人能完全、准确的得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以发挥自己的价值，一般都是自己去适应环境。所以只有在必然要在的位置上去发现与发挥自己的价值。这样经受得住迂曲的人才是有韧性的人。

　　弄不懂他老人家。人生短暂，得意之时虽一般难得有好长久，但再急速也可以舒畅一番。如此迂曲再迂曲，也许一个人就这样被埋没了也说不定。

　　他又说，能天生有特长的人难道很多吗？你现在至少还有一技之长。这个我倒承认，我学过的东西也不算少了，但确实没感觉到在哪一样有特别好的成绩，这是也坚持学画的原因之一吧，没有值得跳跃的，当然走熟线更好一些。

　　住了两天，妈的感冒也渐渐好了，趁着天放了一点晴，就赶车回去。想想这些年也确实没怎么锻炼，就拿那近一小时的路程当煅炼好了。

　　步行走回别墅区时，经过左邻家，意外看见院里面坐了一个人在看书。随步履前行而看了两眼，其面貌因虽角度关系而看不清晰，但从服饰看来，应该是个年青人。

　　回到屋里，倒了一杯水，在厅里坐了一会以喝光它。等回到楼上时，只见其院中已空，大概是回屋去了。

　　他是这两天才来的？还是一直住在这里，只是今天趁雨息才出来透透新鲜空气!天知道。

　　刚想休息一下，苏萱的越洋电话回来了，问我邻家情况如何，我说不如何，正常得很。挂了。真不知道她想探究什么，问她她又不说，说反正我留心观察就是了。要是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那也就算了。

　　貌似她的态度不如才交代时那么激烈了，我以后就算交了白卷也应该不会问题太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