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All About the Dream》沉尘浮世

1、全一章

　　布鲁斯一觉醒来，觉得太阳有些热烈，他条件反射地抬起手遮住了眼前的阳光。

　　他想起来自己昨晚忘记了关窗拉上窗帘，现在阳光正好从窗口漏进来，直射他的眼。

　　晚睡早起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毕竟他早上还得变成哥谭花边新闻连连不断的哥谭之子，至于晚上……嗯，晚上……他要做什么来着？

　　布鲁斯·韦恩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他躺在床上迷糊地喊了几声“阿福”。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从楼梯口传来。阿福，韦恩家的老管家，也许是流淌着英伦血液的缘故，总是显得慢条斯理。

　　“哦，真不可思议，布鲁斯少爷，您今天起得可真早。”阿福走进卧室，看见坐在床上扶着额头的布鲁斯，“您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吗？需要我叫莱特曼医生过来吗？”

　　阿福的声音是令布鲁斯熟悉的英伦腔，但不知为什么布鲁斯却觉得如此陌生。

　　“……不需要，我没事。”布鲁斯放下了扶着额头的手。

　　“那就好。您需要用餐吗？如果需要，那您可得等一会儿，因为您通常都会睡到中午，所以厨房并没有准备您的早餐。”

　　“……并没有准备……我的早餐？”布鲁斯敏锐地抓住了阿福话里的奇怪之处。没有准备他的早餐，那么……准备了谁的？

　　“对，厨房只准备了老爷和夫人的，他们刚刚离开庄园，有一个剪彩仪式，他们得去早点。”

　　“……”布鲁斯沉默了，阿福的话让他瞬间皱起眉。老爷和夫人是指……他的父母吗？

　　“怎么了，少爷？”布鲁斯的反常让阿福有些担忧，“真的不需要替您请莱特曼医生吗？”

　　“真的不用，我只是……起床太早，而有点低血压而已。”布鲁斯叹了一口气，走下床。

　　从醒来到现在，他一直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但是他又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

　　他的父母去参加剪彩仪式了？他的父母还……见鬼，他的父母当然还活着，布鲁斯你在想什么，你不记得昨天晚上他们还提到过今天要去参加那个慈善组织的剪彩仪式，还问了你今天去不去，结果你很不屑地说了一声不去就又跑去了酒吧，很晚才回来吗？

　　至于莱特曼医生……莱特曼医生是谁？他是……他是……

　　家庭医生，对了，他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

　　该死，一定是缺乏睡眠让他脑子一时间短路了，竟然会让他出现暂时性失忆。

　　布鲁斯彻底忽略了那种违和感，他穿好了衣服，又对阿福说：“我不会在家里吃早餐，你就让厨房歇歇吧，我等会就出去转转。”

　　“好的，少爷。”阿福说，他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没有丝毫意外，“而且您晚上也不会回来吃晚餐吧。”

　　“当然，还是老样子。”布鲁斯笑了笑，钻进了兰博基尼。

　　之后，布鲁斯就体会到，什么叫做哥谭的早高峰。

　　本来就是上班的高峰期，现在又发生了一起意外死亡的惨案，救护车和没有任何效率的警察围了大半个车道，原本能四辆车并行的马路也变得拥挤不堪，堵车甚至堵到了两个街区开外。

　　布鲁斯坐在车里烦躁地看着前方。前面不远处就是哥谭马戏团，似乎马戏团里出现了什么状况和差错，不久之后两具尸体被抬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正在哭喊的孩子，似乎就是那两个死者的孩子，但没人理会他。

　　警察草草地将此定位为意外后便离开了，救护车也缓缓开走，马路上的车流渐渐地松动起来。

　　布鲁斯开着跑车缓缓经过马戏团，余光里他还能看见那个孩子握紧了双拳，死死盯着救护车离开的方向。

　　那孩子让布鲁斯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所以他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但当车离开马戏团后，他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那种令他烦躁的违和感再次涌上来，并一直持续着，让布鲁斯就算面对着两个超模，也无法提起任何兴致。

　　“怎么了，我们的大少爷，难道你的父母又开始骚扰你，让你抛弃你的快乐生活，和他们一起经营公司？”其中一个超模娇笑着，躺在布鲁斯怀里，将一杯酒送到他嘴边。

　　“哎，这有什么烦恼的呢？布鲁斯，你真打算抛弃我吗？你就如同以前一样，和我们在一起玩个四五天，他们也就不会烦你了。”另一个美女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得失陪一会儿。”布鲁斯推开了她们站了起来，第一次，他竟然在享乐的时候推开了美女。

　　他对今天早上看到的少年依旧十分在意，所以他决定回去看看，嗯，也许……也许……反正他家里有钱不是吗？他可以给他钱，很多钱，让他好好过日子。

　　兰博基尼在马路上飞驰而过，那些警察们看到了这辆违反无数交通法则的跑车，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这就是作为哥谭首富大少爷的权力。不知为什么，想起那个少年，布鲁斯心里越来越迫切，车速也渐渐提高，没用多长时间，他就再次回到了马戏团。

　　刚摔上车门，“砰”的一声巨响，让布鲁斯的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

　　那个声音，是枪声。

　　两个凶神恶煞的□□分子从马戏团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破口大骂着：“呸，那个不识抬举的小鬼，还想着报警给我们找麻烦。”

　　“小杂种，也不知道自己惹上了谁！”

　　他们骂着，抬眼看到了站在车边的布鲁斯，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有钱少爷，你小子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他们威胁着，压根不理会他，骂骂咧咧光明正大地离开了马戏团。而旁边的路人，就像唯恐不及一样，匆匆忙忙地路过，对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

　　不久之后，警察又来到了马戏团。

　　“哎，可怜的孩子，因为无法承受自己父母的死亡，开枪自尽了。”前来的探长随随便便看了眼躺在血泊之中，手拿着枪的少年，便直接下了自杀的结论。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一个孩子是如何得到这把枪的，更别谈去找人检查一下枪柄上的指纹，以及少年握枪的方式，还有以少年小巧的手掌，是无法一手拿着枪，在自己额头给自己来上一枪。

　　“不，探长，你难道不觉得这事有蹊跷吗？上午他的父母意外死亡，中午这孩子也死了，这不太对劲，而且，我刚才看到……”布鲁斯立刻否定了探长的结论。

　　“韦恩先生，您看到的，只是因为您受到了惊吓。”探长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强硬地打断了布鲁斯的话，“让您这种上流社会的人见到如此可怕的一幕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您因为恐惧而将路人当成了凶手也是可以理解的。戈登，照顾好韦恩先生，送他离开吧，这里可不是韦恩先生这样的人能待的地方。”

　　还想说些什么的布鲁斯被一个留着胡子的警察拉了出去。警察看着一脸愤恨的布鲁斯，幽幽叹了一口气。

　　“韦恩先生，你瞧，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只能当做没看见。哥谭的这一面确实存在，你可以无视，但是你不能否认它，更无法改变它。这是为你好，你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回到富人区吧。”戈登有些无奈和疲惫道，沉重地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转身又回到了马戏团。

　　迪克·格雷森。那个孩子的名字，也许他以后也能成为像他父母一样的空中飞人，但是现在，恐怕除了布鲁斯，没有人会记得他，没有人会知道他曾活在哥谭。

　　布鲁斯带着沉重的心情，丢弃了自己的兰博基尼，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从什么时候起，哥谭就变成这样了？抢劫犯在路边警察眼皮底下抢走路人的背包，而警察不闻不问，只因为他们还在休息时间。路过小巷，如果运气好，你还能听见枪声。餐厅里，□□头目或者毒贩坐在一旁和政客高谈阔论，而另一桌人则正大光明地拿出白色粉末。女支女在街上游荡，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坐在路边，忍受着混混的欺凌……

　　布鲁斯以前知道，这些哥谭的黑暗面他全部知道，但不知为什么之前的他还能挥霍着父母的钱花天酒地过着虚伪糜烂的上流光明社会生活，此刻的他心情却无比低沉。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遗忘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一想起来就觉得无比头疼……为什么那些原本“真实”记忆，现在对于他来说，却又十分虚幻？

　　“该死的小杂种，竟敢偷老子的轮胎！”街角又传来恶霸的声音。

　　布鲁斯望去，小巷里，一辆被撬了一个轮胎的车旁，三个壮汉正拿着铁棍，围殴一个孤儿。

　　没有理由，布鲁斯立刻出声喊道：“嘿，你们在做什么？！”

　　那三个人停了下来，看向布鲁斯，认出了他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

　　“哎哟，这不是韦恩家的废物少爷吗？”其中一个人嬉笑着，带着一个人来到布鲁斯面前，而另一个人还在痛打那个少年。

　　“快停下来！”布鲁斯叫着，刚想冲过去，却被一拳打倒在地。

　　他只是一个富家少爷，整天花天酒地，根本不是这些混在哥谭街头的混混的对手。

　　“老子早就看你们这些富家子不爽了，今天正好被老子逮到，看老子怎么修理你！”那人狠狠地踢了布鲁斯一脚，“你的保镖呢？嗯？刚才不是很神气吗？还想充当英雄救人啊，你以为你是谁，除去韦恩这个姓，你他妈连条狗都不如！”

　　被彻底激怒的布鲁斯想反击，又被另一个人打趴在地上，接下来便是更加猛烈的攻击，让他只能面前护住脑袋，看着不远处同样被打趴在地，却一声不吭的倔强少年。

　　少年察觉到布鲁斯的目光，他看向他，布鲁斯只能从他眼里看出愤怒，桀骜，仇恨与不甘。然后渐渐的，他看到他那双充满血丝的蓝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布鲁斯的瞳孔瞬间收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让他猛地跳了起来，几乎是本能地抢过了其中一人手里的铁棍，抽向另一个人。

　　那两个人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如同弱鸡似的韦恩少爷，现在竟变得如此厉害，他的动作快如鬼魅，让他们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就被打倒在地，他出手之狠，直接打断了他们的骨头，痛得他们晕了过去。

　　将那孤儿活生生打死的第三个人见状想逃跑，却被飞来的铁棍绊倒，接着，如同千斤重的拳头飞快地砸了下来，打掉了他两颗门牙，打得他下巴脱臼！

　　直到将那三人打得半死不活，布鲁斯才缓缓站起来，目光阴沉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觉得自己想起了什么。

　　当布鲁斯回到家里，托马斯·韦恩和玛莎·韦恩被自己鼻青脸肿的儿子吓了一跳，他们以为这自从长大经历了叛逆期就从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又在酒吧争风吃醋惹是生非了。但是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原本本该走进自己房间摔上门彻底无视他们的儿子，竟然笑着，紧紧地拥抱了他们，还提议一起吃顿晚餐。

　　晚餐上，韦恩夫妇看着他们的儿子做了饭前祷告，看着他谈笑风生，看着他笑得如此灿烂和幸福，虽然觉得心里莫名其妙，但看着儿子如此开心，脸上也不由得绽放了宠爱的笑容。

　　吃过晚饭，布鲁斯深深地看了自己的父母一眼，仿佛要将他们的面容深深刻在心底，然后，他站起来，再次拥抱了他们。

　　“这是我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晚餐，谢谢你们，爸爸，妈妈。”布鲁斯沉声道。

　　“布鲁斯，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托马斯·韦恩笑着拍了拍自己儿子的手臂。

　　“没什么，只是……”布鲁斯笑得十分温和，也十分满足，接着，他叹了一口气，用着更加坚定的目光看着他们，“只是，我得离开了。”

　　“离开？去哪？”玛莎·韦恩奇怪道。

　　“哥谭。”

　　“这里不就是哥谭吗？”

　　“不，这里不是我的哥谭。”

　　布鲁斯说着，退后一步，而他父母的脸，他们的身体，周围的一切，也在他退步的那一瞬间，变成了一团白光……

　　布鲁斯睁开眼，看着从窗户泻进来的阳光，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