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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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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一地自成一派,当初的小太子如今的水南世子对此也是知之甚少,江南富硕,又因着河道盐引之事内里势力盘根错杂,小世子令赵忠言暗中接触盐帮,原本想询问林如海账本之事,可惜对方不愿开口。
得巧甄士隐带着一家三口前来道谢,小钊见了甄士隐又觉得对方与往日与有些不同,一身粗制布衫,带着布帽。
小太子出来,甄士隐便要下跪磕头道谢,倒是让一旁小钊一把扶住,小太子看了一眼,便道:“老先生无需如此。”
甄士隐倒是什么都没说,只老泪纵横,小钊抗不过,便由着甄士隐磕头,而后便不曾说过一句,便起身离去,小太子见此也只感叹,思虑片刻问起小钊:“他这是为何?”
小钊忙道:“听闻那甄英莲一场高热烧成了傻子,薛家虽供予银两,只是若他们老两口不幸逝世,这甄英莲日后定无人照顾。”
这事也是无解,不过想起甄家娘子,小太子倒是一时善心吩咐人让甄士隐一家住在世子府西侧,倒是让空旷的王府多了一丝人气。
林如海心料此事未完,因此吩咐家里管家去信一封至京城贾府处,小太子以为他是想念亲女,谁知却道不是。
“合篇不曾提过一句,只捎去了银钱,又吩咐那林黛玉好生孝敬外祖母,旁的也就没有了。”小钊低着头,禀报林如海信中内容。
小太子坐在矮塌之上,手边搁着刚刚看到一半的古本,他虽长了两次,偏偏不曾体验过平常人家的父子情深,只觉得林如海做事奇怪:“他这是何必,若非凑巧如今那林黛玉只怕须得披麻戴孝一场。”又想起往日在贾府见闻,林黛玉过的日子只怕是林如海不愿见着的。
“主子操心这些作何,左右不过是他家父女之事,这林如海子嗣艰难,如今又只剩孤女,主子想的那些,他只怕早早思虑过了。”小钊凑在一旁,说着趣,“让笑的说,这林如海还不如那甄家娘子通透呢。”
“哦,对了,如今他们一家子住的倒是近,不是说那甄英莲傻了么?”一家老的守着个傻的,难道还有高兴的事情?小太子将手搁在膝盖之上,略有兴致的看着小钊。
小钊见主子略去旁事,说的更是兴奋不已:“那这家小娘子当初虽是烧傻了,谁知如今过了半年却是识得人的,爹爹,妈妈也俱是认得,若旁人不晓定时不知她曾经傻过,只一样,万万不能问她年岁,一提芳龄几何,便说五岁。”他说着张开手指比了个五。
”这倒是稀奇。“小太子起身,一旁伺候的惜言让了一步,白蝶则凑近了将小桌上的书本收拾整齐,阿奇,阿八只看了那两丫头一眼,阿奇暗自哼了一声,阿八则面无表情转回视线。
甄英莲自从回了金陵便一日好过一日,甄家娘子只因女儿在身边,都年轻了几分,甄士隐如今来时身无旁物,如今因着识字便打理着王府内的一些杂物,赚些银两供养妻女,过的倒是比往日更开心一些。
英莲捏着帕子小心的曾到书桌旁,甄士隐听得脚步声,只做不曾听见,心中暗自数了几数,不曾到五,就听到自家女儿娇娇怯怯的喊了一声爹爹,甄士隐这满面笑容回过头,看着英莲:“怎么了?”
英莲将手中香囊托起:“母亲教我绣了个香囊,我想着爹爹不曾有,所以就来给爹爹。”她年龄虽大,说话却仿佛幼儿,甄士隐之前还曾担忧,只后来眼见女儿一日日变好,这才放心,不曾记得也好,那些吃苦的事情一并忘却,只记得年幼还在家中娇养的事情便好。
英莲将香囊给了甄士隐,松了口气拍了胸口,而后便转身跑出了书房嫩黄色的裙摆,画过门槛,飞回到甄家娘子处撒娇。
却说甄家父女在王府中寄居,前文已述,伺候不再详细,却说蓉五带着婴儿到了王府之中,见此早早打发了人去喊了主子前来。
小太子到时只见着蓉五跪在地上,一旁赵忠言手中抱着个婴儿,想起蓉五的差事,应当是赵姨娘那处有变。果然,小太子坐下不久蓉五便道:“赵姨娘产后身死,只留下小公子,如今才过百日属下特来复命。”
且说这赵姨娘当初被人接出贾府,知晓贾环未死,也是心下略宽,安心养胎,只是生产是太过凶险,好不容易平安生下一个儿子,养了两月便撒手人寰,因着婴孩不好赶路,因此蓉五便请了个奶娘一道坐船来这江南。
赵忠言抱着婴儿到了小太子面前,略弯下腰凑近了想让小太子看个分明,小太子伸手掀开衣裹看了两眼,不知因何长的也不白胖,黑瘦的只两只小手紧拽搁在脸旁,到底是自己这个身子同父同母的兄弟,如此一想,小太子便道:“去寻两个可靠的奶娘,便打发他住我隔壁。”
“这怎么行。”小钊忙想开口说话,却被太子阻止。
“行了,便说本世子与他有缘,认做干弟,反正他无父无母,也无需继承什么香火。”这话说的冷漠,仿佛把贾家人一并忘记了。
大约这小孩与小太子真有缘分,平日里无论怎么哭闹,只要往小太子身边一放便不再吵,只含着眼泪咬着自个的拳头看着小太子,偶尔还装作可怜似得抽泣,颤着身子仿佛被人欺负似得。
“何曾见过这么耍赖的,若非我跟着,我还道那奶娘暗地里欺负他了。”小钊凑在一旁,伺候着小太子卷了袖子。
等着收拾妥当了,小太子自个翘着腿往杌子上一坐,看了小钊一眼,小钊忙伸手抱了小孩搁在小太子怀里,小太子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脸,而后又装模作样抖了抖,谁知那婴孩也是稀罕,不管小太子动作如何粗鲁,都是一副笑开花的脸。
“挺好的,等满周岁就让万岁起个大名,如今便喊他招哥儿吧。”小太子抱着招哥儿,只觉得小孩整个身子都烫烫的,偎的人心柔软三分。
招哥儿在小太子面前是个好性子,怎么摆弄都行,偏偏隔了小太子就是个砂型,换个尿布都能隔空先来一发,湿的丑的,稀得稠的皆来一遍,罢了还拉开嗓门哭的惨烈,若这也就罢了,哪有孩子不哭呢,只这招哥儿哭两声嗓子便哑了,小太子又是个耳朵尖的。
“你说他就哭了两声?”小太子拎了衣摆下了桌子,走到罗汉床旁边看着招哥儿。
小钊忙点头,一旁阿奇,阿八也同样忍着笑,只小玖凑上来低声道:“却是真的,我看着钊哥喊的奶娘,真没哭两声,忒难伺候了。”
小玖比阿奇小两岁,如今才十六,正是活泼的时候,小钊见有了证人,忙点头,一旁白蝶捂着嘴嘻嘻一笑,倒是惜言凑着看了一眼小孩。
“若是这样,便让他呆在我这。”小太子皱着眉,看了看屋子里,而后吩咐道;“命人搁个屏风,到时候就让奶娘在里头伺候,平常就搁外头罗汉床,你们也都当心些。”他不忍心招哥儿难受,又难得有了兄弟之情。
陈燕中隔三差五来看小太子,只是往日不曾见过,今个倒是第一次瞅着小孩,他心中略微疑惑,又以为是小太子为了掩盖身份,认的兄弟,因此也不曾反对,只是对小太子道:“若很是吵闹,不可心软,扰了世子清净便是不好。”
“无妨。”小太子回头对着陈燕中笑了笑,“先生许久不来,今日且多坐会,用过晚膳再走。”
陈燕中欣然答应,而后便不再操心招哥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