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君临臣下》悠之弦

16、第16章

　　小太子吩咐人寻了节度使，得巧又寻着冯家家奴，因此奏闻与人一并送入京城，由刑部上本得巧没让贾政看见，等部里提起已经来不及。

　　——薛蟠咣当入狱，这次倒是没什么意外了，顺天府尹上奏今上，朝堂上一提也是哄然，不曾听说过如此胆大的，听说又是皇商便索性先撤了职务而后再论。

　　当时薛姨妈正哄着薛蟠消气，又寻了官牙挑了五个丫鬟伺候薛蟠，薛宝钗坐在一旁只得无奈，谁知正热闹一伙差役便冲了进来，踹开大门便喊：“谁是薛蟠！”
　　薛蟠一下子跳了起来，一脚踩在凳子上叉腰对着差役：“便是你爷爷我。”
　　领头的差役见此，冷笑一声，招手便道：“上。”一伙人一拥而上将薛蟠用铁链捆了，上了枷锁，薛姨妈一见此便哭的不行，一旁伺候的小厮忙道：‘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家少爷当初杀人是时候偿命了，如今苦主上门，还能有个好！且等着收尸把！”差役临走落下一句，而后压着薛蟠便走，只剩下一地狼藉。

　　今上回到养心阁就瞅见小太子捏着白字琢磨着残局，得见今上回来便将手里的起子丢在盘上又伸手抹乱了去，今上似笑非笑道：“大哥这习惯倒是经年不变。”他说着又吩咐人去上茶进果，小太子挨着棋盘上下瞅了瞅：“是不是今个提本了，我好不容易安排好的事情，倒是让你捡了现成。”
　　今上捏着茶杯喝了一气，喝完搁在桌上，自己则坐在另一边漫不经心的挑着围棋子：“如今薛蟠入狱，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自然不会这样算了，只不过能不能让王家出手这才是要紧。”王子腾是太上皇心头好，平日里也做事小心也抓不住他的辫子。
　　“你要对他的人下手，小心日子没法过。”小太子抬眼看着今上，倒是说出清楚心底什么滋味。

　　今上也不开口说话，只将着棋盘收拾干净，而后看着小太子道：“莫非你是舍不得？”
　　小太子只沉没并不出声，今上起身走到了他面前，伸手，小太子抬眼看着他，两人对看许久，今上道：“朕这些兄弟，只你最是孝敬，当年他即逼得你去死，如今你又指望朕如何做，朕已忍让十年。”
　　似乎又到了谁都没有错的时候，小太子闭上眼睛，因为视线的消失，耳朵变的灵敏。当初他跟父皇似乎也是如此，只是他不明白一个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年幼时候殷殷教诲，少年时候孜孜不倦的指导，偏偏等他成年之后，父皇似乎不再那么在意自己了，哪怕自己身为太子，这个王朝的继承人。
　　今上看着小太子，从那么小一个人身上看到他那个三十而立的大哥，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难受，可是他知道他大哥或许是个非常合格的太子，偏偏还不是个合格的君王，只因为他太好，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品德将他塑造成一个心软的人，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坐上这个位置的感觉太好，大哥你不能理解当初他的决定，可是朕却能理解，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今上蹲下身，双手搁在小太子的手上，而后看着他：“不是你不好，而是朕太坏。”
　　小太子冷笑扯了嘴角：“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你希望我帮你。”
　　今上略一低头，笑的自然：“对着父皇你不能心狠，莫非还能放过老二，老五，别忘了他们的功劳，那若非那些世家脚踏两条船，大哥你就不恨他们判主？”

　　话说贾政见了节度，回府后便寻了王夫人询问王子腾之事：“如今部里已是议论纷纷，只怕此事难料，如今估计只能求了妻舅出手，方可成事。”
　　王夫人皱着眉低头思虑片刻，而后看着贾政道：“如今蟠儿即以出事我到不怕，只当初寻了贾雨村之事，不知他又会作何反应。”如果那贾雨村跳起反咬贾政权势压人，只怕此事会牵连到自家，如今王夫人只觉得薛蟠实在可恶。
　　府里依旧热闹，到时候贾母吩咐王夫人前去议事，王熙凤得巧坐在一处，见了王夫人便起身问好，一旁贾琏也在，王夫人见了贾母俯身请安，又让一旁周瑞家的扶了起来。
　　贾母道：“那薛家之事，如今如何了？”
　　王夫人只得原原本本回禀，只说薛蟠之事如今上奏朝廷且无回还，贾母叹气道：“你且劝了你姐妹宽心，这世间之事总是因果循环。”
　　王夫人拿着帕子擦着眼泪道：“如今也只能如此，只我家老爷昨个因着此事被上峰叫去问话，不知日后是否会受牵连。”
　　贾母忙问何事，王夫人道：“那应天府尹正是贾雨村。”这话一出，贾母脸色顿便，王熙凤忙道：“这如何是好……”
　　王夫人略倾身：“当日府上并不曾去信，反倒是日后事了那贾雨村来信一封，告知令甥事了。”她说着便从衣袖之中掏出信。
　　贾母点头：“这也是个物证，如今既已出事，府上也无需担惊受怕，明日我便进宫去见了太妃，再做打算！”老太太既然开口，一旁众人忙低头应是，王夫人也很是感激，只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得巧遇着林黛玉与宝玉携手而来。

　　宝玉见了王夫人，忙上前问好，王夫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问吃食，知晓宝玉无忧无虑，心中一宽，正松口气便见着林黛玉上前问安。
　　王夫人只笑容一收，木然点了头，算是答应，而后又吩咐宝玉莫要乱跑，便让两人离开，宝玉见此飞快跑出几步，见林黛玉呆在原地，便跑回来拉了她走人，林黛玉跑了两步便有些气喘，晃着宝玉的手道：“慢些，别惹的太太不高兴了。”
　　宝玉笑着道：“她又什么不高兴的，我们不过是去给老太太磕头，寻不出什么错，更何况这些日子似乎府里有事，老爷太太忙的狠，只是不知到底何事。”因着宝玉黛玉尚小，因此并不让两人知道，反倒是探春在王夫人身边伺候，知道是薛家之事。

　　王夫人见两个小儿跑远，脸色一沉：“那贾雨村便是林如海所荐。”如此一想，更不待见林黛玉，只想起贾母打算，更恨的扯了绢帕不提。

　　贾母给甄太妃请安第二日，太上皇寻了今上前去，回来小太子便发现自家三弟心情不好。
　　“这是怎么的。”小太子难得起了好奇之心，今上揉着眉对小太子无奈道：“可惜，当初想着处置了薛家还能连带上王家，贾家，如今怕是不能了。”
　　小太子奇怪：“这是为何？”
　　“原本朕拖着此事，等着王家出手，谁知太上皇只道薛家儿孙不孝，只念其祖之恩，饶他一命，流放千里。”连带的连之前贾政，贾雨村之事一并按下不提，可惜这么好的机会。
　　小太子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有些可怜，不过来日方长。

　　甄太妃自见了贾母，之后便与太上皇一提，贾家甄家原是世交，如今帮了贾家姻亲也是常理，谁知第二日她身边丫头便打听来消息禀告甄太妃：“听说那薛家之子还曾撸人子女，得巧那苦主正是姓甄。”小丫头舌头没嚼完就见甄太妃脸色一变。
　　丫鬟忙低下头不敢说话，一旁伺候的贾元春脸色一变，而后略低下头。
　　甄太妃只看了她一眼，而后并没开口，只等着晚上入睡，一干伺候的人离了内殿，这才命身边丫鬟继续说。
　　因着已是深夜，甄太妃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衣，长发披散，底下丫鬟跪在脚踏之上，低着头恭敬回禀：“前个去信得了回复，府里上下皆不知此事，只太太曾提起，当初娘娘入京还是那甄家二小赶的马车……”
　　甄太妃哼了一声，她之前便知晓此事，只是甄贾两家关系微妙，如今那贾元春在自己身边伺候，日后定是要塞到今上那处去的，太上皇年迈，权力交替总要有人在万岁身边才能保住家族长盛不衰，不过此次贾家却是不给面子，明知是甄家人，居然也敢！

　　隔日贾母便接到宫里公公传来的甄太妃口信，贾府无奈只得双手献上金银供甄家人消气，两家关系为之一冷，贾母才道花钱免灾。
　　只贾琏连着跑了四五日，花去银两无数偏偏皆是无用之功，因此与王熙凤抱怨一二，王熙凤道：“那香菱果然不是好货，累的表弟如此下场。”
　　她才开口，贾琏原本躺着的人便起了身，王熙凤忙问怎么，贾琏回头道：“你若不提，我便忘记了，老太太吩咐给香菱送些银两安置，刚刚忙完给忘了。”
　　“这又麻烦你跑一趟，不过是使唤人去一趟的事情。”王熙凤不满，一手扶额皱着眉看着贾琏。
　　贾琏一遍让人伺候着穿上外袍，一遍道：“那香菱好歹姓甄，你倒是想的开，若是甄家人知道他家旁系在你表弟家为奴为婢，指不定是个什么下场。”一句话说的王熙凤不敢再言。